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当初紧急的情况,总管忍不住流下泪来,但他马上斥责自己,“你瞧瞧我,真是个老糊涂,你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我不知道在这边哭什么,我……”
齐远史握住他的手,感谢道:“总管,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这些年在我们齐家也受了不少苦,我病了的这些日子,多亏你的帮忙。”
总管摇头,“我一个人怎么可能管得了齐府这么多人,还是仗着黄少爷的威势才压住一些作乱的人。少爷,是我没用,我什么都不懂,社呢们都做不好,要不然也不会……”总管脸色黯沉了下来,“你这心病有一半是我害的,都是我不对,我还没向你坦承呢。”见他说得奇怪,齐远史不禁问:“怎么了,你怎么说得这么严重?”
“当初你把古香儿娶进门的时候,她对你是言听计从,看起来百依百顺,但若是你不在,她就完全不一样,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偏偏又不知该不该对你说,总觉得这个女人表里不一,以后一定是个祸害。”
总管叹了口气,“老爷病逝之后,虽然多数的家财全托给大少爷,你一点也没沾上边,但是大少爷除了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之外,其他一窍不通,但他又权利薰心,从来没把你当兄弟看,根本不把家里的事放下来给你做,你的才能高,他心里对你是又嫉又恨。”这些往事齐远史早就知道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放不下的人,永远在为这些事受苦,他已想通了,淡然道:“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别再说了。”
总管却激动起来,“你让我说下去,少爷,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当初大少爷借故把你调到外头去帮他做事,你以为他是想开了,要把事情分些给你做,其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那时把你叫出去,让你常常一、两个月回不了家,图的就是跟古香儿在一起风流快活。我发现了这件事,想要告诉你,但是古香儿在你面前百般柔顺,我若说出自己的发现,你一定不信,我只好想办法让你眼见为实。“总管说得声音开始颤抖,“他们目无伦纪,让你在暗地里戴了顶绿帽子,我为你叫屈,故意假冒大少爷的字写了封急书,要你快快回来,而大少爷的章都随便乱摆,我偷偷地印上就叫人送了出去,你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们在房间乱搞的一幕就被你撞见了。”齐远史的确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他脸色变得僵冷。
总管继续说下去,“你生了一顿气,古香儿和大少爷都很怕你告官,因此趁你心情不好出去散心时,两人又偷偷地见了面,商议之后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你。”齐远史看着他,眼光里有着无比的震惊。
总管目光直对着他,“少爷,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那是我亲耳听到的。大少爷去买了毒药,想要毒死你,一来他本来就恨你,二来你死了,古香儿才能跟他双宿双飞,若是让你活着,就算他不爱古香儿,一生的名声也要断送在你手上,你想他会让你活着吗?”齐远史全身一震,当时他虽对自己的兄长跟古香儿又气又恨,却又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若是报官,只怕自己的兄长以后只能以仇人相见,所以他才出外散心,想要想清楚该怎么办,想不到他有情有义,,自己的兄长却要置他于死地。
他一直以为他的兄长忽然中毒而死,是因为羞惭自己与弟媳做出这种事而自尽。总管声音哑了下来,“那时我本来想叫人报官,就一直跟在大少爷旁边服侍,他说要向你赔罪敬酒,我就知道酒有问题,所以我动了手脚,把你们的酒杯调换过来,使得大少爷喝了毒酒,他死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齐远史呆楞了一下。
总管再道:“他们原本是要一个让你喝毒酒,一个拿刀刺你,一看到大少爷倒下,古香儿以为是你对付的,她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于是就诱惑你回房间,拿刀要杀你,结果错杀了自己。”
齐远史多年之后才知道整个事情的始末,他摇晃着头,内心大受震惊。
总管心痛地说:“少爷,这些年来,人家这样传你,我的心实在是很痛,他们都不知道,若不是我当日换过酒杯,死的人就是你了,你从来没有存过一丝一毫要害他们的心,他们这么对你,我实在是看不过去。”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字虚假?”
总管点头,“少爷,你要把我送官严办也无妨,我从不后悔动手脚让大少爷喝毒酒因而致死一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们害死你。”
齐远史看着一脸恳切的总管,他相信总管说的都是真的,没想到他的兄长跟古香儿会这么的狠绝。他平抚自己内心的激动,缓缓开口,“总管,这件事早已过去,我相信你所说的,但是这件事永远不要再提了,好吗?”
总管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是齐家的丑事,所以这些年来,少爷你被外面的人传得那么难听,你却一个字也没辩解。”
“没有错,我的娘亲早死,大娘对我其实一直都很不错,她的儿子不争气、不成材,她常常叫我劝解,反而让大哥误会大娘只对我好,不疼他,惹得大娘十分伤心。现在大娘已经作古,但是我心中总留着她对我的这份恩情,这件丑事若是传了出去,辱没的不只是我大哥,连大娘也会被人嘲讽,反正当事人都已不在这人世,就让一切埋藏起来吧。“总管再次点头。
齐远史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累了,你也去休息,那件事你不必想太多,若是每你的话,今天我已经不在了,我还要多谢你。”
总管安静地走出了出去,齐远史上床躺着,想起过去的风风雨雨,再加上今日总管说的事,他心里的感受非笔墨所能形容。
躺了一会,他昏昏地睡着……
等他醒过来时,古月儿已坐在他床边,恬静地看着他的脸,他心里一阵悸动,“你来了。”古月儿用力地点头,“我睡了一下就赶快过来看你,你睡得好熟。”她从手里拿出一颗果子,“你要吃吗?很好吃喔,我特地摘下来给你的,你尝尝。”
齐远史坐了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果子,他轻轻咬了一口,甜汁霎时充满他的嘴。古月儿笑着问:“好吃,对不对?”
他点头,她将头靠着他的肩,撒娇地道:“你赶快将身子养好,带我出去玩,好不好?阿牛最近又吵着要出去了,它说上次去玩水很开心,好想再去玩一次。”
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这么简单又平稳的幸福。就是他想要追求的。
他搂住古月儿的肩,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暖暖体温,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安心,他答应地说:“好啊,等我身体好了之后,看你要到哪里都可以,不然我带你去江南玩好了,江南风光明媚,还能在水上划船,你一定会喜欢的。”
“划船?”古月儿听到这个词,整个眼睛都发亮起来,“真的吗?可以吗?那一定很好玩对不对?”
看她兴奋的眼神,齐远史笑了起来,“是啊,应该是很好玩,我那时忙着生意上的往来,也从来没在那划过船,那我们一起去吧。”
古月儿用力地点了下头,上扬的嘴角说明了现在的她多么快乐。
齐远史紧紧地抱住她,闻着她的发香,他暗自在心中感谢上天,将古月儿赐给了他。
第十章
曲曲折折的长廊外,尽是令人眼悦心喜的秋日景色,但是君向阳不曾向风景看上一眼,他只心无旁骛的抱着怒骂不休的燕子,向他的房间踏步而行。
而阿福跟一班下人跟着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老爷今日为了做件买卖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而夫人去城外法缘寺烧香拜佛,现在也还没回来,这君家就数少爷最大了,谁敢管他。
咚一声,君向阳粗鲁的踢开了他房间的房门,一群下人在阿福的带领下也进了门,准备誓死也不能让公子犯下滔天大错,以免以后一辈子痛苦莫名。
“出去。”君向阳以不符他一向文弱书生的表情,又狠厉又怒喝的大吼道。
阿福赶紧道:“公子,这个宫姑娘哪里比得上表小姐……”周围传来应和声,一声一声涌出若潮浪。
阿福还没说完,燕子就朝君向阳冷笑,“听见没?君向阳,我亲耳听到他们批评我连替柳青青那烂女人提鞋都不配。”她抹去眼里源源不绝的泪水,更是冷嘲热讽道:“他们现在赶紧来阻止你,阻止你犯下你这一生不可挽回的错误,他们的心全向着柳青青,柳青青才够格配得上你这个满腹才学的大才子。”
君向阳恶狠狠的打断燕子的话,“住口。”然后他看到她满脸的泪痕,心中一痛,知道她也受了委屈,于是口气放软了。“臙脂,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