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卡则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和蒙钦奇面面相觑,“可爱地”微偏着头,仔细地端详这个神色不善的男子,但它的注意力却在数秒钟后,移向桌面上那曾以高级纸张写成的公文。
纪里枫在一道蓝影掠过眼角时便心知不妙,但是她什么都来不及做,更无法阻止以“神速”飞扑到蒙钦奇面前的贝卡,只有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待他将有的反应,心里则怨着贝卡的不知好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要它乖乖待在袋中,怕在此时闹出事来,要是把这事弄砸了,看她怎么教训它!
不过,纪里枫什么也没等到,定睛一看,只见蒙钦奇正和贝卡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她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了。
她也曾想过另有个人在乍见贝卡时会有什么反应,就算蒙钦奇从椅子上跳起来也好、大叫一声也好,应该都正常一点,但他却这样问不吭声的,连眉毛都没动一根,好像眼前蹦出个童话中的怪物不是太值得惊讶的事。
蒙钦奇终于微微皱起眉头,这大概是除了他的“一号表情”外,最常出现的神情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纪里枫的神情带着点不知所措和尴尬,这件事的确有点难以解释,教她不只是头痛就算了。
此时,贝卡对那堆公文的兴趣显然已超过了蒙钦奇,纪里枫瞥见它直对着蒙钦奇桌上的公文看,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忙捏住它的脖子把它抓了回来,只差没将它塞口袋子里去。
她可不想看到贝卡“啃”掉蒙钦奇桌上的任何重要文件,连想都不敢想像那后果,那绝对不是光以“恐怖”两字就能形容的。
“我不介意听听你的说法。”蒙钦奇似乎觉得眼下的情境十分有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在纪里枫手上不断怪叫挣扎的怪鸟。
“它——是我的宠物。”纪里枫低头看了一眼被她“逮”在手里的贝卡,“应该算是吧!”
“宠物?”蒙钦奇仍不断瞪着她手中的怪东西,还真说不上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东西实在远超过他对“宠物”的既有印象,难怪纪里枫要说这事不好解释了,因为这也令他很难理解。
纪里枫耸耸肩,睁着一双大眼睛,状似无事地道:“我叫它贝卡,俗名喷火龙,如果你对它是‘什么东西’有所怀疑的话,我也没法提供正确答案,这世上大概没人知道它的正式学名或其他什么的了。”
她拎着稍微安分了点的贝卡继续道:“它是我这次出团‘捡’回来的,不知道它为什么老爱缠着我,不把它带回来,说不定连我都回不来了。”
蒙钦奇听了她的解释,却好像更困惑了一点,“你就这样带着它到处跑?”
“对啊!不然怎么办?”纪里枫无奈地道:“有时候我真弄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宠物了。
蒙钦奇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向来惯于将所有他不明白的事弄清楚,但对于这种弄不清楚的事也只有及早作罢了。
“把你的住址留下来,这个星期我会找个时间去拜访的。”蒙钦奇直接说道。
纪里枫顺手将贝卡塞回袋子里,微笑道:“那我就等着蒙先生光临寒舍了。
终于走了。
蒙钦奇发现自己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以往不论是面对多难缠的对手也不曾如此,何以一个小小的考古学家却会令他感到心神不宁,总不会是和那只突然冒出来的怪鸟有关系吧!?
他是愈想愈不对劲,即使他不愿承认,但他的心绪确是有些乱了,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原因是和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有关。她有的并非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却较那些美女更令他印象深刻。
过去,蒙钦奇总是以对人的第一印象作为评断此人的基准,通常是屡试不爽,但此次他竟无法作出判断,这个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女人,却让他碰上前所未有的难题。
从一开始,他就错认了她的性别,似乎从那时候就全乱掉了,像她那种做事没什么组织、有点过度随兴的人,向来就不会是他考虑合作的对象,今天他却未曾当下拒绝她,隐隐地感到这并不完全是因为韩玮介绍她的关系。
说实在的,纪里枫真的让他弄不懂,他从来也未曾遇见过像她那样的女人。还有那只莫名其妙的“怪鸟”,这两个前所未见的“生物”,在极短的时间内轻易地引起他极少出现的情绪波动,让他感到这一切仿佛都脱出了他的掌握、蒙钦奇也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似简实繁的情况了。
而韩玮竟也在这时打了通电话过来。
“谈得怎么样了?”韩伟直截了当地劈头就问。
蒙钦奇只有苦笑道:“你不是和你老公度蜜月去了吗?怎么还有空来查勤。时间还算得这么准!”
韩玮在电话的另一端得意地轻笑着,“我们就要出发了,所以才要把时间算准一点啊!怎么样,你答应出资了没有?”
“还没。”蒙钦奇老实地道。
“又怎么了?”韩玮疑惑地问道。
“简单地说,她的解释方式不切实际得令我无法接受。不过,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能提出支持她看法的证据,我会出钱的。”
“那就好。”韩玮放心地道。
“韩玮,我想问你一下。”蒙钦奇有点迟疑地道:“纪里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韩玮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点笑意问道:“怎么,你对她有兴趣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蒙钦奇否认得太急了一点,因而出现了反效果,“我只是想确定该怎么应付她而已,我有预感她会比我想像的难缠。”
“不必否认,这就是对她有兴趣了!”韩玮好笑地道:“我就长话短说吧!里枫的个性是有点迷糊,对某些事也太大而化了点,而且是很有本事把周遭的事情弄得一团乱的人;不过,她在必须认真的时候也是个相当值得信赖的人,我还是要说,资助她的考古计划,绝对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还有,现在说她是考古学家是太抬举她了,里枫现在的地位还差了点,不过,我相信以她的能力,在考古学界占有一席之地只是迟早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从不说没把握的话的!”
“那是当然。”蒙钦奇只得应道。韩玮的话对他还是没什么帮助,他也看得出纪里枫对她那个计划的热中程度,但他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她那个人,他会为一个女人花费这么多心神倒也是罕见。
韩玮又继续道:“所以,你就多加把劲吧!我还知道里枫对帅哥很有兴趣,你的条件倒满合适的。别平空错过了一个好机会哦!好了,我也该出发去度蜜月了,再联络吧!”
韩玮自顾自地讲完了她想说的话便挂掉电话,令“百口莫辩”的蒙钦奇只有咽回他的否认。
他没有提起贝卡,是因为他不知从何说起。但他仍不了解那样一个穿着旧衬衫、旧长裤、头发蓬乱、一点都不懂得修饰自己的女人,怎会如此令他印象深刻。
门上有人轻敲两下,洪全随即推门而入。
此人是“世元企业”的“三朝元老”,在整个企业还是个黑道组织的时侯,就一直跟随在蒙钦奇的义父身边,当蒙钦奇决定“漂白”组织、改造为正派经营的企业时,他也全力支持,成为蒙钦奇最得力的助手。而若不是他的从中斡旋,也无法在未引发任何血腥暴力冲突事件后,便成功地改组为如今这形象良好的企业,或许组织早因帮派内斗而分裂瓦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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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洪全已是以六十岁的高龄,但他仍是蒙钦奇身边最忠心、最重要的助手,凭着健朗的身体,仍一点退休的意思也没有。
“少爷,这些文件请你过目一下,若没问题就要交代下去了”
“只要你觉得没问题,我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蒙钦奇例行公事地翻阅那曾卷宗,“还有,我不是要洪叔别老喊我少爷了吗?你和义父等于是我的亲人,唤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洪全摇摇头,“除非哪天有个小鬼头来喊我爷爷,否则少爷永远是少爷,我喊了二十几年,早改不过来了!”
对于洪全的固执,蒙钦奇也无可奈何,只有随他了。自从五岁被义父收养后,这三十年来蒙钦奇一直有若亲生儿子般地被他对待着,虽是个孤儿。却拥有两个父亲,因此,蒙钦奇从未自怨自怜。
“最近大伙都还好吧?”蒙钦奇问道。
洪全一脸欣慰地道。“安分得很,兄弟们都已习惯这种平静的生活方式,比过去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好过太多了!我相信不会再有人想闹事了。若是老爷地下有知,一定也会称许少爷的做法。”
“如果没有洪叔的帮忙,这一切不会这么顺利的。”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旁,蒙钦奇的神情才会稍微柔和一点,“对了,这礼拜帮我空下半天,我有件事得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