“这怎么可能?”柯将军惊叫一声,表情骤变,不敢相信玉冷霄竟会骗他。
他明明在前几天,才把宝珠拿到玩古阁,请他鉴定过了,他都说是真货了,怎么这会儿又改口说是假的?
“柯将军,好大的胆子,你胆敢用假货骗我。”柴仲仑勃然大怒。
“柴相饶命!请饶命,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
“够了,柯将军,你的忙我恐怕帮不上了,好自为之,来人,送客。”柴仲仑的表情狠绝无比。
“不,柴宰相,请听我说,下官绝对很有诚意,岂敢拿假货诋骗宰相?请宰相明鉴啊……”
“柯将军,请。”
不等他说完,宰相府的护院,蛮横地将他拉走,远远地,还可以听见他回荡在长廊上请求饶命的声音,听者无不头皮发麻。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吉祥小脸刷白,完全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原本欢闹的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没事。”下一刻,柴仲仑已堆满笑容。“玉公子,这回庆幸你又帮上了忙,柴某实在感激不尽,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宝珠存在?”他贪婪的嘴脸,显露无遗。
正因柴仲仑以搜罗古物与美人出名,因此许多等着巴结他的大小官员,都尽力投其所好,连皇上也不例外,赏赐早成了家常便饭,就怕势力庞大的柴派造反。
“小事一桩,玉某只是不想见到宝物为人所滥用,我改天便会派人将真的七澜宝珠送上,至于其他的事,就拜托柴相帮忙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柴仲仑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个自然,明儿个上朝时,我便上奏皇上,请求皇上降旨赦免十八年前,蓝家、柯家、韩家,三姓后人的带罪身分。”
“多谢柴相帮忙。”玉冷霄微哂。
十八年前,一场诛连九族的政变,毁了当时三大名门——蓝姓、柯姓、韩姓三家,偏偏他的父亲与三家有所往来,因为彼此嗜好上的相近,互动极为热络,发生那场政治灾难后,他爹临死前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即时为老友们寻回清白,而这事自然得由他这个做儿子的接手。
况且就某个层面上,他与他们的后人仍有合作的空间,因此他破例出面说项。
“玉公子,不用和老夫客气,这些年来,你也帮了老夫不少忙,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往后老夫还得靠你,你也知道,搜罗古物这回事儿,最怕白买了假货,玉公子在这方面是城里的权威,老夫只能信你一个了。”
“这个自然,柴相尽管放心。”
“来来来,别让某些人坏了兴致,李尚书、连大人、童将军,傅大人,大家继续喝酒。”
柴仲仑双手一拍,数十名歌伶舞姬鱼贯出场,在厅堂中央起舞,为首的舞伶,甫一出场,就吸引住大伙的目光。
“柴宰相,奴妾凤丝。”她盈盈欠身请安,声音甜腻娇软,酥人入骨。
“玉公子,凤丝可是老夫花下重金,费了不少心思,才从彩花阁请来的花魁,论姿色、样貌,她绝对不输你的红粉知己。”
“凤丝姑娘,果真是人间绝色,柴相好福气。”玉冷霄朝凤丝点头致意,她也回以一记媚笑。
有了玉冷霄的赞美,柴仲仑更得意了。“凤丝,快表演你最拿手的霓裳曲,让大伙欣赏。”
“是。”
凤丝欠身退到厅堂中央,八名舞姬将她围在中心,丝竹声一起,九人起舞,厅内顿时一片缤纷华丽,水袖飞扬。
凤丝依然是最突出、最显眼的那一个,她轻而易举的攫住大伙的目光,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灵巧的身影飞转,众人看得目不暇给,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还可以听到有人暗地吸口水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看的,淫色。”
吉祥轻嗤一声,撇开头,却意外瞥见玉冷霄盯着美人的专注神情,他略带赞赏地勾唇浅笑,她再看看翩翩起舞的凤丝,同样可以发现她几次回首,那双翦翦水眸总能准确地望着他,犹如挑逗、勾情之举。
吉祥的心口猛地一窒,硬是抽痛了几回。
他确实在笑,而且不是虚应客套的笑,不知为何,吉祥就是知道。
他认真的眼神,相当迷人,总有蛊惑人的力量,当他第一次这样望着她时,她还真以为她在他眼底是特别的,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根本是他要骗女人上当的标准表情,而她,则是第一千零一号中奖的傻蛋。
她真是笨啊!怎么能相信情场老手的鬼话?
说什么需要她鉴别古物,在她看来,他的能力比她好上太多了,哪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恐怕只是为了怕她四处宣传他卖假货的事,所以他才会用近乎软禁的方式闪禁她。
兀自沉浸在思绪中的吉祥,愈想愈气,怒气晕红了面颊,添了丝俏艳,双颊气鼓鼓的,灿亮的水眸里掠过算计别人的窃喜。
喔!不知道她又在乱想些什么了。玉冷霄的嘴角咧开笑痕。
专注沉思的吉祥,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她小脸上的表情既生动又精采,不知不觉让玉冷霄看傻了眼、入了迷,完全失去看舞伶的兴致,只想好好望着她。
吉祥滴溜溜的黑眸转啊转的,似乎想到了好主意,红艳饱满的唇,忽地勾起满意的笑痕。
啊!对了,她可以……
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可以理出所有的头绪,吉祥乐得想欢呼,忘了自己刚刚还憋了满肚子火气。
忽然,感觉周身一阵炙热,热烫的感觉像是有人看着她,她转头一瞧——
吓!差点吓死她。
她见到的是玉冷霄,漆黑如墨的眼瞳,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喂……你、你……”
薄唇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条斯理地将退得老远的她拉近。“嘘,快告诉我,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我很期待。”
第六章
“什么、什么鬼办法?你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吉祥心虚地回避他的注视。
老天啊!他该不会有什么天眼通吧?怎么知道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恶整他,好用来报复他的诡计?!这话若说出口,她还有命活吗?
“我瞧你想得很认真,人又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好办法?”他笑问,黑湛的眸犀利慑人。
“你、你瞧我做什么?你不是被那个叫什么阿凤的迷得团团转,看她就成了,管我想什么。”不经思索,话出口了,带点恼怒、愤懑,吉祥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说的,那话听起来就像情人之间的娇嗔。
多嘴误事,吉祥咬了咬唇,自觉闯了祸,白嫩的双颊,逐渐抹上一层羞愧的嫣红,娇小的身子又是抖、又是缩,多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就此消失,而不用再承受他仿佛可以将她燃尽的炽热视线。
“你在忌妒?”他的眸色转浓,添了丝情绪,而不再只是清冷寒寂。
“我没有!”她气鼓了脸,骄傲地撇开脸,不敢多看那似会引她心神迷乱的黑瞳。
“有,你在生气,你嫌我对你不够特别?我还以为我已经对你够好了。”玉冷霄清淡的笑语,蕴藏着些许宠溺,这是他未曾给过任何女人的待遇。
“这叫好?拜托,那根本只是你的色性使然,整个遥安城,谁不知道你风流成性,如果一个男人真要对一个女人好,他绝对不会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你懂不懂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忍受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玉冷霄的风流,犯了吉祥的禁忌,怒气一来,啥都不管了,她只想将连日来的不满彻底发泄个痛快。
“喔!这样啊……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样的女人?”
“这还用问?我的丈夫,只能爱我一个,他敢爱其他女人,我一定休了他,我步吉祥没有那个肚量,可以容忍别的女人瓜分我的丈夫,就算……”
虽然过了适婚年龄,但那份深藏在内心深处享受丈夫呵宠的欲望,未曾稍减,只是她身为大姊,为了妹妹们,她必须有所牺牲。
等等——她在鬼扯些什么?
猛地回神,吉祥双眼圆瞪,小嘴微张。所有的不满、牢骚,接触到玉冷霄灼烫的视线后,全化成灰。
“你你你……你……”半晌,吉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然后呢?我等着听。”他支手撑着下颚,兴致盎然地望着她。“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漏听。”看着她懊恼的神情,玉冷霄开心极了。
被盯得浑身僵硬,吉祥故作镇定,端起卮酒,仰头灌了下去。“呃!别管我说什么了,快看,这是难得的表演,不看可惜。”
步吉祥!你要镇定、镇定,千万别再胡思乱想。
她挺直了身躯,双眼专注地看着翩翩起舞的舞伶,自己该假装什么都忘了,小手紧紧捧着卮酒,才不至于抖得厉害。
“是吗?”他还是觉得——看她比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