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她的眼光望去,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打得火热,吻得难分难舍,激情得连打啵的声音这里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
“你嫉妒啊?也不用这么折磨自己嘛,你又不是没有男友……”他鼓励性地拍拍她的肩,尽尽男人安慰女人的义务。
半晌,脑子忆起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孔,他才恍然大悟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不去找他理论吗?”南彻忻压下自己想看好戏的心情,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交往三年的男朋友,你要我问他们什么?不用了……”
杜京雨哀哀怨怨地说,了无生气的脸庞在隐隐约约的月色照耀下像极了一抹快消失的幽魂。
此时的胡佩娜被赵庭毓吻得嘴唇肿胀,心里十万个不愿意,恨不得掴他几个巴掌以泄心头之恨。
奇怪,杜京雨那白痴女人在干嘛?正常的女人看到她的男人移情别恋,不都应该愤恨地赏他几个耳光谢谢他的爱护与照顾吗?怎么可以窝在一旁当缩头乌龟呢?
啊!她忘了她没有被抛弃的经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躲在一旁闷不吭声,然后回家懊悔哭泣,等男人回来甜言蜜语一番后,她又原谅他了……佩娜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被甩不也逃避,又与对方藕断丝连纠缠了好久吗?
心痛不代表就会死心,而心要怎么才会死呢?没有人比胡佩娜这个拥有无数恋爱经验的人更清楚的了。
就是一次让它痛到死!
傻京雨,不要怪她,好朋友她一向为她好的,人有了惨痛的失败经验才会真正地成长。而且这是一个烂男人!人品烂、接吻技巧更烂,穿着品味也烂,没一点可取的——床上功夫她是不知道啦,她可没兴趣试,不过想必也是一个烂字。烂烂烂!胡佩娜在心里连连咒骂个不停。
吻得东南西北分不清方向的赵庭毓吃痛地叫了一声,抬起头来无辜地道:
“薇薇安,你咬到我了,好痛哟……”
看着他迷蒙痴俊的眼神,她忍下想给他几记爆响头亮的冲动。
忍——她告诉自己要忍。
“有……有东西,我好怕。”胡佩娜缩瑟在赵庭毓的胸膛中发抖,害怕地指草丛最阴暗的一处。
赵庭毓看了一眼,心里也毛毛的,从他刚才踏进这公园就浑身不对劲,但美人依偎着,他怎可以退缩?只有深吸口气,硬是挺起胸膛。
“别怕……我去看看!”他迈开步子往暗处勇敢地走去。
“喂,他走来了,你正好可以跟他对质啊!”南彻忻一把拉住不知该怎么办而想逃跑的杜京雨。
杜京雨盗着细汗,一张脸白得不能再白,除了猛摇头还是摇头,把那头原本就凌乱不堪的长发弄得更加技散。
赵庭毓硬着头皮拨开草丛,对上的刚好是一张惨白愁苦的脸,吓得他往后倒弹了好几步,定了定眼,才突然认得这张有点熟悉的脸。
“你在这干嘛?”被她吓到有点生气的赵庭毓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干的好事被撞见,顿时有点心虚。
早习惯做听话的乖媳妇,杜京雨此时竟也头垂得低低的,她怕他生气,不敢讲半句话。此时最讨厌这种事的南彻忻早就不知跑哪去。
胡佩娜则是随后赶到,发现她的好同事简直只能用“无可救药”来形容,恨不得自己就是她算了,她会立刻打碎这男人的嘴巴,否则就干脆一头撞墙撞烂自己的豆腐脑袋算了!
“哎呀,这不是京雨吗?你跟她也认识呀?”胡佩娜假装惊呼,她一手勾上赵庭毓的臂膀,一手捂着嘴,故作巧合状。
杜京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男的一脸乐陶陶的模样、女的仿佛沉浸在幸福的模样,看得她的心很痛。
她痛的是,阿毓就算此时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但仍可以感觉到他很开心。
他开心的眼里没有一点她的存在,他开心到她察觉不到此时他对她到底有没有一些愧疚;他已经开心到不惜抛掉过去…
但最让她心痛的是他看着佩娜的眼神,他从未对她有过相同的眼神,那是混合着胜利感与虚荣心的骄傲神情。
意识到此,她退缩了。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胸口也有一股灼热上心头,她也不知道那是忿怒,她只想逃跑。
赵庭毓也很想逃跑,杜京雨那副可怜兮兮的嘴脸,就算不知情的人看见了也会直指着他说他是负心汉,最重要的是他心虚啊!口袋里的十万元早花了三分之一,要他拿也拿不出,要走不是、留也不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是我大学学妹啦!”赵庭毓扯出了一抹苦笑。那表情分明在叙述当年他是如何被这女人痴缠。见胡佩娜点头,他在心中感激她善解人意地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眼光。
“我看不是这样吧,不然杜京雨怎么会一副急着想逃离现场的模样?”胡佩娜又把杜京雨一把拉了回来,她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令她心疼。对不起了,京雨,看清楚呀,不要再逃避了……佩娜一咬牙,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惨了,上钩的鱼儿在挣扎了,他该怎么办?赵庭毓抹去颊边的一滴冷汗,看着低头不语的杜京雨,再看看眼里闪着火焰的冶艳女子,他的心里早有了打算。
“你别想太多,我和她根本没什么,都是她一直缠着我的。”赵庭毓凝视着胡佩娜,认真地撒了一个谎。他瞧也没瞧杜京雨一眼——不是不敢瞧,而是没了良心的他瞧都懒得瞧。
佩娜突然感觉到杜京雨全身僵直。毕竟自己也曾经经历过这种忿怒,她懂这种真心遭人践踏的感受,够了,这出戏演到重点,是该落幕了。
“好啦,对不起,是我想大多。”胡佩娜抛开杜京雨的手腕,往赵庭毓的胳臂勾去。“走吧!我们回家了。”哼,她还有私人恩怨解决——佩娜暗自握了下拳头。
回家?回她家,还是他家?不管了,只要能骗她回家,去谁的家都好。赵庭毓被胡佩娜勾着走,脸上止不住憨笑着。
杜京雨有说不出的心碎与震惊。
此时她脸中一片空白,四周好似安静得吓人,而她的内心却波涛汹涌着,交杂着忿怒、绝望……种种一切被人背叛会有的心情。
她没办法深思,为了赵庭流,她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为自己想过;已经很久很久,她的生活变成一个一个小圈圈,永远围绕着他打转。突然之间,所有的小圈圈全都散了,她全身无力,只剩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她——只剩她的那副傲骨撑着她。
“阿毓,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她惨白的脸上了无生趣,眼神仍是坚决,伸手拉住赵庭毓的袖口。
“有事吗?”赵庭毓吓了一跳,冷冷地回头,看着杜京雨这张总是委委屈屈的睑,再怎么说她也把他当皇帝般的捧了三年,不知不觉有些心软。
深吸了一口气,杜京雨定定地看着赵庭毓,这个自己倾全力爱了三年的男人:“你有喜欢过我吗?”
他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扯谎,不管怎么说他已经骗了人家三年,何不干脆骗到底算了?而且人都会留后路给自己的啊!左看右看薇薇安的行头,也知道她一定养得起他,可是她愿不愿意养他还是个问题。
船再怎么破烂,不会沉就好,杜京雨可是难得的一艘千年不沉船,她很可靠的——赵庭毓沉默了半晌,最终仍是想出了结论。
他正想点头时,一旁的胡佩娜看他举棋不定,顿时火大,她偷偷拧了他一把,冲着他又是一个柔媚的微笑;赵庭毓的三魂没了七魄,虚荣感又战胜了一切。
“没,我没喜欢过你。”他终于说了实话,生平对她唯—一次的实话。
杜京雨真的崩溃了!胸口一阵难受,不曾哭过的她开始有点鼻酸,她摇摇欲坠地看着他们亲密离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全部梗在喉头……
她能这样让他走吗?她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没有关系;他总是不在她身边,她可以承受,她只没有想过,这个曾经说过爱她、愿意娶她的男人对她从没有感觉……
人在绝境中会有一股豁出去的勇气,杜京雨冷冰冰的躯体也因为不死心而产生了最后一丝力气。
她忽地冲上前,从后面抱紧赵庭毓!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抓住什么,但她清楚自己不想让他走。
“阿毓,别走……”坚强全数瓦解,她的脑中盘旋着彼此的片段回忆,回忆化成心头的憾恨终于涌出一颗颗泪水。
赵庭毓吓到了,杜京雨会流泪可真是破天荒!不管他再怎么对她,凶她也好、骂她也行,把她当成捡回来的流浪狗,她都不曾哭过;他知道他对她很重要,所以像不孝子对待父母一样,只是竭尽所能地享受她对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