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荣富见状,立刻邀功地笑道:“嘿嘿,要款待您这位‘江南帝王’,当然只有江南第一花魁才够格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呀?”
“是啊、是啊!”凤书阳身旁的随从伍靖忍不住说。“就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够见到轻雾小姐的面貌?”
“这……”王荣富的笑容顿时一僵,有点为难地说。“轻雾姑娘卖艺不卖色,隔着帘慢见客向业是她的规矩……”
“这些规矩我们都知道,但是,难道轻雾姑娘就不能为咱们‘江南帝王’破个例?”伍靖不死心地问。
“够了!伍靖。”凤书阳皱眉叱止。“乔姑娘有她自己的规矩,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是,属下知错。”伍靖低下头,不敢再多话,但他的心里仍是很希望能看见乔轻雾的面貌。
听说江南第一花魁有着艳丽无双的美貌,光是一个娇媚的眼神,就能让人的骨子全酥软了,不知道这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他实在好奇得紧哪!
正当伍靖在心里暗叹可惜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乔轻雾说道“凤少爷既是‘江南帝王’,轻雾岂能以寻常规矩待之?不瞒凤少爷说,今日轻雾就是冲着您‘江南帝王’的威名,才破例离开‘虹影阁’的。既然都已经破了例,那么再为凤少爷破例一次又有何妨?倘若凤少爷不嫌弃的话,就让轻雾亲自服侍您吧!”
听见她的话,众人的眼睛登时一亮,心中皆为了能够亲眼窥见乔轻雾的美貌而暗喜不已。
在众人的屏期待之下,一双白玉般的柔荑轻轻揭开帘幕,一个窈窈曼妙的身影自纱幔后缓缓跨了出来。
一瞧见乔轻雾的容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忘了呼吸,就连凤书阳也不免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见她眉似远山,肤赛白雪;媚眼如丝,红唇似火,当真是个娇艳无双的美人儿!
“好!真真不愧是江南第一花魁!”凤书阳由衷地称赞。
所谓倾国倾城之色,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多谢风少爷夸赞,能够和大名鼎鼎的‘江南帝王’见上一面,才真是轻雾三生有幸呢!”
乔轻雾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噙着一抹挑动人心的微笑,莲步轻移地来到凤书阳身边,替他斟了一杯酒。
“来,轻雾敬凤少爷一杯。”
就在她将酒杯遁给凤书阳的时候,不经意地瞥向他的脸,而这一看之下,她忽然惊诧地瞪大了眼,双手一个晃动,杯中的酒液当场洒了一桌子。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大伙儿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异常的反应?
在一阵错愕后、王荣富首先回过神来,戏谑地笑说:“唉唷!我说轻雾姑娘呀,你该不会是见到凤少爷太过俊朗,一个心慌意乱,才不慎把酒给打翻了吧?”
听了王荣富的话,众人哄然一笑,不再多想;而乔轻雾虽也勉强地扬起嘴角,眼底却仍有着掩不住的震惊。
像是为了要确定什么似的,她再度望向凤书阳俊朗的面孔。然而,她的目光与其说是落在他的侧脸上,倒不如说是直勾勾地望着他右眼角那道浅浅的伤痕。
“怎么?乔姑娘莫非是被我眼角的伤痕吓到?”凤书阳察觉了她的视线,不免好奇的地问。
他的眼角虽然有一道伤痕,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伤了,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痕,要是不仔细看,甚至还不容易察觉到。
这样一道浅浅的伤疤,一点儿也称不上触目惊心,为什么她会对它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凤书阳疑惑地望着乔轻雾,她眼底震惊的光芒着实耐人寻味。
“不,我并不是被吓到。”乔轻雾连忙走了定神,解释道。“我只是在想,当初凤秒爷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痛吧?这伤口若是再偏一些,恐怕就要伤了凤少爷的眼睛。”
凤书阳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那已经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不值得一提。”
当年,他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而和两个男人大打出手,却因为一时大意遭人偷袭,才会留下这道伤痕。
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不提也罢!
王荣富看出凤书阳并不想多谈,于是便转移话题地说:“好了、好了!我说轻雾姑娘,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你还是专心服侍凤少爷吧!”
“王员外说得是。”乔轻雾扬起一抹笑,对凤书阳说道:“是轻雾不好,扫了凤少爷的兴,还望风少爷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乔轻雾重新替凤书阳斟了杯酒,而其余几名少女,也跟着服侍在座的其他人。现场除了醇酒佳肴之外,还有美人作陪,大伙儿都乐得眉开眼笑,巴不得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除了凤书阳之外。
并不是说他生性严谨,无法融人此等情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了?他总觉得乔轻雾的目光一直在他眼角的伤痕打转,偶尔与他的视线交会时,那双澄澈的眼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偏偏又什么都不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当真只是纯粹对他的伤痕感到好奇,还是另有什么隐情呢?
第三章
数日后。
戌牌时分,夜色已是一片漆黑。
凤书阳独自坐在书房里,斟酌着下个月初有一批染料买卖时,房门突然传来了几声轻敲。
“进来吧!”
房门一推开,来的人是凤家的总管马祥。
“启禀主子,外头有位姑娘求见。”
“姑娘?是什么人?”凤书阳讶异地问。
“那位姑娘不肯透露她的名字,只说主子见了她之后,自然会知道她是谁。”马祥据实禀报。
“是吗?”凤书阳的浓眉一扬,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这么晚了,到底会是什么人来访?而她为什么又要故弄玄虚,不肯事先透露她的姓名?
倘若她这么说的用意是为了挑起他的好奇,进而让他愿意见她,那么,她的目的确达到了。
“请她进来吧!”他倒想会会那名神秘的女子。
“是。”总管马祥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儿,门上又传来了几声轻敲。
“启禀主子,人已经带来了。”马祥在门外恭敬地禀告。
“请她进来,你可以下去了。”
“是。”
随着马样离开的脚步声响起,房门也被轻轻地推开。外头的女子还没踏进房中,一阵淡淡的芬芳就先传了进来。
这香气……凤书阳的浓眉一挑,虽然还没见到人影,但是对于来人的身分,他心里已有数。
他抬头一瞥,果然就见乔轻雾那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只不过,她不似那日在“悦来酒家”那般打扮得艳光照人。她不但发丝有些凌乱,神色更显得仓皇与狼狈,那模样煞是楚楚可怜。
“乔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凤少爷,轻雾是来求您收留的!”
“收留?此话怎讲?”凤书阳惊讶地问。
“实不相瞒,轻雾才刚从‘虹影阁’逃了出来!”
“逃?”
“没错。”乔轻雾点了点头,幽幽地说。“今晚嬷嬷收了方家公子十万两黄金,想要逼我卖身,我抵死不从,趁着嬷嬷不注意的时候逃了出来。”
“有这种事?”凤书阳诧异地挑起眉梢。身为江南第一花魁的她,不是向来只卖艺不卖身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十万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那鸨母见钱眼开,想要通她卖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轻雾说的都是真的,绝不敢欺骗凤少爷!”像是怕他不信似的,那双美丽的眼眸急得浮现一层泪雾。
“别急,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找我呢?”
这样一个娇弱美丽的女子深夜来访,难道她不怕从那只饿狼的手里,逃到了另一头豺狼的怀中?
“那是因为……因为……”乔轻雾突然支支吾吾,苍白的脸色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鲜红。“因为轻雾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可以投靠,而那日在‘悦来酒家’一见,知道凤少爷是个好人,所以轻雾想也不想地就来了……”
听她这么说,凤书阳不但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黑眸深处反掠过了一抹防备。
“我与乔姑娘只不过在几日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乔姑娘怎么就如此相信在下?难道你不怕错看了人,被我送回‘虹影阁’?”
“倘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说轻雾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乔轻雾虽是这么说,但是那双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风书阳的眼眸,却是盈满了信任,像是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是个坏人。
为什么呢?凤书阳实在无法理解,她怎么有如此相信一个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全然陌生的人?
那份毫无道理的信任,令凤书阳既疑惑又讶异,心里也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警戒。这并不是因为他生性多疑,实在是她这番话的说服力太过薄弱。
究竟她是真的在心乱如麻、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正好想到他?抑或是另有隐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