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在这南北走道的地方持久了,有些人相当眼熟,他一眼就认出来,“啊!认得,这群人专干坏事,做的是人口贩子的事!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他们说知道周庄的路,顺便载你们一程?你可得小心,他们是坏人,专门卖姑娘。”
静儿已经吓得全脸苍白,雨荷虽比她冷静,但是脸色也没多好看,她将荷包里的银两全掏出来,压低声音,“请你帮帮我,小二哥,你若肯帮我,这些银子全都是你的,我们被那群人给盯上了,求求你。”
小二哥转个身背对着那群轿夫,他低下身子假装在倒茶的低声道:“这样好了,姑娘,我乘机拖住他们,你就说你们要去解手,趁着这一段时间你们快走,你们背后这一条小路是离京城最近的路,走没一个时辰就会到城里,京城是天子脚下,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只不过那路非常难走,千万要小心。”
将银两推回去,小二哥不甚英挺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至于这银子,姑娘,你们来到外地总需要银两,就自己留着吧,我会尽心帮你们,不用银子。”
雨荷感谢他,“谢谢你,小二哥。”语毕,捉住一脸苍白的静儿,“静儿,咱们快走。我早就觉得有鬼了,二娘要家里的人不能送我,只让我带着你,而周家也只派那群轿夫来,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想不到二娘这么狠心,意要把我们卖掉。”
静儿吓得发抖,被雨荷一拉还差点跌倒,她硬是拖着往小二哥说的那条小路走去,那条路都是碎石子,静儿走得一脸汗水,她从没遇过这么可怕的事,所以泪水也忍不住地流下。
“小姐,我走不动了,你快逃吧,一定是二姨奶奶要害你,你快点走!”她哭道。
雨荷看她这么软弱,心头火了起来的怒骂,“站起来走,只要一个时辰我们就到京城了,到了城里还怕他们吗?再说我是主子,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叫你站起来走!”
停止流泪,静儿听话的迈开脚步,待快到路的尽头时,就听到身后传来混乱的男声——
“快追,别让那么好的货色跑了,这次不知能赚几千两呢!”
静儿闻言差点腿软,而雨荷不顾一切的拉着她跑入东城门二路上快奔,只怕慢一步就会被人捉住。
“小姐……我真的跑不动了……”静儿喘着大气,与小姐来到较无人烟的东城门内,她脸色苍白的靠着一户大富人家的小门剧烈喘息,雨荷听到吵杂的男声越来越近,她也忍不住汗流浃背,就在她要拉起静儿的瞬间,那扇小门忽然被人打开,静儿因全身无力的靠在门上,因此摔了一跤。
开门的是个老嬷嬷,她瞪着眼瞧着雨荷跟静儿,
拨起腰来喳呼,“叫你们早一点儿来,你们竟鬼混到现在才来?我告诉你们,府里的规矩千百样,你们要是像在外面一样的鬼混,小心主子给你们一顿鞭子挨!”
看她们两个呆目疑惑的样子,老嬷嬷怒瞪着她们,“怎么?没听懂吗?难道你们不是巷尾王阿婶介绍来的吗?”
雨荷脑子转得快,只见她马上笑道:“是,老嬷嬷,我们是王阿婶介绍来的,刚才遇到了恶人追我们,所以才耽搁这么久。”
“恶人?”老嬷嬷皱眉往她们后面一看,果然看到一群男人正凶神恶煞的跑来,于是她站出门外怒吼道:“你们这些人不要命了吗?连我们府里的姑娘也敢惹?全部给我滚!否则要我们主子治你们!”说完转头拉着雨荷的手,“进来吧!这些人没胆子进来的。”
雨荷拉着静儿的手马上跟着老嬷嬷进门,而外头的那群男人只好望门兴叹,其中有一人忍不住对为首的头头道:“大哥,我们快进去把她们捉住,否则这白花花的银两就得看它飞了!”
头头怒喝,“你看清楚这是谁的屋子了没?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皇上最看重的表弟明义王爷的府邸,谁不要命的,谁就进去!”
他这一大吼,全部的人都瞪大眼,没有人敢应声,只愣愣的呆在原地,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嘴的金鸭子飞了!
老嬷嬷领着雨荷她们进门后,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待走进屋里,便开始细细的瞧着雨荷跟静儿两人,这么一瞧后,不由得斥骂出声,“这是怎么搞的?府里要的是做粗活的婢女,你们看起来倒像是被人伺候的小姐,粉嫩娇弱,这话得先说在前头,你们可别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胡来,主子是主子,婢女是婢女,若是有什么轻浮的行为,到时可别怪主子不留情。”
老嬷嬷训斥她们一顿后,就把她们两人调开,各自去做府里缺人手的活,静儿虽担心小姐根本就做不来仆役的事,但是事已至此,为能求得脱身,别让那群男人找到,现在受一点苦是值得的,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 ☆ ☆
春暖花开,应该是百花盛开的时候,但是花园里的花却是一条也没长出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雨荷不会种花。
她不只不会种花,她也不会烧菜,不会染衣,女红也只是差强人意,府里女红比她高明的婢女占一半以上,自然没有人会叫她做女红。
她什么也不会,只有不是好欺负的个性,和嗓门比人大,若别人驾一声,她便能吼上好几声,府里的仆人大多是欺善怕恶型,她这样的个性没人敢惹,只好派给她做最粗重又不会妨碍她人的工作——园丁,反正花只是观赏用的,若种死了,总比能穿的衣服染坏得好。
虽没有人教雨荷怎么种花,但她仍是很拼命的种,但是天不从人愿,花一种就死,而这日她正在挖土,挖得满身都是泥巴,又蹲在一个土丘后面,所以经过花园的府里人谁也没看见她,传来厉喝——
“这是怎么搞的?我表兄特地差人送来的花怎么枯了?”
雨荷巳经受够这府里每个人夸张的个性,一个小小的规矩说得好像皇帝老子定下的律法似的,怎样都不能违反,而这会又听到斥骂声,她更是火大,花死了再种就有,他吼什么吼?她连应一声也懒,只继续挖她的土,好把脚边仅存的花种下。
那男人爆跳如雷,吼声震爆整个天际,“是谁负责花园的?给我出来!”
凶什么凶?八辈子没凶过人吗?没看过人讲话口气这么的爆的,雨荷早已受不了这群府里的人,每个人都把那个主子的规矩如数家珍,幸好她在这府里位卑权小,没看过那主子长什么德行,若是见到了,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都是因为他把府里搞得乌烟障气,规矩多如牛毛,数也数不完!
“负责的人是谁?给我滚出来!”他又再大吼一次。
雨荷握起手中的软泥,啪啦一声的丢到那男人的背部,那个男人被袭击立刻转过身子,只见他一张脸生得俊美,但若当一个人额冒青筋的时候,不管多俊美,看起来也绝对像个凶神恶煞一样。
丁曲廉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敢用泥巴丢身为王爷的他,他还未怒吼,就有个怒意横生的女声传来——
“你骂得天都快塌下来了,停口不骂行不行?什么叫给我滚出来?本姑娘要嘛就是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要嘛就是不高兴出来,你能拿我怎么办?”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声吼他,丁曲廉是气到全身发抖,他从小的个性就是火爆,虽然长大之后已较沉稳,但是一有不顺心的时候,火爆个性还是会忍不住的冒出来。
再过两天表哥就要御驾亲临他的王爷府,说要看着自己赐给他的花开得怎么样,明则是赏花,暗则是表兄弟一起聚聚,但是现在这花园里的花全部枯死,哪有什么花好看的?到时岂不是让皇上表兄败兴而归?
“拿你怎么办?我一定要把你……”
他大踏步的朝发出声音的土丘后面走过去,威胁愤怒的话还没说完,那隐藏在土丘后的人忽然奋力的跑出来,还用尽全力朝他腰部一撞,令他冷不防的被撞倒在地,虽然跌在草地上不痛,但是自尊心的受创让他火红上眼,他拉住那个把地撞倒在地的小妮子,就要给她一顿好看。
想不到她竟拨开他的手,怒吼道:“喂,男女授受不亲,你拉什么拉?小心我大叫非礼,一大堆人上来打死你!”
丁曲廉没见过这么凶恶的女人,在他印象中女人不是都该温柔贤淑吗?而且他贵为王爷,多少女人想自己送上门来,他还没眼光低到去看上这个全身都是泥巴跟煞气的野丫头。
她握紧拳头,全然不在乎他愤怒得想杀人的目光,气愤的用力踢了他小腿骨一脚,痛得他龇牙咧嘴,又是一声狂吼。
雨荷怒瞪着他,“你还敢吼?全都是你害的!看你怎么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