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罗唆!」纳福不耐烦低斥。她听够了这一路的牢骚。
眼看再往前走几步路,就可以发现双方人马聚集的所在。「跟我来。」纳福拉着虎儿就地躲在一处草丛里,沿著草丛边移动,试图再多接近战场。
休息了好一会儿,还是相安无事,王甫舒缓地松了一口气。「大夥让马匹喝几口水,准备上路了。」
「是。」
几匹用来驮运棺木的马匹都被牵到湖岸边喝水。
随著未时的接近,浓雾逐渐由湖岸边向山径方向飘散,不到一会儿功夫,半个湖面已经陷在浓雾当中。
「天啊!起雾了。」
「别慌!别慌!快收拾好,准备上路。」王甫扯直了喉咙猛喊。
就在押送官银的官兵一阵兵荒马乱之际,唰一声,从湖中大石後方窜出一抹身影。
黑影拿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站在大石上,沉声吼道:「杀!」
接到刁不害的命令,分布在树丛中、树干上、大石後……等等地方的山贼,一举冲出,将官兵团团围在中间。
「山贼出现了!山贼出现了!」几名官兵当场吓的尿湿裤子,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回来,别慌!别慌!」任凭王甫喊破了喉咙,官兵依旧四处逃散。
顿时,一阵飞沙走石,杀声震天,远道而来的两湖官兵,根本对饿虎山的地形不熟,加上又有浓雾遮蔽,颓势已现。
「王甫,由我来会会你。」刁不害拿著大刀,自王甫背後出现。
「好样的,没想到你们这么沉得住气。」王甫手握长戟,甩掉戟上的血珠。
「哼,闲话少说,你们那批财宝就进贡给我们弋风寨吧。」
刁不害握紧大刀,冲了过去,王甫也不是省油的灯,运起长戟,挡下他第一波的攻势,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一时之间,竟也势均力敌。
「福姑娘,咱们快走吧,这里好危险呐。」
被突然飞过来的尸体,溅得满脸血的虎儿,早吓白了一张脸。他虽是山贼,年纪尚小,可还没真实经历过这种大场面。
「刁不害在哪?」纳福睁大了眸子,急著寻找他。
「福姑娘,行行好,现在这种状况哪找得到师父,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拖累师父。」
「等等—我好像看到他了。」纳福不肯死心。她一定要看到他额上的记号才行。
「那里还有两个人。」
「糟了。」等到虎儿警觉可能被发现的当头,已经来不及,只见两名官兵拿著长枪就往他们的方向奔来。
「福姑娘!我们快走。」虎儿二话下说拉著纳福就跑。
而王甫与刁不害力战百余回合,依然分不出高下,但赶路多天的他,终究敌不过守株待免多时的刁不害。
「可恶!」王甫抹去脸上的血痕,一边力抗刁不害犀利的攻势,一边往後退,藉机寻找脱身的机会。
「王甫!你受死吧。」刁不害一个飞身,大刀一挥,在王甫的右臂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该死!」王南吃痛,握紧长戟,准备浴血一战。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福姑娘!当心啊!」
猛地,这个声音传进刁不害的耳里。
纳福?那个声音听起来好似虎儿,他们两个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
刁不害还没厘清思绪,忽然肩上一阵剧疼,抬起头一看,赫然是王甫的长戟,趁著他失神时,没入他的肩里。
「刁不害,对战最忌失神,你可让我逮到了空档,今日你非死不可。」
刺中了刁不害,王甫信心大增,转动手中的长戟,试图一举贯穿他的身躯。
「福姑娘!快走!」
虎儿急切的嗓音又传来了,刁不害强忍住痛,以眼角余光四处搜寻他们两人的身影。
果然在王甫的身後,发现浴血保护纳福的虎儿,以及一脸惊慌的纳福。
该死的!他们在这里做什么!刁不害无声低咒。
眼看一名官兵手上的长枪,就要从後方刺穿纳福纤细的身子,刁不害一急,顾不得肩上的剧痛,大掌握住长戟,猛力一推,直接推出他的体外,顿时血如泉涌。
他没时间止住肩上的伤口,任凭血水汩汩流下,提著大刀往虎儿的方向奔去。
没意料到他竟能挣脱他的箝制,王甫楞了好一会儿,连忙追上。「刁不害!别想逃。」;
「唔……可恶……痛死我了。」胸口挨了一刀,虎儿疼的哇哇叫,却也不敢放下纳福一个人逃命。
「虎儿,你快走,别管我了。」对於让自己和虎儿陷入这样的危机,纳福自责不已。
「我哪能走——」扔下她回寨,他同样死路一条,那还下如留下来力拼,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突然,纳福感觉背後一阵刺痛,背心逐渐淌下一股湿黏……
「杀了你这美人儿还真可惜!」耳畔传来官兵淫邪的笑声。
「不准伤她!」
倏地,传来一声虎吼,接著就看见一抹迅如雷电的身影,持著一把沾满血迹的大刀,恶狠狠砍断那只刺伤纳福的手臂。
「啊——啊——我的手!」官兵哀叫出声,捣著断臂倒卧在地,痛的四处翻滚下已。
「纳福!」
刁不害一个飞身,急忙扶住纳福瘫软的身子。
「师父!你总算来了。」忙得焦头烂额的虎儿见到刁不害,当场喷泪。
「回寨再和你算帐。」刁不害不忘撂下狠话,连忙将插在腰际的锋利短刀,递给虎儿御敌。
「知道了啦!」呜呜,他真的是无辜的。
「刁不害!纳命来。」王甫拿著长戟追了过来。
「该死!」
由於肩上有伤,怀中又抱了个人儿,使得刁不害根本无法使出全力御敌,虎儿同样忙著御敌,无法帮上忙。
眼看王甫的长戟,又往他的胸口剠来,左右两边又有官兵袭来,刁不害心口一凛,当机立断——
他挥动手上的大刀,飞舞一圈,砍退了左右方的官兵,而改以背对著王甫,好保护胸前的人儿。
「唔……」长戟没入刁不害的背,他旋即吐了一口鲜血,腥浓的鲜血飞溅在纳福的脸上,吓醒了她。
纳福一睁眸,就看见满身、满脸鲜血的刁不害,吓了一大跳。「刁、刁……刁不害你……」
「刁不害,你可真糊涂,暴露这么大的罩门,今天你死定了。」
王甫阴狠一笑,转动长戟,长戢又没入了一些。
「师父!别杀我师父!」
解决了手上的官兵,虎儿拾起地上的长剑,就往王甫胸口刺去。
「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子!」王甫一时没有防备,被刺中了胸口。
虎儿不是王甫的对手!
刁不害对虎儿的担心,化成强烈的杀意,他挺身向前走了几步,脱离长戟对他的箝制,然而许多血流不止的伤处,让他近乎力竭。
纳福亲眼目睹刁不害额上,渐渐浮现出一团蓝光,他的眼神一变,转为嗜血抂暴,和原先的他,列若两人。
「刁、刁不害……你……」
眼睁睁看著他的额前,浮现当初她所见到的大凶卦象,纳福倒抽一口凉气,胸口一阵发冷。
「在这里等我!」他咬牙喝道,将纳福放在一丛隐密的草丛俊方,拖著大刀往王甫的方向杀去。
「王甫!你的对手是我。」
他一把推开虎儿,举起大刀继续和王甫对战。
看到这般骇人的模样,一般人早已吓的尿裤子,王甫也不例外,当场怯战,抛下长戟往回跑,刁不害也立即追了上去,展开一场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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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
一道沉郁的嗓音,自纳福头顶传来。
当她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以及空气中浓臭的血腥味逐渐散去,纳福才敢放下遮住双眼的掌心。
抬眸,见到的是咧嘴轻笑的刁不害,他满身、满脸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是他自个儿的,抑或是别人的,而他额上的记号也已消失不见。
「师父,都点好了,一共是四十万两,还有一批古董。」虎儿早忘了腹上的伤处,积极参与他人生的第一场求生战役。
刁不害回头,对众山贼喊道:「回寨。」
「哦!刁爷万岁!」下顿饭有了著落,大夥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纳福听到如雷贯耳的呼声,还有看到遍地的官兵尸首,这场战役是山贼赢了。
刁不害弯腰抱起发楞的人儿,在她耳边低声道:「回寨之後,再好好算一算这笔帐。」
「嗯。」
轻应了声,疲累至极的纳福,没有挣扎,顺从地偎进他准备好的臂弯。
是该好好算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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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烛火烧得炽烈,堆起层层的烛泪。
嘶——
刁不害撕开纳福背上的衣衫,怀中的人儿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你……真的不闭上眼吗?」
纳福咬著唇,脸埋进那坚实的胸膛,压抑住溢满心的羞怯与自卑。她的身体这四年来早已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何况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