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见大夫脸色凝重,吓得满身冷汗,齐府由齐远史一个人当家,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但家里没人打理,齐家也要断后了。他急忙带着大把的银子,到附近的大县去请南方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来了,皱着眉,诊断了半天后才道:“你家少爷的性子恐怕很刚烈,他的体质又特别,这些年来,他心里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
杀妻传闻一直萦绕齐家,和少爷的名字连在一起,一个人肩负着这种恶名,谁开心得起来,总管急着点头,“我不确定少爷是不是不开心,但是这些年的确有发生一些事情,困扰着我家少爷。”
“我看你们家业这么大,他是不是一人掌管?有没有人别人可以分担?”总管拭泪道:“家大业大都是少爷一手撑起来的,其实原本少爷继承的时候,家里一团乱,连下人的薪俸都发不出来,情况很惨,所幸少爷争气,齐家才能继续下去,大家都很感谢少爷。”
大夫放下替齐远史把脉的手,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吧,他这个不是病,你家少爷是疲累过度。”
疲累过度?总管像没听过这个这个词似的,吃惊的看着他,“可是少爷从来不说累,我看他身体好得很。”
大夫摇了摇头,“那是意志去强迫自己的身体,他这种婶子是算强健没错,可是几年下来,任谁都吃不消,我看他可能又是一个性子刚烈的人,没有倒下来之前是不会喊累的,再加上他心情不大开朗,长久郁积的结果,这一病可能会病得很久,得要好好地照顾,更要让他心情开朗才行。”
总管急忙问他,“请问要怎么做?大夫。”
大夫摸着胡子,想了一下道,“我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别再让他碰事了,让他好好地休息,尽量使他心情好一点。我开帖补药给他,你就让他喝一个月,他只是疲累过度,并不是身体出了事,可是若现在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那以后身体恐怕就要出毛病了。一个月后我再过来一次,看看他的情况再开药。”
“是是,大夫,谢谢你。”
总管千恩万谢地将大夫送到门口,然后马上叫人抓药、煮药喂齐远史喝下。齐远史喝下没多久烧就退了,人也清醒许多,总管看到他醒了,几乎要哭出来,“少爷,你醒了。”
“我怎么了?”齐远史虚弱地问。
“你病了,大夫说你是因为太累,需要休息。”
“扶我起来,我还得去书房处理事情,下一批货……”
总管不让他说完就急忙摇手截断他的话,“不行的,大夫说你不能再碰事了。少爷,你睡一下吧,别再那么累了。”
齐远史声音严厉起来,大喝道:“总管扶我起来。”
总管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扭绞着双手,吞吞吐吐地道:“少爷,大夫说……说……”“我叫你扶我起来。”齐远史的声音更加严厉。
“不行,齐远史,大夫说你不能起来,之前我在外面听了好久,大夫说你太累,不能再做事了,你不要起来好不好?”
古月儿冲进房里,她在外面偷听了很久,脸上充满了担心的表情。
“是啊,少爷,求求你别起来,大夫说你真的是累了,不能再劳动。”
齐远史见他们都不扶他起来,他身体虚弱,心情就更加烦躁,不禁怒吼道:“你们全都走开,我自己起来。”
见他生气,总管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古月儿却生起气来,她用手拍着棉被怒叫,“你不能起来!你不能起来啦;”她一边大叫,一边流着眼泪哭道:“齐远史,求求你不要起来,你要是坚持要起来的话,我就在这里哭死。”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任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这副凄惨的模样,也会舍不得。齐远史也不例外。他本来是在生气的,但是看她这么个哭法,再大的气都消了一大半,于是将头枕在枕上,叹了口气,“我饿了,去叫人煮饭吧。”
总管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不再固执,开心地几乎手舞足蹈,“好、好,少爷,我马上去办,马上叫恩送饭过来。”他随即飞奔出去。
古月儿仍在齐远史的床边哭,哭得楚楚可怜,他从棉被里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说:“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
“都是我不好,呜呜……齐远史,是我害了你。”
齐远史安慰她,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他不解地看着她哭肿的双眼问,“我生病跟你又没关系,你哭什么?”
“不,是我不好,你教我念书时,是我乱说话,你才生病的,对不对?”古月儿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激动得语气发颤。
听她这么臆说,他摇了摇头,“跟你不相关的,我只是忽然觉得很累。”她抬起那张被泪给浸湿的脸,像发誓一样不断地说着,“以后我会很乖的,你要我念书,我会好好念,饭也会好好地吃,什么都会好好地去做,你不要把自己弄地这么累好不好?”她的话语中,有一种单纯的热烈和忧心,扰人心乱,齐远史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正激烈地震荡着,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好了,别说了,反正我现在不困,不如你把书拿过来,我慢慢地教你。”
古月儿用力地点了下头,起身去拿书。
他看着她娇俏的背影快速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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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齐远史几乎不曾碰过公事,不只是总管求他不要去烦扰那些事,就连古月儿都天天守在他身边,他若要起身去书房,她就一直地哭,哭到他不忍,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从一日办不完的公事,到现在一日闲得发慌,情况可谓是天壤之别。
反正也无聊,他就每日陪着古月儿读书,后来他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他那几日教古月儿,因为他都四更叫她起床,所以她每日都在打瞌睡,教她什么,她都听不懂。现在她是睡饱后才会来找他念书,反而她读书的进度变得很快,齐远史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西席跟自己教她教不懂的原因就在于没有让她有充足的睡眠,而不是她自己本身才智的原因,看来这个古月儿是只小瞌睡虫。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无聊得紧,等到他能稍微走动,想到书房,总管依然不让他去,拉着他的衣袖求他,古月儿也抓着他另一边的衣袖。
他对他们道:“我无聊得很,不去书房,要不然你们要我做什么?”
总管说不出来,古月儿连忙道:“我们可以去河边玩,现在很热,玩水很有趣,阿牛在大热天的时候,最喜欢去那里玩了。”
她把人跟牛相比,一般人听到一定会忍不住动气,但是总管竟然眼睛发亮地道:“是啊、是啊,少爷,你可以到河边去玩玩水,那一定很好玩的。”为了说服他,他说得更夸张,“要不是我怕太阳照,我死也要去河边玩水的,少爷,你就去吧。”
古月儿也拼命应和地点头,“齐远史,你带我跟阿牛一起去好不好?这样阿牛就会比以前更喜欢你。”
齐远史差点要失笑起来,被牛喜欢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但是看着总管跟古月儿热烈的延伸,他知道他们是真正地关心他,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号衣,他只好答应,“好,那就去吧。”总管为他把牛牵了出来,古月儿拉着牛,跟着齐远史的身后走,他们走到了河边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天气的确很热,还不到中午,阳光已经晒得地表发热,但是风吹来却非常的凉爽,带着花味及青草的香味,他吸进了这个味道,心情渐渐地放松。
古月儿带着她心爱的牛走进水里,开心地开始玩水,传出一阵阵快乐的笑声跟泼水的声音。他本来不愿意来的,但是他现在觉得来对了,这些年来,他从不知道世上竟然能有这么清闲悠然的生活,总是南来北往地不断办着事,阖上眼睛听到古月儿唱歌的美妙歌声,他不知道她在唱些什么,那些曲调他暧昧听过,但是听起来很动人。
“齐远史,你醒醒啦。”
古月儿推他,他才醒过来,原来他刚才着这么轻松的气氛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问道:“怎么了?”
“你要不要下水去玩?”
齐远史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下水去玩,太难看了吧,路过的人看到笑都笑死。古月儿却不从,“不行,你也要下去玩,今天的水好凉好凉,你一定会喜欢的。”她硬是拉着他的手,完全没想到男女授受不清的问题,被她软热的小手拉住,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就这么被她拖着赤脚进入水里。
他倒抽了一口气,因为水真的很冷,他以为大太阳底下,水温应该会比较高,想不到这么冰凉,他被刺激得一颤,随即舒服感一下子就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