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伯伯,是张伯伯。」叶父也不隐瞒自己的消息来源。
「张伯伯?!哪个张伯伯?」她满脸问号。
「珠宝行的那个!」
叶梨若顿时恍然大悟,真恨自己当时多嘴,跟那老头废话,导致现在惹祸上身。
「你张伯伯说,他一看见那个年轻人就觉得有点眼熟,后来又见到傅太太,才想起以前在香港分店的时候,曾经看过傅太太给那个牛郎买金表,幸好他马上打电话给我,否则不知你会吃什么亏!」
「是呀,若若,」叶母心疼地搂过女儿,「你爸爸说的对,男孩子没有钱不要紧,就算家境清贫些,只要他为人正直、老实、肯发奋图强,我们也不会反对你们交往,可是这个费阙伽,靠骗女人的钱为生,你万万不可再跟他见面了。」
「他没有骗过我的钱!」都是她自愿给他的。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叶父指著女儿,「明天就收拾行李,跟我去英国!」
「去英国那种冷死人的地方做什么?」她不由得感到惊慌。
「去念书。」
「可是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就是因为你大学毕业以后便游手好闲,所以才要你到英国继续深造。」叶父叹了口气,「唉,还是念书好,有学校和老师管著你,你才不敢胡作非为。」
「我不去!」叶梨若直蹬脚,奋力反抗,「我怕冷,那里冬天长、夏天短,鲜少见到阳光……呜,我会死掉的。」
「胡说八道!」叶先生轻哼,「你喜欢的影星不都是英国人吗?比如『魔戒』里那个演精灵的奥兰多?布鲁,你到英国就可以见到他了,开心吧?」
「他住在美国!」叶梨若怒吼,「总之,我宁可自杀,也不去那种鬼地方。」
「我看你是还想著那个牛郎吧?」叶父朝太太使了个眼色,「把那小子的恶劣行为跟她说了。」
「若若呀,你不知道……」於是,叶太太声泪俱下,一边用手帕擦著眼泪,一边控诉那小子的恶行——
据说那小子没读过什么书,却整天背著一把吉他冒充艺术家,因为傅太太的缘故才得以进入上流社会,而之后便一边讨好那个老女人,一边周旋於诸多名门闺秀之间。某跨国集团的女继承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偏偏他欲擒故纵,对人家爱理不理。
那位大小姐生性又特别执著,对他穷追不舍,於是他放话说:「如果你敢甩了你的未婚夫,我就答应跟你约会。」
那位大小姐一开始感到相当为难,因为她的未婚夫是某集团的总裁,与她家商业上的来往不少,抛下这桩婚事,等於抛下了家族企业的前途,但她最终仍受不了男色的引诱,不顾父母的以死相逼,执意解除了婚约。
然而,正当她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地奔向费阙伽的住处时,却赫然发现那小子与另一豪门千金躺在床上,她的精神大受刺激,从此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自言自语,去年秋天,已被送到欧洲疗养了。
「若若呀……」叶母绘声绘影的叙述,仿佛一部连续剧正在眼前上演,「我和你爸爸并不是怕他骗我们家的钱,而是怕你跟那个女孩一样,精神崩溃呀……」
「放心好了,我又没有爱上他。」叶梨若装出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颗埋在衣衫下的心,正怦然不止。
可怕!她对自己说。
但,可怕的并非这个悲惨的故事,而是当她听到他跟别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自己竟然感到嫉妒。
然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即使知道了费阙伽是一个恶魔,她对他的感觉仍没有变。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对别人的遭遇没有丝毫同情,甚至只觉得是那个女人太过愚蠢,当然,她自己也够蠢的,先前皓皓哥抛下她跟别的女人结婚,她仍然使尽手段死缠烂打,而既然大家的遭遇同样悲惨,她就更没有必要去同情别人了。
此时此刻,她该想的,是怎样把握住机会,不要让另一份爱从眼前白白错过。
「没有爱上他就跟他鬼混,这种行为更不允许!」叶父扬声斥喝。
「若若,还是听妈妈的话,去英国吧……」
「我不去!」她顽固的坚持著,「我不爱他,所以根本不会被他骗,而就算我爱上了他,那又怎么样?难道那个傻女人精神崩溃了,我也会像她一样差劲?凭什么要我为了躲避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逃到英国去?我堂堂叶家大小姐才下做这种缩头乌龟做的事!」
不相干的男人?说到这里,她的心突地跳快了下。呵呵,他们也不是没有关系,正是因为昨晚莫名其妙发生的那次「关系」,让她鼓起勇气在这儿狡辩。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舍不得。
一想到要去英国那么遥远的地方,意味著从此以后兴他天涯相隔,看不到他嘻笑的俊颜,听不到他嬉皮的话语,闻不到他青草一般清爽的气息……她就舍不得。
他们只是在人生旅途中偶然相识的人,如果分开,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对方了。这个「可能」让抛更加依依不舍,也明白先前拒绝他,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她后悔了,后悔拒绝了他的戒指,后悔从他温暖的怀中逃离,却回到家听这冷冰冰的教训。
父母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前人血淋淋的悲惨遭遇,也无法阻止她心中翻涌的激情,难怪别人都说爱情是盲目的!
「若若,你要去哪里?」
叶母惊奇地发现女儿呆愣了良久,正以为她回心转意之际,她却忽然转身,拔腿便往外跑去,连父母声嘶力竭的叫唤也追赶不上她的脚步。
她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第六章
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脑袋里了,叶梨若只觉得双颊红艳火热胜过太阳。
发了疯似的开著车子冲到小别墅门口,忽然,她竟胆怯了……
先前拒绝了他,现在却又乖乖的自动送上门,怎么看都觉得有失她大小姐的颜面和自尊,可是,能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颜面和自尊这种虚无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有人为了费阙伽甚至连未婚夫都不要,她叶梨若的损失相对显得微不足道。
鼓起勇气,她迈著轻轻的脚步,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她决定先窥探一下那小子在做什么,如果他满脸伤感,她就大力的扑进他怀里,如果他仍然满脸怒色,那她就……先逛一圈再回来。
可是,叶梨若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房间里居然传出女人哭泣的声音。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这幢宅子,即使有女人,也应该只有她叶梨若一个女人才对呀!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还听到费阙伽的温柔细语,虽然语调很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可以猜到是安慰的话语。
把门无声地推开一条细缝,她终於看清了。
宽敞的卧室里,一个女人正低著头,用帕子抹著脸,而那个先前才刚跟她吵过架的男子,消退了怒色,换上无可奈何的表情,深邃地望著她。
叶梨若不禁感到愤怒,他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别的女人?这种又爱又恨、一言难尽的目光,只有当男人望著对自己意义非凡的女人时,才会出现。
他怎么可以在与她吵完架之后不久,就把别的女人带进房里,还含情脉脉地看著人家?
叶梨若实在很想一把揪住那女人的头发,逼她抬起头来,瞧瞧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那个女人却主动放下了覆脸的帕子。
看到女人露出的面貌,叶梨若再也忍不住的怒火冲天。
她原本还以为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是个可怜的小美眉,不料却赫然一张老脸曝光——是那个姓傅的老女人!
「小伽,我口渴了……」傅太太一开口便撒娇。
费阙伽叹了一口气,拿了身旁早已倒好的果汁递给她。
「小伽,我不想喝冷的东西……」
这老女人居然还挑三捡四。
而叶梨若从没见过费阙伽这么好脾气,只听他平静地说:「我到楼下厨房沏杯热茶给你。」
「小伽,跟我回香港好不好?」傅太太拉住欲转身下楼的他趁机哀求。
他没有回答,不知是打算用沉默来拒绝,还是正在犹豫。
傅太太见状,连忙张开双臂,像一只花蝴蝶似的扑向他的背,紧紧搂住他。「小伽,我需要你……跟我回去吧!」
叶梨若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开房门。
「他妈的!费欠佳,你敢拿本小姐的茶叶招待这个老妖婆,我就宰了你!」她大吼一声。
房里的两个人看见她如同一颗炸弹般出现,都愣了住。
「你——」她指著傅太太的脸,「给我滚出去!」
「小伽,原来这房子是她的?」傅太太恍然大悟,顿时蹙起眉。
「没错!老妖婆,这里是我的地盘!识相点快点滚,否则我就让你的保镖抬著你的尸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