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令冷齐言好奇,他决心问个明白,“你们家是武林世家吗?”虽然要自己的孙子习武,这对普通人家而言,并非有什么不寻常,但是隐隐约约的,他就是有种感觉,就凭古玉筝的姿色,想必她的爹娘必定是人中龙凤,而这种绝色美貌,对普通人家而言,不是大幸,却是大大祸害之源。
所以,冷齐言下了个结论,古玉筝家世若非是官宦豪富,必定是武林中大大又名的世家。
可是官宦豪富向来请得起打手,学武的只怕少之又少,唯一可能的,就只剩最后一项。
古玉筝闻言,噗的笑出来,一双眼黑白分明的乱转,“幸好,我们家不是什么武林世家,要不闷都闷死,真搞不懂欧阳呆子,为什么会觉得他家比什么都好,每天缠着我,玉筝妹子、玉筝妹子叫个不停,谁是他妹子,真不害臊!”
她抱起黄毛小貂,询问道“对不对?小貂!”问话的人,心不在求答,而被问之“物”,是更不会回答。
反正冷齐言对古玉筝一会怒、一会喜的,倒也习惯了,只是见她把天下十大毒物之一的琥珀黄玉貂,像小狗小猫般的搂着,心里不禁又大大摇头一番。
心里虽摇头感叹,话还是得问个清楚,“谁是欧阳呆子?”但是冥冥中,冷齐言也大概知道是谁。
“就是欧阳世家的欧阳驹嘛!”古玉筝抱怨道:“就是我那两个傻弟弟,跑去欧阳世家‘踢馆’,结果被欧阳家的人给捉起来,害我得去救他们,冷齐言,你说我弟弟傻不傻?”
是很傻,看来古玉筝的傻,原来是跟她的兄弟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个后生小子,竟然到武林中大大出名的欧阳世家挑战,没死也落层皮。
而更不可置信的,这个没半点武功的古玉筝竟还敢去救人,真是傻到姥姥家了。
瞧冷齐言脸上的确大有赞同之色,古玉筝又再度说下去,“我那两个傻弟弟笨死了,竟然有本事‘踢馆’没本事踏出欧阳家,还被人家关在地牢里,亏他们还是我古玉筝的兄弟,要不是我去救他们,这会他们还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你救出来的?”冷齐言大大不相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凭古玉筝一个人?这太匪夷所思了!
这会古玉筝可得意洋洋地睇他一眼,“我早说过我非常绝顶聪明,俗话说射将先射马,我只要先把欧阳家的少主欧阳驹捉起来,还怕欧阳家不放人。”
这的确是绝妙之计,可是问题是毫无武功的古玉筝要捉欧阳未来大当家,哪有说说这么简单,“然后呢?”冷齐言低沉的问。
古玉筝得意的笑容浮出红潮,她期期艾艾的摆手,“发生了一点点小意外,可是我还是救出我弟弟,反正最后结局是完美解决就对了啦!”
“小意外?”冷齐言冷声道。
冷齐言冷冷的三个字,让古玉筝从头红到颈子,她嘟哝:“我本来拿绳子来套住欧阳驹,结果却套上他的马,我听人家讲故事,都说得好简单,哪知道这么难,害我被马拖了一尺,还有欧阳呆子下马救了我。”
冷齐言已经可以想见后来发生的景象,欧阳驹一定是被古玉筝天仙的美貌所震慑,后又被她天真可爱所吸引,加上她可能受了点擦皮的小伤,欧阳驹立刻义不容辞地把她带回欧阳家,对古玉筝的要求只有百依百顺,自染放了古玉筝的兄弟,也只是小事一桩而已。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也没什么好讶异的,但是令他怀疑的却是其中一个问题。
“你家里的人,为什么不让你学武?”像古玉筝这样美貌的小姑娘,为何不让她学点武功防身,也好让她可以对付一些登徒子。
古玉筝闻言脸色黯淡了下来,“我奶奶说,我娘就是什么都会,才会遇人不淑、孤单至死。我娘她武功、医术、机关都是一流,就连填词做诗、琴棋书画也无所不精,最后却落得个弃妇的下场,所以我奶奶说,一个人太完美是会遭天妒的,因此她老人家不许我学武功,连我娘的医书都不准碰,她要我规规矩矩地嫁个好人家,跟江湖永远划清界限。”
冷齐言闻言一愣,不论武功也好或是医术,甚至是机关之学,这每一样就是花费人生一世,也难学的全,若非是聪明才智远胜常人,又怎能不仅一些,还能非常精通,他内心不禁肃然起敬,更想知道这位前辈的名讳。
“你娘的名讳?”他问。
“我爹娘都死了,我奶奶从来不提我爹娘的名字。”古玉筝黯淡的说,随即她寂寥的问道:“冷齐言,为什么我娘会被我爹所弃,我奶奶说我长得很像我娘,那我娘相貌也该不差,为什么我爹不喜欢我娘。”
“感情之事,一向难言。”冷齐言淡漠道。
“是吗?我奶奶常说世间负心薄幸之徒,莫有大于我爹,她说我娘为了我爹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想不到我爹却琵琶别抱。”
安慰别人向来不是冷齐言的专长,他继续捡起零落在地的柴火,不向古玉筝瞥去一眼,毕竟他没有义务去安慰她,而且世事本就无常,再悲惨的事,他也亲眼看过,天下负心薄幸之徒,又岂有一人而已。
“冷齐言,你说要学武功得先答应哪两件条件?”古玉筝抹去泪水,忧伤消逝得无影无踪,她又快活的问。
“第一个,是你要乖乖听我的话;第二个,不能问为什么?”冷齐言见她变化如此之快,不禁感到好笑。
“为什么?”顺口地,她问。
“不为什么!”冷齐言立即冷声道。
古玉筝惊觉自己犯了大忌,她掩住嘴角,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冷齐言,这个不算,我忘了,求求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冷齐言对她着急的恳求,只是淡漠以对,“你那两个兄弟为什么没在你身边保护你?还让你遇见王清,让你一个人孤单行走路途,这实在太说不过去。”
古玉筝为他的瞬间改变话题,一时反应不太过来,“我那两个傻弟弟呀!我们不想住在闷死人的欧阳家,所以相偕跑了出来,慌乱之中,我们就离散了。”
“原来如此!”冷齐言现在已确定古玉筝家世清白,也不可能是花玲珑派来的人。
“冷齐言,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一定要教我武功,刚才那声为什么不算、求求你!”古玉筝哀求道。
冷齐言瞧她恳求神色如此迫切,只是微微点头,“你跟我来,古玉筝。”他反身走向小屋后头的药草园。
古玉筝好奇地跟着她,在瞥见绿油油的药草园,她望向冷齐言,“冷齐言,你种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冷齐言对古玉筝这个“睁眼瞎子”,无可奈何地摇了个头,“这里种的是药草,你会除草吗?把野草拔掉就好了。”他弯下腰示范地拔一遍,看着,这是野草,把药草园里的野草拔完后,再进到屋子里找我。”话声方落,他就往屋子里头走去。
古玉筝呆在原地,大大发窘着,适才她只注意到冷齐言弯下腰有多好看,根本没去注意他手里所拔的草,这下糟了!
突然,妙计上心头,古玉筝再度钦佩起自己的绝顶聪明,药草园里,毕竟是药草多、杂草少,只要把少得可怜的杂草拔起,那不就得了。
她开始欢欢喜喜地拔起药草园里数量较少的草,脑里已经开始幻想着冷齐言教她武功的景象,她低低笑着出声,今天绝对是美好的一天。
冷齐言脸色发白,注视着他好不容易才栽种出来的珍贵药草,现在一株株地死躺在药草园外的沙土上。
古玉筝开心得咧开嘴,“冷齐言,我做得很好吧!我从没拔草拔得这么开心呢!”
冷齐言自知自己此刻一定是难看之至,他花了两年,走遍漠北,才寻访到这种药材数十株,而古玉筝竟花不到两刻钟的时辰,便把他的药草全毁了。
“喂!冷齐言,你怎么了?”古玉筝看他铁青着脸,眼睛连眨也不眨,表情恐怖地看着药草园。
“我适才拔的野草,你真的看清楚了吗?”他头转向问话的古玉筝说道。
“当然!”古玉筝偷偷加上“没有”两字,没办法,谁教他长得比野草好看,叫她任选其一,她当然选看他,谁会想去看那一株株难看的野草!
“冷齐言,这野草好难拔,使尽我全部的力气才把它全部拔光,我做得很好吧!”为了邀功,古玉筝更是话如泉涌。
冷齐言踏进药草园,仔细搜寻,药草果然都被古玉筝拔光了,他脸上又黑了几分,好不容易,他看到一株小小的幼苗正半青不黄的随风摇曳着,他不禁感谢老天爷垂怜,没让古玉筝这笨瓜坏了他的心血。
随着冷齐言的目光循去,古玉筝见到那株小草后,心里连连哀叫,他该不会为了她没拔到那株小小的野草,而不教她武功吧?看他看那株小草的眼光挺骇人的,恐怕他会为了这株小野草,而挑她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