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儿勉强扯动一下嘴角,回她一个僵硬难看的笑容,但却连半句客套敷衍的话也说不出来。
“来,芽儿姊姊,我敬你一杯。”骆织衣替自己也替月芽儿倒了酒。
黑沐夜的浓眉一皱,一脸不认同地对骆织衣说:“别再喝了,你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他这么说的用意,是想阻止骆织衣向月芽儿敬酒,然而月芽儿却以为他心疼的人是骆织衣,一种猛烈的痛楚蓦然划过胸口,疼得她几欲落泪。
“来,干杯。”月芽儿捧起了面前的那杯酒,冲动地一仰而尽。
对从没喝过酒的她来说,醇烈的酒仿佛高温的火焰一般,不但烧得她的喉咙炙烫难受,更是得她猛咳不止上颗颗的泪珠克制不住地迸出眼角。
见月芽儿这个样子,骆织衣吓了一跳,心里暗暗自责不已。她没想到月芽儿和她一样,也不擅长饮酒。
“芽儿姊姊,你没事吧!”
“没……没事……”月芽儿喘息地回答,虽然她的身体难受,但是她的心更加难过。
“没事就好。”骆织衣松了一口气,才一抬头,就被黑沐夜眼底的怒气给吓到了。
她暗自吐了吐舌头,在心里嘀咕着——月芽儿只不过是被酒呛到而已,身上又没少半块肉,这男人干么一副想将她宰了泄恨的模样?
不过,黑沐夜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因为太在乎、太关心月芽儿了,而能被一个男人这样关心着,月芽儿还真是幸福呢!哪像雷武靖,对她忒般无情!
骆织衣忍不住瞪了雷武靖一眼,就见他竟霍然起身打算离席。
“我吃饱了,你们几位慢用吧!”
骆织衣蹙起了眉心,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不多喝一点吗?你是沐夜的朋友,而我是沐夜的妾,就让我也来敬你一杯吧!”她说着,当真端起了酒壶打算要上前替他斟洒。
“不必了!”雷武靖脸色难看地拒绝,并立刻转身离开,像是一刻也无法再忍受下去。
望着他的背影,骆织衣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疼痛。
她不懂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原本对她疼宠有加的夫君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他真的嫌她是累赘?难道他真的不再爱她、不再在乎她了?可是,从他刚才的反应看来,他对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呀!
到底他为什么会违背当初许下的诺言,执意休妻呢?难道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衷吗?
第七章
起风的夜,吹起一阵又一阵的刺骨寒风。
雷武靖仰躺在床上,透过开启的窗子,失神地望着天边那弯黯淡的月儿,阳刚的俊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在今天那场筵席过后,他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黑沐夜——明天一早,他就会离开“玄冥城”。
离开之后,他要上哪里去?雷武靖的心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到山林里的那幢石屋。
他之所以不考虑回去,除了江令尧已经知道了那个地方,更是因为那座山林里有太多属于他和骆织衣的回忆了!
在和她结为夫妻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曾在石屋中恩爱缠绵、曾在山头坐看日出日落、曾在星空下喃喃诉说着动人的情话……
这些回忆原本是甜蜜的,然而此刻却因为他们即将分离而变成了惟心的刺痛。如果他再回到石屋里,那些回忆势必会逼疯了他!
只是,不回石屋,他又能去哪儿呢?
或许,他会选个比那座山林更隐密的地方,怀着对她深刻的爱意与无尽的思念,独自终老吧……
“唉。”雷武靖长叹口气,黑眸盈满了寂寞与伤痛。
当他明天一早离开“玄冥城”后,或许今生今世,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灰幌氲酱咏褚院蟛荒茉偾孜撬鹈鄣暮齑健⒉荒茉儆当氯淼纳砬⒉荒茉俜窒硭南才Ю郑孜渚傅男木拖萑胛薇叩耐纯嘀小�
如果不是怕她知道了他的顾虑之后,会不畏凶险地跟着他,他早就按捺不住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多舍不得她、多想和她共度每一个晨昏,直到终老!
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当初他蛮横地将她留在身边,害得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如果这一次他不忍痛放手,说不定将来会造成更无法挽回的憾事!
雷武靖咬紧牙根、握紧了拳头,虽然心里痛不可抑,却仍不后悔作出这样的决定。他宁可自己一个人下地狱,也要她活得好好的!
他相信这样的决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只是……在临别的前一晚,对她的思念如同潮水般不断地涌上心头,几乎快将他灭顶了!
一整个晚上,他躺在床榻辗转反侧,就是无法人眠。对骆织衣的爱意与愧疚,快将他给逼疯了!
努力克制了许久,雷武靖终于还是忍不住下了床,走出房间,来到骆织衣所住的厢房外。
看着她的窗子透出了温暖的烛光,知道她也还没入睡,雷武靖的心里既怜惜又不舍。
他知道他执意休妻的举动,深深伤了她的心,让她痛苦不已。天知道他有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安慰,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待在她的房外,暗中陪伴她度过痛苦寂寞的夜晚。
雷武靖在心底沉重地叹了口气,悄悄走到骆织衣的房外。然而他才刚靠近,就听见她房里隐约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奇怪,都已经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在她的房里?
雷武靖讶异地挑起眉梢,心里暗自疑惑不已。
到底是谁在她的房里?他们又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雷武靖的心底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忍不住屏气凝神地细听。
“承蒙不弃,从今以后,织衣就是你的妾了。”
听见骆织衣的话,雷武靖惊愕得差点反应不过来。
难道……现在待在她房里的人,是黑沐夜?!
但是……这怎么会呢?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黑沐夜怎么没和月芽儿待在自己的房里,反而来找骆织衣呢?雷武靖的脸色蓦然一沉,虽然他相信黑沐夜应该不会做出对不起月芽儿的事情,却仍无法不介意他这么晚了还待在骆织衣的房里。
到底黑沐夜对她有什么打算?他该不会真的要纳她为妾吧?
就在雷武靖皱眉猜测之际,骆织衣那清脆的嗓音再度传了出来——
“今天你特地命人准备了那么丰盛的筵席,我该好好地感谢你才是。”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那低沉的声音,的确是黑沐夜!
雷武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只要想到此刻房里就只有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他的心里就不舒坦极了,甚至还有股怒气凝聚在他的胸口。
他不悦地咬紧牙根,很想冲入骆织衣的房内,把不该出现在她房里的黑沐夜给轰出来!
就在雷武靖努力按捺着闯入房里的冲动时,骆织衣那娇媚的声音,却又带给他更大的刺激。
“你希望我怎么感谢你呢?以后我就是你的妾了,自然一切该听你的。”她的声音充满了刻意的讨好。
“是吗?既然如此,今晚就好好地取悦我吧!”
一听见黑沐夜的话,雷武靖的胸口像是瞬间燃起了一把愤怒的火焰,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简直不敢相信,黑沐夜竟然会这么说!
那家伙不是深爱着月芽儿吗?既然此,怎么还会要骆织衣好好地取悦他?难道他不怕月芽儿伤心难过?
不过……回想起今日筵席上的情景,雷武靖忽然变得不确定了。
黑沐夜再怎么样深爱月芽儿,也只是个男人,那月芽儿虽然清灵绝美,骆织衣却也有着沉鱼落雁的姿色,或许黑沐夜也不禁对她动了心……
“取悦你当然是没问题了,只是……”骆织衣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问道:“只是,芽儿姊姊她……”
“她已经睡了。”
“喔!言下之意,就是不论我们在这房里做了什么,芽儿姊姊都不会知道喽?哎,你们男人可真坏!”骆织衣娇嗔地说。
“现在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就别提芽儿了吧!你不是要取悦我吗?你打算怎么做?”
“当女人要取悦男人,还能怎么做?”骆织衣的嗓音忽然变得娇媚诱人。“今晚,就让我来好好服侍你吧!”
一听见她这么说,雷武靖的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有许多威力强大的火药在瞬间炸开。
他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头,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动。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已没有权利去过问或干涉他们的行为,但是他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
只要一想到他心爱的女人将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任由别人恣意地亲吻与抚触,他就快疯了!
一把愤怒的妒火将雷武靖的理智燃烧殆尽,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就已冲动地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黑沐夜,你该死的——”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中止,整个人错愕地望着房里的两人。
他们没有如他想像中地搂抱在一起,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脸上那副毫不诧异的神情,仿佛早料到了他会闯进来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雷武靖先是反应不过来地愣了片刻后,才终于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