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乱跳,去探雪绛的鼻息,却发现她依然没有呼吸,他摸她的肌肤,不似下午时的冰冷,而有一点点余温,他探她的脉搏,脉搏跳得非常的慢。
铁心斋的手开始发抖,他坐在床边等,他不知道雪绛究竟是死是活,但是很明显的,她可能未死。
一想到雪绛未死,娃娃开出来的解药可能是真的。他不禁一悸,又想到一个开出假药的人似乎没有必要一直被他拘禁在房里,然后等毒药发作后,再让他来找她算帐才是。
他开始流下冷汗,莫非解药会让人呈现假死状态,而娃娃未解过这种毒,所以她也不知道会有假死状态的情况发生。
钱心斋心脏跳得更剧烈,他站起来飞快的到娃娃的厢房,却发现厢房里斑斑点点的血迹,却没有人,是一片萧瑟的残况。
他走出厢房,大吼娃娃的名字,但只有夜里的虫鸣回应他的唤声。
娃娃若是走出厢房,以她伤重的程度,可能走不了多久就会死去。想到此,铁心斋几乎窒息,他奔走于郊外,不断的哄着娃娃的名字,他声嘶力竭直到声音沙哑,但是娃娃仍然没有应声。
他一夜没有合眼,一直走到天亮,最后他茫然的看着太阳升起。
看来若不是有人救走娃娃,便是娃娃已死。
☆ ☆ ☆
“嬷嬷快点来,宫主快死了。”小菊自言自语的哭着点燃百花宫独有的信号炮火,她怀里的宫主气息愈来愈浅,若是百花宫再无援手赶来,宫主可能要死了。
信号炮火在天空燃出一种特别的颜色,娃娃似醒非醒的不断摇头叫着,“铁心斋,听我说……我没有说……没有说……”
小菊听不懂宫主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宫主的情况很危急,血丝不断的从宫主的嘴角流出,她不停的擦拭,整个绣帕都染红了一大片。
“宫主,你振作一点,嬷嬷快来了,你别说话,再撑一会,嬷嬷就来了。”
娃娃忽然张开眼睛,她细声的问:“这里是哪里?”
小菊看她神志不清的样子,不禁哭得更厉害,“宫主,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你别再说话了,嬷嬷等会就来了。”
“铁心斋呢?”
娃娃问了之后,忽然泪流了下来,“铁心斋与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了,他怎么都不相信我,我若真的要害她,又何必开出解药来,他为什么不懂呢?”
“宫主,你别再说话了,休息一下,嬷嬷她们快来了。”
娃娃看着绣帕上的血,神智似乎清楚了点,她努力的说话,“我吐了这么多血吗?那我可能快死了,我死前要下最后一道命令,你听着,小菊,百花宫与铁心斋再无瓜葛,若我死了也与他无干,听见了吗?”
“宫主你别说话,你一直在呕血,拜托你别说话了。”
“百花宫不准干涉铁山斋之事,也不准报仇,这是我最后的命令。”说完后,娃娃合上眼睛,气息愈来愈细。
小菊惊叫:“宫主,宫主,你别死啊!”
远远的一行人驾风而至,带头的婆婆白发童颜,看起来极有威严,小菊看到她们来了却哭个不停,“嬷嬷,宫主——宫主快死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被唤做嬷嬷的婆婆脸色大变,接过娃娃身体,按过她的脉相,脸上神色阴暗不定,她从身上的翠绿瓶里拿出一些药粉,喂进娃娃的嘴里,“走,立刻回宫去。
第九章
铁心斋昏昏沉沉的回到小屋里,见雪绛肌肤变成几近透明,连筋脉都似乎看得出来,她的心跳渐渐有力起来。
他再次煎药喂药,雪绛虽然没有张开眼睛,但是她的身体已像一般人温热。
铁心斋开始磨娃娃所开出来的外敷药,照药单上一样样的磨好调理,涂抹在雪绛流脓流血的躯体上,那些可怕的腐烂伤口在药性的刺激下,渐渐生出人肉,将腐烂的肌肤填补,可见药物的灵妙跟开药者的绞尽心思。
“哥哥?”
雪绛醒过来时已经可以说话,铁心斋很疲累的朝她笑笑,而后每天磨药煎药,按时的让她服用,她的毒伤好得非常快。
一个月后,她已经好了一大半,而一个月的修养生息,已经恢复成以前的灵俏模样,但是铁心斋却病倒了,因为两个月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娃娃的消息不明,若不是靠着一口硬气在撑,想把雪绛救活,他可能早就不行了。
雪绛吓死了,她虽尽力的商请大夫来看铁心斋,但是他却药石无用,好像也不太在乎自己是生是死,他要雪绛每日出外到附近的农屋巡查,看有没有人见过一位受重伤的姑娘经过这里,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没有看过。
铁心斋每次听到答案,神情更加沉重。
最后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独留雪绛一个弱女子在此实在危险,于是他计划请两个伴护,要雪绛到他唯一的结拜兄弟黄少鸠家里去,他相信黄少鸠应该会好好的照顾雪绛。
那一夜,他把雪绛叫来,将自己写的亲笔书信交给她,“雪绛,我要你请两个人保护你,投靠哥哥的结拜兄弟,他性黄,是黄河清水帮的少主,等哥哥病好一点,再赶过去。”
其实铁心斋已经瘦得皮包骨,能否病愈还是问,但雪绛不肯,他只好安排软轿承诺随后赶去。
雪绛拗不过他的坚持,于是与两个伴护先到黄河清水帮。
☆ ☆ ☆
经过半个月来的奔波,雪绛人生地不熟到黄河清水帮门口,门外的守卫个个虎背熊腰,有些脸上还有奇特的刀疤,看起来个个都是不好惹的,她心下不由得忐忑不安,不晓得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
那两个伴护因为已到黄河清水帮,所以拿了银子就走了,独剩她一个人在黄河清水帮门口窥探门内,守卫的大汉看她怪怪的站在门口,于是出声赶她。
雪绛胆小,被守卫一喝,吓得脸色苍白,她怯怯的问守卫,“请问这就是黄河清水帮吗?”
守卫本来想凶她,但是她言语温柔、貌美无比,不由得也客气了几分,“是啊,这里就是黄河清水帮,姑娘,你要是没有要事,这里不是你们姑娘家来的地方,懂了吧?”
雪绛怯怯的从袖口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哥哥要我拿给你们少主是。”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哥哥名字叫钱心斋。”
守卫皱着眉,“没听过这名字,而且我们少主不是随便就可以见得到。姑娘你快走,要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雪绛睑色苍白,到此,她身上银两所剩不多,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叫她走到那里去,她急了,“我哥哥说他与你们少主是结拜兄弟,要我先来这里寄住。他随后就到,请你先帮我送信行不行?”
守卫哈哈大笑,“姑娘你说话真好笑,你以为我们少主常跟人结拜吗?我们少主只跟一个赫赫有名的铁老剑结拜过而已,所以……”守卫忽然讲不下去,“等下,你说你哥哥姓铁是吗?”
“是,我哥哥姓铁!”
守卫抽起她手里的信,急忙道:“你稍等一下,让我拿进去请示一下。”
守卫进去一刻后,满头大汗的跑出来,后头跟着一个嘴上蓄须的老人,那老人一见雪绛就行了个礼,对她说话也非常客气有礼。
“你一定就是铁老剑的妹妹铁姑娘,老叟是黄河清水帮的总管,我们少主正在处理帮务,他说他诸事繁忙所以无法款待你,请铁姑娘恕罪,晚上再来与你相见。”
语音一转,他要侍卫拿着雪绛手上的包袱,“铁姑娘一路奔波,想必累了,我们已清理好客房,请铁姑娘歇息一会,等会就开饭了,若是有服侍不周的地方,清铁姑娘多加担持,请跟我来。”
雪绛战战兢兢的跟着走入内院后,只见假林小溪,布署十分别致。
总管带她到此后,向她行礼又说:“内室另有女婢服侍带领你,请铁姑娘先加稍息,等会就开饭了。”
女婢带她到一间宽敞又漂亮的屋子里,女婢十分亲切的招呼她,但一直到她吃了晚饭,依然没见到黄河清水帮的少主。
更晚了一点,雪绛听到乐声阵阵传来,极为美妙,女婢推门进来,“铁姑娘,黄河清水帮正在盛宴,少主请铁姑娘一起赴宴同乐。”
“为什么要开宴会呢,发生什么好事吗?”
婢女微笑,似乎也为他们少主开心,“是大喜之事,我们帮主要订下亲事了,听说百花宫的宫女传来宫兰的口信,说第一娇娃愿意嫁与我们帮主,这是大喜之事,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帮内的长老一个个都说非设宴不可,不过……”
“不过怎样?”雪绛好奇的问。
婢女饶舌的道:“不过听说少生是被众位长老硬压住同意这桩婚事的,所以最近心情阴暗不定,其实他一直在找你哥哥,不过长老压住了消息,少主也无日奈何。今日你来了,少主十分高兴,想趁这种大宴会时,将你找出来谈话,问问铁老剑现在人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