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湘凝听了,也扬扬嘴角。
"不管在哪个领域都有所谓的天之骄子。"她说。
"老天爷或许真的特别骄宠邵溪樵,但商界没人敢质疑他的能力,他的成功绝非完全归功于好运。"
古湘凝嘲讽的笑了。
"那又如何?再怎幺无所不能的人也不该对困境中的同行开那种玩笑,爸爸他非常生气。"当然她也是,但她不能表现出来,相反地还必须安慰父亲的情绪。
李序朗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开口:
"他打过电话来确认,"他说。
"谁?确认什幺?"古湘凝并未十分专心听李序朗说话,她站起来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探看父亲的情况;请来的特别看护则拿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阅读。
确认父亲情况后,古湘凝又回到椅子上坐下,转头看着李序朗:
"对不起,你刚才说了什幺吗?"她问。
"我说邵溪樵曾打电话给我,向我确认董事长的最后决定。"李序朗回答。
"最后决定?"古湘凝不解地皱起眉。"什幺意思?爸爸和那个叫邵溪樵的有商业来往吗?"
"他--"李序朗清清喉咙。"他打电话来确认董事长对两家联姻之事做何答复。"
呀!这可是古湘凝怎幺都没有想到的答案。虽然她比起同年纪的女孩子多了分沉稳镇静,但忽然听到这样的效益也难免错愕,还花了不少精神才将情绪的波动稍稍压下。
"联姻?邵家和古家吗?"她问。
李序朗点头。
"我想邵溪樵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不知道是什幺原因,但他似乎是真的有意娶你为妻。"他说。
"这--"古湘凝干笑一声。"这说不通,以他的条件,以邵家的财势,和古家攀亲对他来说有什幺好处?"
"所以我也说了,原因不明。"李序朗看了看她。"邵溪樵对董事长提起这件事时我也在场。当着他的面,董事长把那些话当玩笑勉强笑了几声,回到办公室后却气得大摔东西。为了怕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三天前邵溪樵打电话来是我推说董事长不在,而且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董事长。"
"爸爸知道的话只怕要揍人了。"古湘凝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李秘书。"
"哪里。"李序朗也回以笑。接着他看了看表,站起来道:"我该走了,你呢?还是让我先送你回淡水吧,董事长已经清醒过,医院也请了看护,不会有问题的。"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想留在医院陪爸爸。"古湘凝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李秘书。"
李序朗点点头。
"可不要累坏了自己啊。"
"不会的,病房里有张小床可以休息。"
"那幺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探视董事长。"
"真的很谢谢你,李秘书。"
李序朗露出苦笑。
"别一直向我道谢了,还有,在非上班时间能不能不要喊我李秘书?"他说。
古湘凝微笑道:
"那幺就喊你李大哥吧。"
"没有称呼我李叔叔,真是感激不尽。"李序朗的笑容中有一丝羞涩。"那幺我先走了,你也别多想什幺,好好休息。"
"我会。"古湘凝送他到电梯处,在电梯将关上的刹那却冲动地按住了开门钮。"等一等!李大哥。"
"还有什幺事吗?"
"再耽误你一点点时间,我想--我想请你将邵溪樵的联络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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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了吗?是他估算错误还是做得不够绝?预期中的结果居然迟迟未出现,是不是该放弃这个计划另谋他法去?
凌晨一点,在邵氏办公大楼十一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没有灯光。邵溪樵坐在舒适的高背椅中,一双长腿高高地搁在桌上,左手夹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右手则拿着一具精巧的行动电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话机按键上轻轻滑动,似在爱抚他的情人。
然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情人了;计划终于进行到最后时,他对目前交往的几个女友完全失去了兴趣--不想听她们说话,不想一起用餐,也不想和她们上床,没有人能挑起他的欲望,除了她。
像着了魔似的,她那头黑缎般的长发越来越常在他梦中出现。他向来非常沉得住气,为达最终目的他可以耐心守侯再守侯,但最近、不了,计划逐渐接近收尾,他的心却浮动不已,有时候甚至近乎焦躁,尤其这两天并未接获答复,几次都想把行动电话往墙上摔。
响啊!为什幺不响!为什幺不打电话来?他扬起眉握紧话机,还傻气地按了键让灯光亮起以检视电池及收讯状况。
然后,很突然地,电话铃声真的响了,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那幺刺耳。邵溪樵看着话机,感觉自己的手正在颤抖,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不多,会在这个时间打来的更少,这幺晚了,真的会是他等待中的那通电话吗?
邵溪樵按下通话键接起电话,语气是一贯的冷静,毫无起伏。
"喂,我是邵溪樵。"
很抱歉在这种时间打扰你,邵先生,我是古大军的女儿古湘凝。"
就是他久侯的那通电话,而且还是本人打来的,邵溪樵约莫有十秒钟说不出话来。
"邵先生?"
"你好,古小姐。"电话那头略显疑惑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你的电话。"
"对不起,这幺晚了--"
"啊,不,只是有点讶异,我以为会和我联系的应该是李秘书或者令尊。"邵溪樵这幺说。
对方沉默了片刻之后再度开口。
"你似乎对我并不陌生,邵先生,冒昧请问你,我们之间曾经见过面吗?"
"我们曾出席相同的宴会,只是未被正式引见。"
古湘凝无法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虽然她的确曾经陪父母亲参加过宴会,但次数非常的少,而且她完全想不起自己曾听过或见过邵溪樵这个人。
尽管心中仍有疑惑,古湘凝随即想起自己在深夜里打电话给一位陌生男子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对不起,邵先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们是否需要另外约个时间谈谈。?"她说。
"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邵溪樵接着"指定"了用餐地点,似乎没想过要询问女士的意见。
"怎幺样才能找到你?我的意思是,你会在胸前佩带玫瑰花供我辩识吗?"
"用不着,我会找到你。"
"我会准时到达。"
"还有一件事,古小姐。"
"请吩咐,邵先生。"古湘凝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着些嘲讽。
"别让我看见你札着马尾或辫子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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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古湘凝虚脱地蹲坐在医院的墙角,拨电话时的勇气似乎已尽离她而去,刚刚还抓着话筒的手此刻居然不断颤抖,怎幺都停不下来。
真的要赴约吗?真的要跟那个人碰面?面对内心深出的恐惧和疑惑,古湘凝觉得一片茫然。为什幺会这样?开口向李秘书要电话号码时她心里明明还很笃定的。
公司有营运问题,父亲又在这关头病倒了,家里面临了最大的难关,弟弟年轻,母亲又娇贵柔弱,而她不过二十岁,专校都还没毕业,能做什幺?
但公司是不能不救的,父亲这回倒下幸亏并不十分严重,只要病情稳定下来,一连串的医疗复健是绝对少不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让父亲听闻公司已经不保,这样的打击绝对会杀死他的。
所以她就想起邵溪樵了。既然他能在商界呼风唤雨,只要他肯伸出援手,爸爸的公司就有救了。她原来是这幺想的,但--事情真这幺单纯吗?她是不是太天真了?
古湘凝将脸埋进双手中,不明白何以自己的生活会在短短两、三天之内严重崩裂;她再沉稳冷静也不过是个缺乏社会历练的女学生,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扛起这重担。
她就这样缩在墙角,有好一会儿动也不动一下。由于这两天进食睡眠都不是那幺正常,古湘凝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必须扶着墙才不至于被刚站起来时的那股昏眩感给击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她订下的约会,又怎幺能临阵脱逃?去了或许有一线生机,不去的话--天!她会去的,所以她不需要去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古湘凝轻叹一声,朝父亲的病房走去,边走边不经意地玩弄着发辫,忽然想起邵溪樵在电话中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让我看见你札着马尾或辫子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