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对他更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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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建平三年,一晃眼刘欣已当了三年皇帝,如今已二十二岁。然而,他“傀儡”的身分依旧未变,尤其去年年中,生母丁太后卒后,大权又再度全转回祖母傅氏,也就是太皇太后手中,他这个皇帝就当得更加窝囊了。
“皇上何故闷闷不乐?”这话儿是王公公近年来最常说的一句话。
刘欣苦笑一下,主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这许多年来,他也明白王公公的忠心和苦处,所以不再难为他,反而将他当成吐苦水的对象。
“朕多么希望能有位志同道合的臣子,能为朕分忧解劳,那么,朕心中的苦楚,或许多少得以抒发!”这是刘欣唯一的小小心愿,但却也遥不可及。
放眼势利的宫中,又有谁会为他这个没有实权的皇帝,而去得罪大权在握的太皇太后呢?又不是和自己的仕途过不去!
“请皇上放宽心,说不定皇上多到众嫔妃住处走走,或可寻获以心相许的宠妃!”王公公尽力想让主子开心些,究竟他的不得志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更改。
“以心相许?!”刘欣不禁失声而笑。“那些女人只知道逮到机会,就拚命向朕邀功请赏,一副诸事为己打算的势利嘴脸,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原本,他也以为能在三千佳丽中,寻获一份真爱,那么或许他空虚寂寞的心灵,便可以得到几许慰抚,更甚者,他还曾天真的希望能寻获一位像记忆中那位美少年那般的绝色容颜,只可惜事与愿违,六宫粉黛中,竟无一位能及那少年千分之一的容姿。
他唯一得到的只是嫔妃们自私自利的争名争宠争地位,以及生性善妒的皇后的烦扰,她动不动就一状告到太皇太后那儿去。
搞得他到后来,连去找后宫嫔妃寻欢的兴致都提不起来,当然,他更不可能去见皇后;看到她那副恨不得快生下嫡子的恶心嘴脸,他就更加反胃。
最后,他索性把自己关在御书房博览群经众书,并以读书批奏折为借口,几乎夜夜独宿。
王公公岂会不明白主子的苦处和无奈,但他除了听他诉苦,又能如何?“皇上切莫太悲观,皇上还年轻,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
言下之意就是: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而皇上正值年轻,来日方长!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否则铁定招来杀身之祸。
刘欣自然明白王公公的意思,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咳!咳!刘欣倏地一阵轻咳。
“皇上?!”王公公脸色大变,当今圣上龙体有恙可是大事一件!
“别紧张,朕没事!”才说着,他便又轻咳几声。
王公公可慌了。“皇上,请移驾寝宫休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来为您诊治!”
“不打紧的,不过是……咳、咳……”哪知这一咳可厉害了,久久不停,且愈来愈严重。
“皇上……来人啊!快来啊!皇上晕倒了!”王公公死命撑住主子,脸色渗白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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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晕厥的事,在宫里引起一阵不算小的骚动,还好经御医诊治,说明只是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便没事,一班奴才才大松一口气。
“阿福,你赶紧去禀告太皇太后和皇后,皇上无大碍,请他们宽心!”王公公正要送走御医的同时,一面对身旁的小太监下达命令。
“太皇太后、皇后驾到!”他话才说完,外面便传来如此的讯息。
王公公一行人连忙出去迎接。
“太医,皇上龙体可安好?”太皇太后一见御医便紧张兮兮的追问,身后的皇后也是一副大事不妙之神色。
“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宽心,皇上只是稍微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微臣已开了几帖补药给皇上补补龙体,只要按时服用,过几天便会痊愈!”御医必恭必敬的据实回报。
“那就好,哀家还担心皇上无子嗣,将来帝位的传承会出问题!”太皇太后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开玩笑!好不容易挣来的皇位权势,岂可就风光这么几年!
皇后也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幸好,妾身本来还在想,妾身尚未为皇上怀下龙种,万一……那妾身就太对不起大汉宗室了。”
说得可真好听,其实说穿了,这老少两位女人,无非就是为了自家的利益得失做打算,哪有为皇上担心的样子!
不过,这话儿,一班奴才只敢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谁也没胆给说出口,除非是哪个想不开的蠢人,才会拿自个儿的项上人头开玩笑!
王公公在这一班人当中,算是最为皇上抱屈的人,但他也一样只敢想在心里。
“启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容奴才斗胆上禀,既然大医已宣布皇上龙体无恙,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以凤体为重,即刻起驾回宫休息,以免皇上为惊扰到太皇太后及皇后娘娘而不安,至于皇上龙体健康,奴才一班人定当誓死服侍在侧,请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明鉴!”这是王公公唯一能为病卧在床的主子所做的事。只因他知道现在的皇上最不想见的人便是眼前这两位自私自利,毫无情分可言的女人。
而太皇太后和皇后两人正好顺水推舟,免去了进门去假意探望之事,心中甚是快意。不过,她们脸上还是装得很无奈而忧伤。
“王公公所言甚是,哀家这就起笃回宫,不再打扰皇上养病!”之后,在一班奴才恭送下,两个无情的女人很快离去。
王公公打理好所有的差事之后,便进门探望刘欣。
“她们两个都走了,是吧?”刘欣一见到王公公便平静的问道。
“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确实刚起驾回宫了!”王公公立即挨到主子床沿服侍。
刘欣这才面露笑意。“那两个无情的女人,就怕朕未留子嗣便离开人世,断了她们将来的权贵……”
“奴才恳请皇上放宽心,以社稷为重!千万别有不祥之言,天下苍生万民甚幸!”王公公又是跪拜,又是作揖的进言。
刘欣看了他一眼,吐一口气说道:“平身吧!朕不再说便是!”
“感谢万岁隆恩!”王公公这才缓缓起身。
不经意的,那张娇俏清丽的容颜倏地浮现刘欣脑海。“此时此刻,如果有一位贴心的贤臣随侍在侧,同朕谈论古今政事及经史典籍,该是多么幸褔的事!”他当真如是想,与其要那些薄情寡义的后妃为伴,他宁愿要个能和他谈心的臣子。
王公公听在耳里,暗叹在心里。
打从主子开始提这档事以来,他心中便有了一个适当的人选,就是颇有才学、聪慧机伶又活泼体贴的董贤。
然而,董贤那张赛过宫中任何嫔妃的倾国容颜却让王公公犹豫不决,尤其一想起历代先皇多有宠幸男妾的僻好,万一……那绝非苍生万民之幸!
他是想成全主子的心愿,但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想让董贤冒这个险,真是……唉!
“王公公何事发呆?”刘欣连唤了他几声。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王公公发觉自己的失态,赶紧连声请罪。
刘欣并无责怪之意。“王公公,朕要你替朕物色一位适当的人选,陪朕读书,但是,朕不要虚伪奉承之人!”
明知希望渺茫,他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连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此番执着感到诧异不已。
朕不是早已死心,未敢奢望过宫中能有不惑亦不畏于太皇太后的权势,而衷心效忠朕的贤臣了吗?为何今天竟又……是因病之故吧!
刘欣自行下了一番结论。
王公公心中一沉,但还是必恭必敬的接旨。“奴才一定尽力完成皇上的旨意,恳请皇上安心养病,一切以龙体为重!”
“朕明白,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并未抱任何希望,语气中尽是无奈落寞和孤寂。
“是!”王公公真是矛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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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皇上入睡后,王公公乘机回去处理耽搁的差事。
意外的是,他一回去,便发现以陈公公为首的一大伙人全聚在一块,似乎刻意在等他归来一般。
“你们放心吧!皇上只是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便没事!”王公公开口便先报上这个好消息。
然而一大伙儿人的脸色却未因此而有多大起色,王公公这才发觉事有蹊跷。“该不会是咱家去服侍皇上期间,这儿发生了什么难解的大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除了此起彼落的叹息声外,并未见有谁开口说话。王公公更觉事态不妙了。“你们倒是说话啊!陈公公,就请您代为告知咱家吧!”
陈公公长叹一声才娓娓道来。“王公公有所不知,当皇上龙体微恙一事传来不久,王氏一族的一位侯爷便找上门来,指名要阿贤到他的府里当差,咱家以皇上龙体违和之由暂时挡了下来,但那位侯爷却要咱家在皇上病愈后三天内交人,否则绝不善罢甘休,所以,咱家一伙人才会如此烦恼,却又苦无良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