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虽不明白他的目的,却仍是乖乖地点头。
冯京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可是他却不在意,因为他太兴奋,急欲得知这不属于尘世的秘密。
“江大人,请快告诉我,这‘神器’到底有何用途?”他的态度已迥异于刚才。
晨星没有回答,只是征询地看着江平,当真对他言听计从,信赖有加。
“晨星,你知道吗?”江平柔声相询,嘴边有满足的微笑。
她点头,迫不及待地开口:“这是用来飞的。”
“哇!”冯京低呼,脸涨得通红,“原来这是神仙的坐骑呀!江夫人,你有没有办法让它飞起来?”他渴望地看向她,大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命令她行事的冲动。
晨星再次望向江平。
“你可以吗?”江平问。
她摇头,“这出故障了,已经不能飞。”
故障?这对他们是新奇的词汇,冯京愣了一会儿才大胆叫出他所猜测的结果:“坏了?”
晨星点头。
冯京顿时一脸失望,却又旋即恢复希望,“你听听这‘神器’是在讲什么?说不定它会教你如何修复。”说话中,已扬起手快速按下一个键。
先是沙沙的杂音,然后有一个模糊的男声,接着杂音渐渐沉寂,那男声却反而更加清晰,而且那声音熟悉得让晨星心惊胆跳,满心的恐惧化为寒气泛满全身,更进一步地渗出体表,化成一颗颗晶亮的汗珠慢慢汇集……
“江夫人,你听得懂吗?”冯京兴奋地问,以为她的反应是听之有物并为之心惊。
冯京猜得没错。
虽然这种语言不同于这一个多月里她日夜所听闻的,但却熟捻得仿佛自小沿用,而那语言正在重复着一个她弃之在黑暗角落的名字--杜若薇莎。
不自禁地,她朝前跨出一步。
其怔仲骇然的反应,让江平担心不已,他不管这东西叽里呱啦地讲什么,他只要晨星安安稳稳地待在身边,而显然待在这里是错误的。
“晨星,我们回去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要往出口走。
“等等。”冯京急急地冲过来拉开江平的手,“江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尊夫人正在聆听神谕呀!这是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以阻扰?”说得气急败坏。
管它的神谕。
“内人身体微恙,需要歇息。”他冰冷地道。
“江大人,尊夫人不是身体微恙,她只是震惊于神……”
两人都没发现晨星已趁此时走向声音的来源。
“杜若薇莎,你还活着吗?活着请答话……罗德小姐,如果你在的话,请应声……通讯系统坏了吗?诺瓦史里上士,你锁定这能源反应了吗?”另一个声音替代而出,“再给我两乔思的时间,齐塔尔上校。”
齐塔尔上校?
一股愤恨蜂拥而出,晨星对这称谓起了极度的厌恶,在冲动之下,她下意识伸手按下一个钮,以狂暴的气势嘶吼--用那极熟悉却又陌生的语言。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一阵沉默。
“晨星,你在气什么?”江平警觉地移到她身边担心地问。
“江夫人,你在叫什么?是不是神要降罪?”冯京也在一旁打转。
“杜若薇莎,是你吗?”那个叫齐塔尔上校的,迟疑地问。
“晨星,我们回去吧?”江平再次动手,决定不再让晨星逗留在这麻烦之地。
“江大人,万万不可。”冯京铁青着脸阻止,大有万夫莫敌之势。
“看来你还活着。”对方长叹了一口气,似有无限惋惜。
“你什么意思?”晨星惊问,狂乱的心海刺痛地翻搅,难道她该死吗?
“你应该知道你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轰!
晨星软坐在地,脸色骇得惊人。
“走,我们回去。”江平不再跟冯京啰嗦,揽腰就要将她抱起离去。
冯京一把推开他,拉着她心惊胆寒地问:“怎么样?神仙怎么跟你说的?”
“你要杀我?”她嘶吼,掩不住恐惧与愤恨。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传来他即将行动的讯息:“艾尔萨斯中校,语言通译器锁定国别了吗?”
警铃声在她耳中大响,她知道他们就快找到了。
“再给我一分钟的时间。”
晨星陡然站起,挥动的手指迅速按照直觉关掉所有系统,断绝任何可供寻查的波动。
整个空间陡地暗了下来,沉默的气氛里最令人不安的是晨星急喘的气息。
“江夫人,神明到底说了什么?”冯京再也忍不住了。
满心慌乱的晨星控制不住宣泄一切的冲动。
“他……他们要毁灭……”我字尚未迸出口。
“老天果然要毁了我们。”冯京怪叫,嘶吼地奔向出口,“大家快逃吧!老天要降大灾来了……”
“不是的……”晨星喃喃地摇头,狂啸而出的冯京哪知道她的否认。
“什么都别说了。”江平温柔地扶着她的肩,“走,我们回去吧!”
※ ※ ※
但,她真能什么都别说吗?
尤其她可能累及旁人牺牲性命,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坚持继续守着项晨星这身份吗?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的存在为何是不被允许的?那些要杀她的敌人又为了什么目的?但她不能为了自己的自私而害了别人,尤其是她的丈夫--江平。
离开他,是痛苦的折磨,但总比让他死、两人永难见面要来得好。只要她解决了这桩恩怨,她随时都可以回来重聚的,不是吗?
没错,只要他们活着,一切总是有希望的。
“晨星,来,喝汤。”
她看着江平捧着汤汁小心翼翼地走来,刚刚才决定的心又动摇了。
离开他好难好痛,想到未来没有他的陪伴,她就觉得孤寂,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离开他,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是我吩咐厨子为你特别熬的汤,喝了很快就会恢复血气了。”江平轻轻舀了一汤匙到她嘴边。
晨星含住它,任那馥香的浓汁滑进喉头,尝不出它的甜美,只感觉到湿热的苦涩。
他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她怎能狠下心自私地留下来,导致他可能丧命。
“你对我好好。”她凝重地看着他,眸中水气氤氲,满含哀意。
“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他对她轻柔地微笑,温蔼的眼神默默地做着保证--别担心,一切有我。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她吸了吸鼻子,哀伤地垂下头,再次喝下匙中的汤汁。
“值不值得是我决定的,”他又舀了一匙,“而且我也早下了决定。”
这个决定不需用言语直接表露,他们早已心领神会地了解。
“如果你知道真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笃定地点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汤碗,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这让江平紧蹙眉头。看来事情相当严重,严重到让她惶恐不安,手足无措。而她所谓的真相……是指适才在“神器”内,她与神仙谈话的内容吗?
“那神仙向你说了什么?”江平正色地问,口气无比认真。
神仙?虽不明白他为何将这名称加在齐塔尔上校的身上,但她明白他指的是谁?
“他……他要杀我。”抖颤的双唇诚实地透露真相,不是狠心要让他难过,只是要他在理智的思考下,离她远一些。但另一方面,她却又自私地希望他热烈地拥她入怀,大声地保证他会保护她,为她抵抗一切危险。
“为什么他们要杀你?”江平大骇,做梦也没料到答案竟会如此残酷。
吸了吸鼻子,她也不打算再隐瞒,“因为我不该活着,他们要杀我,就像你们杀了瑞莲一样。”低语说完,将汤碗搁在桌上。
瑞莲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了,所以不管晨星如何怪他,他也不想再多作解释,更何况如今当务之急的是晨星的安危。
“他们何时会来?”他严肃地问,脑中开始计划保护她的步骤,绝不让晨星步上瑞莲的后尘。
“谁晓得。”她摇头,“反正,你是绝对无法阻止他们的。”
江平沉默了。的确,他一点都不清楚敌人的实力如何,倘若他们像晨星一般拥有神力,或甚至比她能力更强……那的确不好对付。
但人定胜天,世界上没有一定会输的战争,只要有好计谋,总是可以对付的。
“他们有多厉害?”
“我不清楚。”她低叫,为脑中模糊的答案感到烦躁,虽然清楚知道放眼此国没人可与之为敌,但却说不出他们厉害在什么地方,“反正他们很厉害,厉害到可以毁掉整个星球。”她夸张地叫,希望借此让他明白她有多危险。
但“星球”对江平来说是个陌生的名词。即使如此,他也可以猜到这牺牲是很巨大的,最少,大概可以毁掉整个广州城吧?
“现在你总该死心了吧?”她伤心欲绝地哭道,认定他沉默凝重的反应是明白了。
“怎么可能?”他轻拥她入怀,将她一颗颗的泪珠纳人舌下,“无法保护妻子,那我还是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