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没伸手接钱,邵子霁低视的眸光逐渐上移——
小小的脚穿着厚厚的靴子,黑色的及膝大衣里裹着一个娇小的身子,她手中没有提着任何东西。
视线再往上移,他对住了她的眼、她冻僵微红的俏鼻、她紧抿微颤的小嘴。
黎安看着他,呆然地说不出一句话,泛红的眼眶,垂下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说过会要我,说过会要我一辈子!”她揉揉鼻、揉揉眼,冲入他怀中啜泣。“你说谎骗我,你骗人!”小小的手掌,拍打着他硕硬的胸膛。
“安。”搂紧她,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眼前之人并非幻影。
搂着她进入屋内,邵子霁推上门,将她拉至温暖的壁炉边,黧亮的眸光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修长的指头轻抚着她冻僵的唇瓣。
“为什么来看我?”似乎是思考了很久后,他才鼓起勇气问。
他居然问她来做什么?为什么来看他?
晶莹的泪滴又淌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放任泪水在脸上泛滥,她紧紧抱住他,小脸摩蹭着他宽阔胸膛,害怕会失去他。
“安。”他推开她,大掌烦躁地耙梳过一头短发,然后开始在室内踱步。“我没把握……没把握能面对心里只容载着别的男人的你!”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又开口。
“我没把握能获得你的心,让你只爱我!”他痛苦的在一旁坐下,声音里有些微的哽咽。
看着他,黎安走近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除了Baby之外,以后我的心里就只有你!”拉起他,她将纤小的身子挤入他怀中。“你会不会不要我跟Baby?”眨着眼,她拉着他宽厚的大掌贴上尚平坦的小腹。
Baby!?
“你……”邵子霁皓亮的眼中闪现了错愕。
黎安看着他,微微点头。
“你会不要我了吗?”她急忙问,紧扯着他衬衫衣袖的小手,透露了她的紧张。
“你真确定要跟我在一起吗?”皱起眉结,邵子霁反问。脑中闪过那日黎安拥紧慕仲扬的画面,胸口窜出无名的沉痛。
那日若不是慕奕瑶推开了他,他绝对会帮黎安挡下那一刀,他多希望那柄刀是插在自己胸口,而不是慕仲扬。
“他的伤还好吗?”他指慕仲扬。
黎安点点头,如她所猜测,邵子霁果真是因那日婚礼上,她紧搂着伤重的慕仲扬而误解。
“虽然伤及右肺叶,但开刀后已无大碍,不过……医生交代得休息半年。至于奕瑶,精神科医生说她有躁郁症倾向,法院检察官应该会网开一面。”
邵子霁根本听不下有关慕奕瑶的事,他在乎的只是黎安心头的那个人影。
“半年?你为何没留下来照顾他?”他心里泛起浓浓的苦涩,强烈的妒意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着他的理智,掠夺着他的灵魂。
照顾他?
她试着解开他心头疑窦。“他有赵忻苹,还有凤伶阿姨能照顾他,不需要多我一个。”
“你不在乎吗?”他哼笑着问,抽动嘴角溢满自嘲。
她怎会在乎呢?她与慕仲扬的一切已成过往了,现在占据她的心房的唯有他!她小小的心里只容得下他了!
“我在乎的是你,你……是不是不要我?”犹豫了下,黎安小手捧起他的俊脸。“如果是,你就坦白告诉我……我……”伤心哽上喉头,她再也无法将声音道出口。
“我要你,但是你真的……真的要陪我一辈子吗?”这次邵子霁由口袋中掏出那两枚戒指,要黎安由中选择一枚。
她的小手贴上他的大掌。“季岚要我把它丢掉,但是我不舍得。”纤细的手指轻碰了下那枚银质戒指,然后又移至那枚白金戒指上。“因为它不只是我跟慕大哥的婚戒,更是因为它……我才认识了你!”
她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青葱细指轻拧起那枚属于两人的婚戒,将它递到邵子霁手中。
“新郎,你还没帮新娘套上戒指!”她开口催促他。
错愕、讶异,盈满邵子霁的俊脸,而后心头的疑云一闪而逝,有型的嘴角上飘起一抹让人心动的笑。
“快点,否则不许你亲新娘了!”黎安俏皮地催促。
他拉起她纤细的左手。“说你爱我,否则我宁可丧失亲你的权利。”他炽热的眸光在等待着她的答复,等待她将心永远交给他!
“我爱你!”她故意将声音说得犹如蚊蚋。
“新娘,牧师说他没听到。”邵子霁眼角闪过一抹邪气,故意逗她。
黎安将他拉近,双臂攀上他的颈项。
“我、爱、你!”她附在他耳旁,声音道得极细极柔。
“恭喜你了,正式成为邵太太!”他拉起她左手无名指,温柔地将戒指套人。“不久的将来也将升格为邵妈妈!”他的大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然后侧首吻上她的红唇。
深情绵长的吻,道尽了两人间的情意,再无芥蒂。
“谁陪你来?”过了许久,邵子霁忽然抬头问。
黎安摇摇头。
“没有?”他又问。
她点点头。
“你怎么搭飞机?”想起了她的气压恐惧症,他皱起浓眉,俊脸上又闪出了诧异。
黎安耸耸肩,她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他、急着来找他,就让她忘了所有该害怕的事了。
“算了,度完蜜月回程时,我们搭新干线到九州,再搭船回台湾……”他唠唠叨叨的径自说着。
黎安看着他,又眨眨眼。
他怎么突然变得唠叨了,当一个男人真心深爱着一个女人时,都会变得这般唠叨吗?
她不知道,恐怕也没有人会知晓吧!
当真爱悄悄地降临时,偷偷地去问爱神吧!
第十章
在休养了两个月后,桑音终于出院了,而婚礼也改在一个月后进行。同时,也因为住院两个月的关系,桑音与那名身高不及一五五的小护士官冷月成了好友。
“恭喜你,今天要出院了。”官冷月微笑地对着桑音说道。但那个笑容在看到桑音身旁的饶闻时,便消失了。
那个该死一百次的男人,宫冷月真想将他砍成十八块,下油锅。那只自大的“沙猪”在两个月前,吵架之后竟告诉院长,要他开除她。而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逼她不得不向他道歉。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形。
“MISS官,你得向饶先生道歉才行,不然我只好辞掉你了。”
“为什么?”官冷月不平地问道。
“其实,我们这家医院也是‘瞿氏企业’旗下产业之一,如果你不向饶先生道歉的话,我很难做人的。”
“他又是什么身分?”
“‘瞿氏’副总裁。”站在院长身旁得意洋洋的饶闻微笑地自我介绍着。
该死!官冷月咒骂了声,看着饶闻得意的脸,她真想狠狠撕碎它。
“饶先生,我不会诚心向你道歉的,而‘对不起’这三个字,只是因为你会让我的工作没了,所以我逼不得已才如此说的。”她也是有她的尊严呀!
“无所谓!只要会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就行了。”
“对不起!”官冷月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
该死!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官冷月狠狠地瞪着饶闻。
“别瞪了,小心眼睛掉出来了。”饶闻笑道。看官冷月那种将他拆解入腹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她又想起了那天的事了。从那天以后,他每次看到官冷月,她总是一副不甩他的模样。
但很奇怪的,他就是觉得她这样很可爱,总是喜欢逗逗她,看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要你管。”
“真是小心眼的女人。”饶闻摇摇头。
“是你小心眼,竟然到院长那里告我的状,真是不入流到了极点。”官冷月忿忿地说道。
“我怎么不觉得?”
天呀!别又来了。桑音拍拍自己的额头,怎么他们两个每次一碰面就开始斗个不停呀!
“够了!这里是医院……”桑音好心地提醒着。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理你了。”官冷月说道。
“大人?这么矮还说自己是‘大人’,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大了?”
“你……”
“我怎样?”
“桑音,好了吗?可以走了吗?”宫辞走了进来,搂着桑音问道。
“可以了,拜托快带我走吧!我快受不了医院的味道了。”桑音摇了摇头,看着饶闻和官冷月。“我也很受不了他们两个。”
“那好,我们回家了。”宫辞搂着桑音离开了病房,而饶闻和官冷月则在病房里继续吵着。
经过一阵休养之后,宫辞立即迫不及待地筹备起他和桑音的婚事。
婚礼上。
“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这两句话出自饶闻与官冷月的口中,他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我是伴娘!”官冷月说道。
“伴娘?”饶闻看着穿著天蓝色小礼服的官冷月,不可否认的,天蓝色是很适合她没错,虽然她矮了一些。
“不行吗?”官冷月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