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点小事,不过没什么大碍。」
「他受伤了?」
「呃……稍微。」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童心妙抄下地址,摔下电话抓起皮包冲出门去。
她又拦了计程车前往目的地,这回路途较远,只怕要花两、三倍的车资。此时童心妙心疼得呼吸困难,早已忘了她额头上那个隐隐作痛的肿包。
§ § §
下了车后依着住址找到的地方,童心妙按了门铃,静静等候并打量着这栋老旧的建筑物。
凌非在这里做什么呢?他受伤了不是吗?为什么没有上医院去治疗呢?
大门「啪」地一声开了,对讲机传来方才打电话给她那个男子的声音。
「请上来。」
于是,童心妙爬楼梯上楼,平时缺乏运动的她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但总算是来到了住址所示的楼层,以木板简单的隔间显示这是一间出租公寓。
她停在一扇微开的门前,伸手轻敲了敲。
「请问--」
「啊,童小姐吗?请进,请进。」
童心妙推门而入,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子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你找来。我是凌非的同事,敝姓林,林文和。」
童心妙伸手与他握了握,随即问道:
「凌非呢?他还好吧?」
林文和指指被塑胶衣橱挡住的床。
「他睡了。」他说:「我等会还有杂志的拍摄工作,不能久留,而他的手机电话簿里又只有你的名字,所以只好麻烦你跑一趟。」
「只有我的名字?」童心妙喃喃自语。
「是啊,那家伙从来不去记女孩子电话,你对他而言肯定很特别。」林文和微笑着说。
「啊!」发现对方误会了,童心妙摇头道:「我不是--其实我是凌非的远房表姊。」她说了个最相近的谎言。
「是这样啊!我还以他终于动了凡心,不再游戏人间了呢。」
童心妙回以勉强的一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伤严重吗?」她问。
林文和皱起眉。
「凌非喝了酒,差点误了今天早上的拍摄工作,然后又跟工作人员起了冲突,就这么打了起来。总共有三个人挂彩,不过还好,都不是很严重。」他说。
「怎么会这样呢?凌非他……他经常喝酒吗?」童心妙忧心问。
林文和摇头说:
「有工作时他是不喝酒的,我从没见他耽误过拍摄工作。」
「那为什么……」
「我也搞不懂。」林文和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凌非就麻烦你好吗?他说头痛,我硬逼他吃了药,接着他就睡着了。」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他。」童心妙微笑对林文和说:「谢谢你,林先生,谢谢你送凌非回来,他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林文和挥挥手。
「用不着客气,我跟凌非是好哥儿们,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凌非醒来要他打个电话给我,我先回拍摄现场探探状况,我想没什么事啦,毕竟凌非在这一行是数一数二的,公司绝不会开除他的。」
林文和走后,童心妙到床边看了看犹在沉睡的凌非,然后放下皮包,自然而然地收拾起屋里的一片凌乱。
怎么说呢?她没想过凌非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木板隔间的小房间,塑胶衣橱和一张床垫,卫浴设备显然得和其它人共享,如果他从事的是收入不差的模特儿工作,应该有能力住在更好的房子啊!
将几个空了的泡面碗装进垃圾袋里,童心妙不由一阵心疼,虽然她和现在的凌非就像陌生人一样对彼此没什么了解,她仍不愿见到亲人般的他过这种似乎颇为辛苦的生活。
要兼顾课业和工作,要自己负担学杂费和生活费,这对他而言或许还是太勉强了。
边想着一些琐事边用湿抹布擦着桌子和地砖,一个小时过后,小小的房间看起来已经干净多了。
童心妙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腰,然后转过头去看看床上的凌非,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躺在那儿盯着她看。
§ § §
「我吵醒你了?」童心妙站起来走向他。「怎么样?头还疼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非问。
「你那位姓林的朋友找我来的。」
凌非一听连声咒骂:
「多管闲事的家伙!」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也是关心你啊!」
「他哪里来你的电话?」
「听说在你手机里找到的。」
又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经,童心妙皱起眉说:
「你嘴巴不能干净点吗?我听了都要脸红了。」
「你不用来的,我根本没什么事。」他说。
「没事才怪,瞧你脸上青了一块,嘴角也破皮了,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的伤吗?」童心妙说着掀起他身上的薄被就要检查。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凌非试图阻上,然而被子已经早一步被掀开了,一双纤纤小手在他身上摸过来找过去的,让他几次都倒抽了口气。
童心妙还是摸个不停,直到不小心扫到一个「异物」才触电似地抽回手来。
「呃……你好象精神不错。」她清清喉咙说,尴尬得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凌非狠狠瞪了她一眼,此刻的他不仅头疼、伤口疼,连「那里」都疼得很,而那种疼可不是吞颗止痛药就能解决的,她到底懂不懂?
凌非愈想愈是恼怒,干脆转过身对着墙壁生起闷气来了。
童心妙只当他害羞了,心想着身为姐姐的自己或许应该说些话安慰安慰他,可是她对这方面的事没什么概念,要是说错了话岂不是弄巧成拙?
她跪坐在床垫旁边左思右想,烦恼了许久还没有个结论,反倒是一室的寂静令凌非误以为童心妙已经走了,心里一急,转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等他发现她其实还蹲那里在已经来不及了,凌非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童心妙身上倒,这么一来,两个人都会撞上衣橱,于是凌非凭藉他灵活的运动神经,拉着童心妙将她拉向一旁。
如此一来,两个人虽然还是倒在地上,却避开了塑胶衣橱,而且童心妙没有被他高大的身子压在下头,反而是半躺在他身上,鼻尖距离他的嘴只有短短的几公分远。
「啊!对……对不起!」童心妙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却只是在凌非身上摩蹭而已,凌非忍了又忍,最后不得不呻吟着抓住她低吼:
「拜托你别再动了,我可不是石头做的。」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起来。」童心妙拨了拨掉落在额前的头发。「你是病人,我这么压着你一定很不舒服。」
「很不错的感觉。」凌非说道。
「啊?」童心妙不解地眨眨眼。
「我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你。」凌非说着将她压回他身上。
「凌非!」
「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他在她耳际低语,之后以舌尖轻舔她的耳垂。
「凌非!」童心妙彷佛忘记了其它的词汇,只会呼唤他的名字。「凌非!」
「我该喊你什么?」凌非以沙哑的声音问。「心妙?还是妙妙?」
「你一直都喊我姐姐的。」她也哑着声音说。
「不了。」凌非将唇移向她的唇。「再也不了。」他吻了她,是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还要炽热的吻。
§ § §
童心妙醒过来时正躺在凌非那张单人床垫上,即使是背对着,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凌非就躺在她身后,因为他的一只手正搁在她的腰际。
用不着那散落一地的衣物提醒,她也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或许该说她让凌非对她做了什么。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吻她、碰触她,她把自己给了他,却不觉得后悔,这是为什么?
直到悄悄离开了凌非的住处,童心妙还在想着,此时夜也深了,已经没有公车可搭的她只能又一次搭乘计程车返家。
计程车上播放着旋律优美的歌曲,女歌手动人的嗓音彷佛唱出了她的心情,令她的心微微绞痛,无奈她对流行歌曲没有研究,完全不知道这是首什么歌,唱歌的又是什么人。
付过车资下了车,这回童心妙连心疼的感觉都没了,她人懒懒的,脑袋空空的,甚至没看见好友梅兰正在对街她住处的大门口对她猛招手。
她穿过马路,闪过了两辆车子,这才看见梅兰。童心妙眨眨眼,颇为诧异地问:
「梅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敢问呢,我差点要报警了。」梅兰在大门边跳脚,这种幼稚行为她可是结婚后就不曾再做过。
「报警?」童心妙还是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你门没锁就出去了?」梅兰咬拉着她。「我进屋去找了个半死,甚至连冰箱冷冻库都找过了。」
「你找什么啊?」
「找你啊,小姐。」梅兰咬牙道。
童心妙闭了闭眼睛。
「拜托!我怎么会躲在那种地方。」
「那你究竟跑哪儿去了?」
「啊?」
「啊什么啊?你少给我装傻……咦?」梅兰突然嚷道:「你在哭耶!妙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