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一名丫头敲着门。
“什么事?”王媒婆摆出威严的声势。
“江公子说要见小姐一面。”
“王媒婆,我想先见大嫂一面,你让我进去吧!”江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媒婆犹豫地看向晨星问:“小姐,你的意思呢?”
晨星耸耸肩,“为什么不呢?他反正又不是新郎。”
王媒婆翻了翻白眼,放弃告诉她有关新娘不宜在婚前会见男方男丁的风俗。
“王媒婆,你就破个例嘛!反正有你在,不会有什么人说话的。”江英的声音又传来。
“谁会说话?会说什么话?”晨星睁大眼睛,十分不解。
王媒婆骨碌碌地站起身走到门边,“江公子,请进。”她打开门朗声道。
一位年约十八九,身材伟岸,相貌俊秀的青年,挂着一脸的笑意踏进房来。一进房,就笔直走向项晨星。
“大嫂,我叫江英,不过你可以叫我萌生,那是我的字。”他恭敬有利地朝她拱手一敬。
晨星微笑地起身,“你好,我是项晨星,很高兴认识你。”她自然地伸出她的右手想要握手致意。
江英瞪着她的手,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于是,他赔笑,“大嫂,你缺什么吗?”他含蓄地问。
晨星接着困惑地缩回手,一点也不了解她伸出手的目的何在,她皱眉思索着,没注意到气氛变得僵硬。
王媒婆见状,赶紧来打圆场:“江公子,谢谢你了,我们现在不缺什么。”
江英立刻抓住机会打着哈哈,“是小生愚昧误解了,真是不好意思。”
“小生?”晨星偏着头,“那是谁呢?”
江英敛住了笑声,惊讶地看着她。
“江公子,你别介意,小姐大病初愈,凡事都有点糊涂。”王媒婆苍白着脸解释。
江英立刻释怀,并同情地看着她,“那就是我。”他说明。
“但,你不是叫萌生吗?”她好疑惑。
江英决定转移话题:“大嫂,你长得真是花容月貌。我真是幸运,竟能当江家第一个目睹你玉容的人。”
晨星微笑:“我也很幸运,竟能让我先看见你,这就是缘分吧!”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得多暧昧。
江英立刻有所警觉地咳了咳:“既然已见过了大嫂,那我看我该出去打点一下,明天好上路。所以……”
“不留下来多聊些吗?”晨星有点失望。
“小姐,”王媒婆出声警告,“江公子也有他的事要做呀!”
“是呀!”江英忙不迭地点头,“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聊聊。”他落荒而逃了。
晨星可惜地看着他的背影,好想多跟他相处相处,大家做个好朋友。
王媒婆脸色难看地出声:“小姐,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晨星诚实地点头,绽开一脸灿烂的笑容问王媒婆:“你不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王媒婆骇得血色尽失,她低哑道:“不可以的,你不能喜欢你的小叔,你该喜欢的是你相公。”
“但我又还没见过他。”她困恼地说,随即又释然道:“如果他像江英这么和善,那我一定也会喜欢他的。”她自信满满地说。
王媒婆直觉她快昏倒了。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代嫁新娘”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 ※ ※
晨星乖乖地被摆布着,心中牢牢记着王媒婆的嘱咐--人家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擅自出声乱发意见,还有,千万不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明白。
“反正不要问就是了。”王媒婆不耐烦地堵回去。
为什么不能问呢?她不解地低下头,看着脚上的那双红绣鞋,感受到头上的凤冠似乎愈来愈重,她好想将它拿下来,可是他们却吩咐说绝对不可。
唉!她轻叹。
“为什么叹气?”一个低沉的男音透过红巾传了过来。
晨星吓了一跳,低垂的双眼瞪着那一双闯入视线的黑鞋。这位男子该不会就是她的丈夫吧?她吞了吞口水。
“你……你是谁?”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一声轻笑,“我是你的相公呀!”
果然是。晨星突然好想掀开红巾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辛苦你了,”他说,“很快就会结束了,别担心。现在,我们正往大厅,爹、娘和客人都在那里,你可别吓着了。”
她很想问--为什么她会吓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这时,一阵鞭炮声再度引起她的注意,而周遭喧嚣的欢呼更加深她的怀疑。
“那是什么声音?”她还是忍不住了,反正这位相公感觉似乎很和善,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他们放鞭炮庆祝你的到来呢!”他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鞭炮?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她想看。
“小心点,前面是阶梯,大厅就快到了。”他伸出手搀着她。
※ ※ ※
“你不听话。”王媒婆叉着腰,不悦地指责。
晨星乖乖地坐着,一脸忏悔地低垂着头。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乱问问题的、别说没有,我跟在你们后头可看得清清楚楚,从大门到大厅,你一直在说话。”王媒婆低叫。
“没有一直,我只不过问了两三个问题而已。”她小声地辩白,毕竟是她违背了诺言,总不好太理直气壮。
“你问了什么?”
晨星正要开口……
“算了,你不要告诉我。”王媒婆挫败地挥挥手,“反正一定又是没头没脑的话。”
晨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觉得不需要为这小事与她计较太多。
“小姐。”王媒婆突然忧虑地唤。
“什么事?”晨星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你知道‘洞房’吗?”
“有洞的房子吗?”晨星直觉地猜,脸上笑容未变。
天哪!王媒婆翻着白眼,事情果然如她担忧般糟糕。
“那‘圆房’呢?”她挣扎着。
“圆形的房间吗?”晨星的笑意未减。
“那你总该知道什么是‘鱼水之欢’吧?”王媒婆挫败地问,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
岂料,晨星竟微微地点头。
“你真的知道?”王媒婆眼睛一亮,很高兴她终于有了这么点常识。
“真的。”晨星点头。鱼水之欢,顾名思义就是鱼儿欢欢喜喜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嘛!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我无法体会。”她微笑地补充。
“没关系,你待会儿就体会得到了。”王媒婆宽心地说。
“怎么可能?”她摇着头认真说,“我又不是鱼。”
王媒婆差点昏倒。她脸色难看地望着晨星:“我……我以为你知道的。”
晨星疑惑地偏着头,然后似有所悟地开口:“难道不是这个意思?那会是什么呢?”接着看向王媒婆,“你不解释给我听吗?”她满怀期待。
王媒婆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坐下,然后清了清喉咙,以极不自然的音调说明:“所谓‘鱼水之欢’,是指男女契合时的欢愉。”
“什么是‘契合’?”晨星好奇地问。
“那……那就是男人身体的一部分会跟女人的一部分碰在一起……”
“哪个部分?”晨星眨眨她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这……这……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你不先示范给我看吗?”晨星失望地要求。
王媒婆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接着懊恼地抱着头低喊:“天哪!我真是选错人了。”
“你别难过。”晨星拍拍她的肩,好心地安慰着,“人总会做错事,只要能改,一切都不会太迟,只要你有心……”
“小姐。”王媒婆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什么事?”晨星有点被吓到。
“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严肃地要求。
看起来似乎挺严重的,晨星犹豫地点头。
“待会儿你相公会来和你圆房,答应我,不管他要你做什么,你都要顺着他。”
这要求虽然令人不悦,但似乎无害。“好吧!”她勉强地点头。
“还有,你不要再出声了,除非他要你回答。”
这更令人不悦了,但如果只有今晚,那她还能忍受。
“只有今晚。”她勉强地颔首。
王媒婆稍稍松了口气,“最后答应我,待会儿,你一定要低着头,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她再度要求。
晨星眉头打结,“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只要答应我就好了。”
不忍再看王媒婆紧张焦急的样子,她还是点头了。“不过,”她出声,然后无比疑惑地打量整个房间,“这房间明明是正正方方的,为什么叫圆房?”
“拜托!”王媒婆呻吟,用手扶着悸痛的额头。
※ ※ ※
隔着红头巾,她屏着气息聆听周遭的动静。很清楚地听到她相公遣退了这房间所有的人--包括王媒婆。她很想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何在,但碍于承诺,她只好捺下好奇不吭一声。
接着,她听到他向她靠近的脚步。然后咻的一声,她知道那个碍眼的红巾被拉掉了,可惜,她不好抬起头来瞧他个彻底。
“娘子,委屈你了。”江平轻巧地解下她头上的凤冠搁在桌上,“戴着那行头,想必不好受吧?”他朝她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