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纳福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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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父!不!纳福快住手,别逼我伤你。」

  刁不害惊骇抽息,不敢相信她真做了。

  「呼……」卓济痛苦喘息。

  「师父!师父!」土豆急的在外头放声大哭。

  「刁不害!你迟了。」纳福冷言宣告,倾身向前,预备抽出刀刀再补上一刀。

  「不!」

  「唔……」突然腰背一阵刺痛,纳福闷哼一声,停住刀势。

  「纳福,快住手,只要别再伤害我义父,今天的事我就不计较。」冷汗自刁不害的背上,流淌而下。

  情势如紧绷的弦,一触即发,只要有谁妄动,都将铸成大错。

  「呵呵,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你叫我放手?已经太迟了!我恨他!」

  纳福豁出去了,顾不得背後逐渐湿黏、疼痛的部位,使出全力,往卓济的胸膛猛力一刺,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

  「不!」刁不害大喊一声,他的刀尖也跟著没入她的体内。

  「唔……」纳福硬生生呕出一口鲜血,腰腹间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她她频频吸气。

  她感觉到腰间湿黏的部位逐渐扩大,低下头,才发现她的腰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刀尖。

  原来是刁不害的刀,穿过她的身体了。

  纳福摸了摸腹部的伤口,不断渗出的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掌心,亲眼目睹卓济同样死在她的刀下,她满足了。

  太好了,家仇已报。

  纳福虚弱地回头望著身俊坚实的身影,赫然发现刁不害的额前,浮现出一团蓝光,在蓝光的掩映下,就是她先前卜出的凶卦卦象。

  凶卦呵……

  她早猜到,迟早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上,如今果然应验,只要卓济死了,她也无憾了。

  「呵……」

  纳福虚软地松开掌心,沾满血的短刀摔落在地上。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涣散,身子一软往後倒去,苍白的唇角,挂著满足的浅笑,直到闭上双眼前,她的瞳眸始终定在,刁不害写满惊愕的黑眸上。

  如果……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而不是背负著血海深仇的步纳福,或许,她会选择和这个男人共度一生吧。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在下著大雨的夜里,他专程骑马赶回来,只为陪她熬过那难忍的痛楚。

  可惜——一切都迟了。

  纳福失去了意识,闭上双眼,浑然不知,她的身子被极其珍惜地,稳稳纳进了一个怀抱里……

  第十章

  刁不害垂眸盯着榻上,面色苍白如雪、气息虚弱的纤细人儿,瞳眸覆满压抑的痛苦。

  她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是该一刀杀了她,纵使卓济只是他的义父,他也养育他成人,对从小无父无母的他来说,他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对她下不了手,宁可将所有的痛苦,一个人往肚里吞,一天熬过一天。

  虽然他极力隐瞒,老寨主死於纳福之手的消息,但还是在寨子里傅了开来,众人气急败坏,恨不得将她就地处死,可他还是出面缓颊,不愿意让花了他好大一番劲,以及耗费一堆珍贵的药材,救回来的人儿,又这么莫名其妙死了。

  至於,当初他为何如此尽心尽力请人救治她,他已经忘了原因。

  瞥见纳福的羽睫动了动,刁不害赶紧起身走出房外,低声吩咐道:「虎儿,看好她,别让人进来,也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明白了。」虎儿点点头。

  「唉!」虎儿看著刁不害离去的背影,再瞧了瞧屋里榻上的纤影,深深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这聪明的脑袋瓜子,在这个紧急时刻,就是不管用。

  这两个多月来,每天清晨师父总会来看福姑娘一回,瞧她醒了,就赶紧走人,总是不厌其烦叮嘱他,不准让她知道他来过,他敢对天发誓他真的一个字都没说,可他也知道,福姑娘根本早在师父来瞧她之前就醒了,只是她宁愿闭眼装睡。

  这两个人根本是来找他麻烦的。

  「虎儿——」房里传来纳福轻柔的嗓音。

  「来罗。」虎儿迅速奔到床榻边。「福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应该没跟他说,我醒了吧?」

  伤口尚未复原的纳福,身子更虚,显得有气无力。

  「没、没、没,我哪敢说,怕你扒了我的皮啊。」虎儿抓抓一头乱发。「欵,福姑娘,你千万别怪我多嘴,虽然你跟师父有些不愉快,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师父并不是真把你当仇人,他还是……」

  「够了,我不想听那些。」纳福脸色转沉,水眸覆上一层死灰。

  「我多嘴了。」虎儿低头忏悔。

  「算了,以後别说了。」纳福露出一抹苦笑。「能不能请你帮我拿一条乾净的绑巾来?伤口附近好像又渗血了。」

  「好!你等等,我马上去拿。」

  待虎儿离开後,纳福松了一口气,从枕头下拿出一条绫巾,擦拭流淌的冷汗。

  从刁不害坐在榻旁,注视著她的那一刻起,她只能闭紧双眼装睡,任凭惊慌的疙瘩窜满她全身,冷汗浸湿她的衣裳。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救她,他该要恨她,而身子一向虚弱的她,竟然能在挨了那一刀後,奇迹似的活了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她知道他是恨她的,从他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可以感觉到他强烈的恨意,恐怕是恨不得当场拧断她的颈子,只是他的目光又会突然放柔,甚至亲身帮她拉上被子。

  不仅弄不懂他,她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

  明明是她被他匡骗在先,按照卓济的说辞,他根本是蓄意掳她进寨子,为何他从未提起此事?

  而在她杀了他唯一的至亲後,她对他反倒有股很深的愧疚感……

  「绑巾来罗,福姑娘,我也帮你拿了早膳来,趁热吃吧。」门外传来虎儿的吆暍声,中断了纳福的思绪。

  「麻烦你了。」她浅浅一笑。

  此时,离房门口不远的柱子後头,闪出一抹身影。

  透过窗缝,将屋里的状况大略瞧了一回,确定人儿吃了东西,才转身往另一边离开。

  「寨主!寨主!」一名圆肚大汉,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什么事?」刁不害停下步子。

  「寨主,经过一夜的商讨,大夥都觉得纳福姑娘,该为老寨主的死负上责任才行。」大汉加重了语气。

  「那你说说,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呃……我的意思……不,大夥的意思是,福姑娘总该给个交代。」

  「哼!」刁不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犀冶的黑眸散发出慑人的气势,即使身材比他壮上一倍的汉子,也害怕地缩起颈子。

  「怎么?究竟你们是寨主,还是我?」他的语气陡地冷沉,气势迫人,吓得大汉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寨王饶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转述大家的意见。」三两下,将关系撇得一乾二净。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去打扰福姑娘,听清楚没?」

  「是!听仔细了。」吓出一身冷汗的大汉,扛起一身肥肉,溜的飞快。

  刁不害冷眼睨著他离去的方向。那人是熊飞的手下,他真以为他不知道,他三番两次派人来刺探他口风的用意吗?

  好个熊飞,是该解决他的时候了。只是,思绪一转,另一件事却困扰了他——

  他为何总在不自觉当中护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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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刁不害站在暗处,冷眼看著自纳福房里忙进忙出的虎儿。

  他盯了她几天,她就忙几天,虎儿也跟著忙几天。

  他正在狐疑,好端端的,她为何主动要求搬到偏僻的房间,他也没多花心思细问,直到虎儿接连几天都没来缠他,他才察觉情况有异,连忙赶来一探究竟。

  她究竟在做什么?

  「福姑娘,你放心,我会办妥你交代的事。」•

  房里传来虎儿的声音,他走出房门,仔细检查门窗是否关奸,这才放心离开。

  人才刚走,纳福旋即下了床榻,撑著虚弱的身子,来到圆桌旁,燃起烛火,握著沾了墨的毛笔,在一张白纸上,颤抖地写下几个字。

  写到一半,忽然一股强烈的吐意自胸口涌了出来。「呕……」

  纳福连忙捣住嘴,湿黏的腥红液体,却不断自她的指缝渗了出来,血色在晕黄烛光映照下,令人沭目惊心。

  她……吐血了?

  「呕……」她又乾呕了一次,呕出更多的血,点点血印染红了白纸,而她也感觉到人中附近,同样一阵湿黏……

  她放下毛笔,摸了摸鼻问,两道血痕流下。

  「不……」纳福惊喊一声,一个惊慌,身子往後跌去,直接摔倒在地。

  她还不能死!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她还没……她在心中大喊,无力起身,只能大口地喘著气,任凭腥血在她脸上漫流,胸口传来阵阵抽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挣扎了半晌,纳福累了,虚弱地瘫躺在地上喘气,彷佛感觉到耳朵也开始流出东西……她猜,可能还是血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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