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
“你想要娶什么样的姑娘?铁山斋。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嫁女儿给你,你都不愿意,你许下亲事了吗?”
铁心斋一怔,忽然眼光缥缈的投射远方,好像想起了什么,仿佛在远方有人在等着他似的。“是曾经许下了!”
娃娃张大眼睛,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点点缠绵情意,声音低柔了下来,有些急迫,却仍是带着天真的口气,“那个人是谁?你见过她吗?”
“见过,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娃娃喉头梗住,她硬吞了口唾液,才让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你喜欢她吗?她长得什么样子?”
铁心斋淡漠的表情被头发遮住,眼底的杀气也被掩盖住。“我不记得,年纪太小,谈不上喜不喜欢,我见她时,她还是个小娃娃,也看不出来丑还是美丽。
娃娃暗地里雀跃的表情忽然变得失落,“她会不会还在等你去娶她呢?铁心斋?你已经二十七岁有余,想必那姑娘年纪也一定不小了吧!”
“我有意中人了,不会去娶那个姑娘,更何况那是铁家还兴盛时许的婚事,铁家已经抄家灭族,铁心斋早就已经不活在世上,想必她不会再等了!”
娃娃放下筷子,一手盖住心头,似乎心被人刨出般疼痛。“你有意中人了?铁山斋,你是骗人的吧,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谁都知道你没有红粉知己。”
铁心斋握住那把生锈的铁剑,忽然笑道:“谁说没有,这把剑就是我的红粉知己,若是没有了它,只怕我铁心斋还不能在人生间苟活这么多日呢!”
娃娃笑了,而且笑得十分璀璨,她美丽的笑容像是专为铁心斋绽放似的。“钱心斋,你说话真好玩,害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有意中人了!”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要先到房间里去休息,你慢慢吃吧!”
☆ ☆ ☆
铁心斋踏进房里,万万没想到房间内竟是这样的景色!
一个绝色丽人放下头发,缓缓梳整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她望着铜镜的表情充满风韵,令人怦然心动。
铁心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她梳整黑发的指尖纤细而葱白,就像玉一样纯白无假,美得令人为之一窒,这样的女人岂只是倾国倾城四个字可以形容。
“你为什么在这里?”铁心斋语气严厉。
娃娃低垂眼睑,声音倒是很沉稳,“睡觉不到房间睡,难不成到荒郊野外睡吗?”
“还有另一个房间,我订了两间房!”
“我知道,但是我要跟你睡在一起,否则我不幸有个万一,你负得起责任吗?再说,你发誓过你要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要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这个臭男人睡在一起吗?”
娃娃回过脸来时,已经将头发扎成一束,看起来不再美艳无双,反而显得十分稚气,她嘟着嘴像个撤泼的孩子似的,眼里已经湿润,好像铁心斋若说个不字的话,她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你娘没教你吗?”
“铁心斋,穷则变变则通,你师父没教你吗?”娃娃也不甘示弱的回嘴。
“你还没出嫁,我不能跟你睡在一起,到时毁了名誉的人是你,不是我!”
“偏有这许多废话,我——我——”娃娃忽然转开脸去,脸上俏红,“我已经许了人,你不必担心!”
铁心斋一听,立刻衣衫拂袖就走。
娃娃在后面拉住他的衣袖,“怎么啦,铁心斋?”
他一脸严肃,“你既然有了婚约,那我跟在你旁边,只会让别人说闲话……”
她噗哧笑了出来,“铁心斋,我唬你的啦,我还没嫁呢!况且白衣姑娘要你保护我,你忘了吗?我惹了天大的事,若是没有你在身边的话,怕我活不过一个月,我这条命都仗着你了。”
见她说得这般严重,铁心斋细细思索起来,想来最近江湖风平浪静,未曾听说有什么大事,但是娃娃的神情看来也不像是假的……
“那你在房内睡,我在屋外守着,这总可以了吧!”
“不行,不行,你说要时时刻刻守着我,现在又反悔了,你不怕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吗?”娃娃紧拉着他的衣袖,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似的,只差没有嚎啕大哭起来。
见他还在犹豫,她拿出玉佩隐隐啜泣起来,边哭边道:“白衣姑娘,你说铁心斋是个可以信任的君子,我现在才知道你被骗了,他根本不守承诺,还想要去拜见你,我绝对不会让他见到你的……”
钱心斋叹口气,却也莫可奈何,一直想见白衣姑娘是他潜藏内心的一个秘密,只是多年来都不曾再见过她,现在娃娃是个线索,也只好照她的意思做。“好了,好了,别假哭了,你上床去睡把,我坐在床边打个盹!”
他见她好似一个孩子,便自动替她摊开被子,像在照顾年纪幼小不会穿衣也不会盖被的孩子一样。
娃娃擦擦眼泪,一溜烟钻入被子里,揉揉鼻子,对站在床边的铁心斋道,“我一个人睡会害怕,好像有可怕的怪物会跑出来。”
“不会的,快睡吧!”他尽责的道,虽然他觉得自己讲这样的话像在哄小孩。
“你不会半夜跑走吧?”
“不会,放心。”
娃娃睁开明亮如星的目光,“那我要握着你的手,只要你一跑掉,我就会立刻知道。”
“别胡说了,快睡,我说会待在这里就会待在这里!”
“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我没爹没娘的,你就欺侮我吗?”说着说着,她嘴一扁就要哭了。
只觉得这个小丫头心眼多,但是暗夜里看她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他于心不忍,忆起当时抄家灭族时,自己也是如此害怕无依,又听她可怜的口吻,他不禁心软了,让娃娃握住他的手。
娃娃死命的捉住他的手,似乎到此时才真的安下心来,她双眼朦胧的打个哈欠,忽然道:“铁心斋,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在假哭啊?”
“呃?”他一下被她的话问得不知怎样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就是我在树林里假扮弱女子时,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假哭,我哪里出错了?”
铁心斋摇摇头,“你是假装得很努力,家世、原因、被陷害的背景都说得十分清楚,但是就是这么清楚才让人觉得可疑,因为你年纪轻,家逢剧变,应该会惊恐得言语颠倒,你却讲得有条有理,反而更让人怀疑!”
他又道:“而且一般民众受了这样的苦楚,只会求老天求官府,你却说英雄侠少不肯路见不平,这不是摆明是冲着我这个江湖人来的吗?”
娃娃此时才知道为什么铁心斋知道她在说谎!
“铁心斋,你真厉害!”柔柔软软的话软绵绵的说出口,让听的人至身舒畅。
铁心斋忽然抬起头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看着娃娃已经沉睡的面孔,刚才她那句话触动他心里一根弦,他心内一阵怪异感油然而生,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样的话他好像听过,却不知是在问处何时。
他低头看着娃娃的面容,她面色红润,菱形嘴唇微微翘起,鼻梁挺而高,长而黑的睫毛轻轻低垂。
他忽然发觉,这样的娃娃看起来美艳无比,并非像她表现出来那般的稚气。
他想放手,娃娃却紧紧捉住他的手,就像在梦里也害怕他离开,铁心斋那忐忑的心又安了下来,告诉自己,这样怕他跑掉的小姑娘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夜色浓重中,铁山斋望向黑暗的地方,在此时此刻,他平时记也记不清的白衣姑娘却浮现在脑海里,身影那样的清楚,蒙着纱的脸不知美丑,但是那双美丽的眼睛带满担忧看着濒危的他,像是对他有万千的情意……
第三章
“宫主。”长发垂辫的女孩称不上美丽,但有几分的水灵气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仍有几分稚气跟天真,浑圆的脸蛋像个苹果睑,她此时低垂着头,一脚跪在沙地上,表示对眼前黄衣女孩的敬重。
“我吩咐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黄衣的女孩轻轻抚着自己的长发,若有所思的眼光投向远方,那令人惊艳的脸上带着漠然,但是不停蠢动的细白手指,却说明了她的心是如何悸动着,她的决心又是如何的强烈。
“宫主,嬤嬷求你回来,她说这样不行,一定会引起大乱的!这样的消息传言出去,不一定对宫主你有利啊。”
黄衣女孩瞬时转身.她的眼光是如此的凌厉,使得单脚跪在她面前的小菊不由得微微颤抖,黄衣女孩压低声音,却显得怒气逼人,“到底谁是宫主,以前我不过问官里的事,不代表我没有宫主的实权!”
“可是嬷嬷觉得这样不一定能掳获铁公子的心,反而可能造成反效果!”
“我教你办你就办,不办的话,以官规处置。”她声音沉了下来,“明天我要听到百花宫宫主第一娇娃要召婿的消息,就是明天,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