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循着他的眸光,邵子霁视线一扫,看见一位衣着入时的女子缓步走人咖啡屋。
那女子一入内,娉婷身影一闪,美眸如雷达般迅速在室内扫视。
“走……走啦!”岳恩帝拉高外套衣领遮头,径自拿起一旁邵子霁的公事包,没命似的就往外奔。“喂……你?”邵子霁喊声未止,岳恩帝的身影已消失无踪。“咖啡钱。”赶紧由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钞压于桌上,他对着正端咖啡走向另一桌的黎安比了比桌面,然后莫名其妙的追出店外。
“喂,你……你的外套!”发觉了椅背上被遗忘的外套,黎安追出店外,却发觉两个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耸耸肩,她只得回到店里,收拾好桌面后,她将被遗忘的外套摊开重新折好。
也许,它的主人在找不到它时,会回来取回吧!
她将一对袖子拂平,然后对折。不经易的眸光一飘,她发觉了左袖口的银线绣字……
JG是两个明显的英文字母,是他名字的缩写吧!
眸光一沉,冉冉心痛又由心湖窜起,黎安由无名指上脱下一枚银戒,她出神的凝视着银质素面戒指内层,清楚的镂刻……
JA同样是两个字,但对她而言曾是代表意义非凡的圣物!
不过如今看来……已无任何意义了。
放开掌中的戒指,她将它随意塞回衬衫口袋中。
***
“这儿没有。”季岚由吧台里探出头来,手中拿着的抹布未曾停过,她又将吧台的桌面擦拭了一遍,灵动的黑眸不肯放弃任何可能遗忘的角落。
“我看……如果找不到就算了。”咬着唇,黎安勉强挤出一抹笑。
她单手抚摸着空留戒痕的无名指,难掩心头的不舍。她不该将戒指拿下来的,否则也不会搞丢了!
毕竟对她而言,那是唯一的慰藉,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望向黎安,季岚由吧台里走出来。“丢了也好,否则你的病永远好不了!”她一针见血的道破黎安心里的依恋。
那枚戒指是黎安的婚戒,她岂会不知。
不过,对于一个已离婚的女人,却依依不舍的没将婚戒丢掉或深藏,唯一的原因是这女人必定忘不了她的前夫。
黎安还爱着慕仲扬,爱着那该死、自私的男人!
季岚的话让黎安脸色一沉,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爱上慕仲扬的,只知道由她十岁搬入慕家后,她的生活中就只有他,瞳眸中只容得下他。
她病了吗?也许她真是病了。
对于一个失了心的女人,何尝不是一种病态呢?
“季岚,不用找了!也许……我早该丢了它。”抿着唇,她的眸光决绝。
“如果你真能想开,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季岚轻哼一声,开始弯腰在室内搜寻。“男人永远不值得信任!”找过了三个桌面下,她忽然抬头抛下话。
黎安的婚姻无疑是个血淋淋的铁例!
男人永远无法只爱一个女人到终老,哪怕像黎安这么美好的女人,还不是一样得面对老公的不忠,最后以离婚收场。
“我跟慕大哥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黎安知道季岚一直为她抱屈,对于她与慕仲扬离婚一事,她一口认定是慕仲扬的错。
“我的天啊!你居然叫他慕大哥!”季岚瞪大眼,一脸无法置信。“我很难想像,你们夫妻是如何生活的!”她又找过了两个桌下。
是如何生活的?
季岚的话引起黎安的深思。她跟他的生活,像朋友、像亲人、像兄妹,但她却可以肯定的说……从来就不是夫妻。
“不用找了。”心痛不变,但也许对她而言,东西丢了反倒是一个新的开始。“明天一早,你不是还得将外套送去还人?”黎安指着收银机旁的立式小钟,表示时间已晚。
“明天,对喔!明天……”季岚皱起了眉头。“安安,这事可能又得麻烦你了。”她一双大眼闪呀闪,装出一副可怜样。
明天一早她怎会有空,帮那个该死的岳恩帝送外套去品川呢?一大早的时间,她通常都得陪着父亲一同上鱼市场采购货物。
“我?”黎安诧异,皱起细眉,单指指着自己。“他们不能自己来拿吗?”她提出疑问。
“拜托嘛,明早我没空。”双手合十,季岚眨着眼,拼命的装可怜。“而岳恩帝那家伙现在还有应酬走不开,他说这件外套里有他老板重要的东西,而且明日一早就会用着,如无法将外套准时取回,他的老板会炒他鱿鱼!”她语调中有浓浓的无力感。
“我……”黎安很难拒绝好友。
“拜托你了!”季岚将装着外套的纸袋,硬是推到黎安手中。
望着手中的纸袋,黎安也只好应允了。“品川哪儿?”她指的是地址。
季岚递过来一张便条。“就这上面的地址。”她回身拿起吧台上的皮包,掏出钥匙。“我们可以走了。”一天的忙碌,终告结束。
黎安机械式的跟上脚步,走出咖啡屋。
“安安,你对那个叫岳恩帝的要特别小心!”季岚忽然回身交代。
小心?黎安不懂季岚的意思。
“为什么?”她直觉反问。
“不为什么!反正所有男人的坏习惯,在他身上都找得到!”季岚加重语气,仿佛岳恩帝真是十恶不赦。
“别担心我了,男人对我而言……已是免疫。”黎安耸肩苦笑。
“爱得够深才会免疫呀!”季岚喃喃自语。
声音回旋在地下车站里,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第二章
岁末清晨的冬阳有些微冷、有点湿寒。
依着地址,黎安很快地找到了目的地。
放下手中的提袋,她抬头呵气,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八层楼高的建筑。外观造型经过特殊设计呈六角形矗立,外墙贴着马赛克细砖,极度细致雅韵。
低头合掌,黎安又呵了口气,借以温暖快冻僵的手指,然后她才重新提起地上的纸袋往内走。
穿过挑高的辉煌大厅,她很快找到了电梯,进入后她直接按了通往八楼的按钮。
上了八楼,她紧邻着廊道走到底,在一扇大门前站定,确定了八楼只有唯一这一住户。
她又向前两步,在吁出一口气后,才伸手去按门铃。
铃声响了约三秒,里头传来咒骂声,门在无预警下被拉开。
“再过三十秒你还没出现,我就叫台湾直接发人事公告,让你滚蛋算了!”邵子霁低着头;没看清来人。他单手拉开门后气愤的猛声嘶吼,然后转身径自打理着衬衫的领带。
他以为来人是岳恩帝,那个该死的家伙!
昨日若不是因为他在车站躲个女人,也不至于害他将外套抛在咖啡屋里忘了带走。
其实一件外套,本是是所谓,但他一向习惯实放在外套口袋中的小型电子记事本,如遗失了,可就糟了!
里头应有尽有的资料,足以让有心人士窥觊财团内部的所有私密。
黎安瞪着眼前高挺男人的背影,被他突来的嘶吼声给震慑住,一脸不知所措的站立在门外。
等了半晌,打好领带,依然看不见岳恩帝踏人屋内的身影,邵子霁很火大。“你还杵在门外干嘛?等着我拿轿子来抬你吗?”
才一转身,他发觉了矗立在门口的不是岳恩帝,而是一张不知所措的小脸。
深邃的眸光凝聚于眼前娇小怔愣的身影,为她那清澈无波的眼瞳与恰似冬季初雪般的肌肤所吸引。
黎安盯着眼前的男人,在心里暗自思忖——
难怪那个叫岳恩帝的男人,不敢自己将外套送过来,因为眼前这男子横眉竖目,表明了是一副会吃人的凶恶模样。
她抿紧唇,大眼眨都不敢眨的紧盯着他。
“恩帝呢?”收回视线,邵子霁眸光下移,发觉了黎安手中提着的纸袋,他心里泛开不知名却浓烈的不悦。
低头看了眼手表——
一大早的,会在这时间帮岳恩帝送外套过来,若不是他一大票女友中的其中一个,又会是何关系?
他认真的思考,回台湾后他会彻底实践,以后尽量避免让岳恩帝再到日本来出差,免得届时惹出无法收拾的麻烦!
“恩帝?”黎安怔愣了下,不解的摇头。“我不知道。”她照实回答。
她根本就不认识岳恩帝,会帮着送这件外套过来,是冲着季岚的委托要求。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直接伸手接过提袋,邵子霁的黑眸中充斥着轻蔑,嘴角的笑纹若有隐喻。
“我不懂你的意思。”读出他眸中的揶揄,黎安不悦的板起脸孔。“外套是你昨天放在店里忘了拿的,既然已送还给你,我该走了。”她转身二话不说的走往电梯。
熟悉的背影在邵子霁脑海闪过,他眯起眼,思及了昨日在车站的咖啡屋里,岳恩帝赞不绝口的女服务生,那柔美的背影。
“对不起!”他的声音倏地在黎安背后响起。
黎安顿住脚步,一只纤细的指悬于电梯的按键上。她没想到他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