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什么都没问,先是和大人争吵与名字有关的问题,然后这会儿又大呼小叫地恐吓她……这,真的是太、太、太奇怪了!
“我以为你们问案,应该像电视演的那样,先是把我们带进有面大镜子的小房间,然后拿灯泡对着我们的眼睛,再开始问一些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她记得电视上的影集都这么演的,既然人家会这么演,就表示多多少少有这种情形吧……
她和大人的确是被带到一个有大镜子的小房间里,可当韩虢晁问完大人名字的后续动作,整个发展情形就与电视剧脱节了。
他先是和大人吵着,究竟谁才是那个没念过书的人;然后,便开始讥笑起大人的名字——原本,她想挺身替大人说几句话,可一见他凶恶的模样,便让她向来就不怎么多的勇气,更是躲在脑子里不敢出来为大人主持公道了。
不过,她家大人也硬是了得,面对着他那凶神恶煞样,居然丝毫不畏惧,还能一字一句地顶了回去,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哩。
李泽焕听小圆仔这么一问,一口茶噎在咽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弄得满脸通红,好不难过!
等到他这口气终于顺了过来后,他才勉为其难地回答:
“小圆仔,你电视看太多了。”
什么拿灯泡照着嫌犯的眼睛?他们现在才不干这种事,他们顶多是隔着电话簿扁人而已,至于电灯泡那种不痛不痒的小把戏,也只有菜鸟才会这么玩。
“喔……这样啊。”她点了点头。“那,你们怎么没问我们为什么天花板上会有那块海洛因砖啊?”
难怪大人会说那房子里有怪味道,还要她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去怪味儿……原来,大人闻到的味道就是海洛因啊。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李泽焕一派轻松,有如闲谈般,殊不知他已经悄悄备妥纸笔打算开始做笔录。
不是他这个当副手的想抢头儿的工作,而是像他头儿这种“问法”,就算到明天天亮,搞不好连小圆仔叫啥名字都还不知道哩。
不过说也奇怪,韩虢晁平素不与女人往来,要是见着了别说会不会有好脸色看,他压根是理都不理,哪还会花这么多的气力与女人吵架?更甭提像这回这么一吵,竟吵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情形发生了。
嗯,这事值得好好研究研究!李泽焕在心里想道。
虽然好奇心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不过该办的正事还是要办的!
“其实我们是昨天才搬进去的。”小圆仔扯着她自个儿及肩的发辫。“因为小姐在巴黎的工作一直到前天才结束,所以我昨天自个儿就先住进去打扫房子,顺道把家具给安置好……”
她开始“巨细靡遗”地细说从头。
李泽焕一听到这流水帐似的回答,连忙打断她的话:
“你的意思是,你们两人对那房子也不太熟?”他赶紧指出重点,免得她连她家里种了哪些植物、养了哪些动物也全给搬出来说了。
“还没来得及熟就被你们给抓来啦。”她老实地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也不知道那海洛因砖打哪来?”
“当然不知道啊!”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要是我知道这房子里都藏了这些东西,早把它当垃圾给扔了。”
“扔了?”李泽焕对她的答案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那玩意儿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不过看你们那么重视它,我想应该值很多钱吧。”她猜测。“可是这东西放在房子里,都让房子的空气中充满怪味了,很不好的。”
“怪味?”
“是啊,这海洛因的最最最原始原料,不就是罂粟花吗?”
不论是任何一种花提炼的精粹物,即使已经经过精制,她家大人还是隐约可以辨别得出来。
“只要是花做出来的束西,我家大人都闻得出来。我家大人一进那房子,就说房子有怪味;我本来以为是房子久没人住,所以才有股潮湿怪味,现在你们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大人说的怪味,就是这海洛因砖。”
“你家大人?”李泽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然小圆仔怎么称姬莞华为“大人”?
“呃……我是说我家小姐啦。”她吐吐舌头,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
“你说,姬小姐闻得出房子有怪味?”
他皱起眉头,心里不禁想,这姬莞华若不是有特异功能,要不然上辈子就是狗转世的!
海洛因的确有些味道,但是若不是靠近细闻,根本分辨不出来。不过,经过训练的狗儿,当然不一样了;它们能在远处,便能闻到毒品的味道。
“是啊!”她很是得意地说:“你要不信,等会儿拿瓶香水过来,她可以百分之百准确地告诉你,香水里用了哪些植物。我家小姐这本事啊,连调香师都要甘拜下风哩!”
“哦?”他半信半疑地应了声,决定转回正题。“你说,你们是透过地产经纪人买的房子,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人的资料?”
既然有法子出售陈金凯的房子,肯定是与他熟识;若不是,那也一定会有联系。
“好啊,不过他的名片留在房子里耶。”她非常合作地答道:“要不然,等你们放我们回去以后,我再送来给你。”
“不必,我们会陪你们回去,到时你再拿给我就成了。”
既然,她已经提供他们另一个侦察方向,那么她们大致上已经不在他们的嫌疑名单之列了。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得派人去查证她所说是否全部属实。
“好了,小圆仔,我再问几个小问题,我们就可以送你和姬小姐回去了。”
的确,只要头儿与姬莞华吵完后,他们便可以派人送她们两个回去了。
李泽焕在问得了所有相关资料后,认为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将姬莞华与小圆仔留滞在组里了。
因此硬着头皮,冒着被韩褫晁拆成八大块,然后丢到化粪池成了堆肥原料的危险,在所有组员钦佩的眼光中,走进了讯问室——
“咳!嗯!”他轻咳了声,试图引起似盛怒中的两头狮子中的其中一人的注意力。
不过,事实证明,他这声“轻咳”压根起不了啥作用。因为,他眼前的这对男女,争论依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这会儿,他只好拿出公事公办的音量,大喝一声:
“报告!”
终于,韩虢晁那鹰眼似的锐利眼神,万分不悦地投向他;这一眼里饱含了明显的警告意味,意思是告诉他——你最好得有要紧的事!
“没看到我在问案?”
他的语气虽不若刚才与姬莞华激辩时那般的高昂,但仍让李泽焕不禁流了一身冷汗——组里的人谁都知道,如果组长以这种看似无事、可却又莫测高深的语气说话时,他们最好自个儿小心点,免得误触头儿的爆点,然后被炸得尸骨无存!
“报告组长!”李泽焕走到两人身边,以一定的音量说:“刚才你在‘审问’姬小姐时,我已经做好小圆仔的笔录。根据她所说,她们两人是一直到昨天才搬进那房子,因此,我想咱们今天得到的消息,几乎可以证实是个假情报。”
姬莞华听到他这么说,嘴角此刻不禁露出个得意的笑容;而这笑容看在韩虢晁的眼里,是格外刺眼!
“你确定!”虽然他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告诉他,坐在他眼前趾高气扬的姬莞华与这桩案件很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是个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根据他的经验,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因此,他放弃听信脑中的声音,执意将她与她的小女佣给带回局里。
“我可以帮你确定。”姬莞华听到这儿,将她放在外套内袋里的护照给拿了出来。“这里有我所有出入境的海关纪录。”
她将绿色的护照大方地往桌上一放,得意地等着看韩虢晁吃鳖的模样。
韩虢晁面色铁青地拿起护照,仔细地查核上头最近一次的入境时间,发现最近的一次入境日期是——昨天!
“你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为了维持尊严,他决定先声夺人。
“你这人也真奇怪!”姬莞华见他仍是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心里老大不快。“你光问我的名字,就问了个半天,还什么重点也没问到,更别说你给我时间让我自白了。我要是突然丢本护照出来,搞不好还会被你说成‘欲盖弥彰’,这护照没证明我的清白,反倒被你说成是脱罪的工具了!”
她后悔自己刚才那护照为什么没有直接甩到他脸上去!
在一旁的李泽焕一听,不小心在脸上露出了副了然的笑容,却不幸地被韩虢晁给远到,因此只好夸大动作,以示自己只是在做习惯性的“脸部运动”,而不是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