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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问题令阎濮阳的脸色惨白。

  他定定望着苏心黎脸上的笑。她笑得好甜、好美,但却让他觉得冷寒,因为他明白这笑容的背后代表着苏心黎将不计一切的决意寻死!

  这个认知让阎濮阳感到恐慌,他冲进了厨房,将所有的刀、叉,所有尖锐物品全丢掉,他不许这屋子里存在任何伤害她的东西。

  它的举动,苏心要看在眼里。她朗朗她笑开来,打自心底的笑出来。而阎濮阳却心寒了——他竟然这么在乎苏心黎!

  阎濮阳日日夜夜守着苏心黎,连班都没去上的守着她,怕的是苏心黎会像她所讲的那般,不计一切的寻死。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之久,苏心黎异常的平静,没来挑衅他,更没有寻死的行动,阎濮阳禁不住要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苏心黎给耍了?

  然而怀疑终究是怀疑,盯梢的日子,他是一刻也没敢放松,一双眼珠子是随时跟在苏心黎身旁打转。

  苏心黎意外的在今天晚餐时候开了瓶威士忌。她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为什么今天开了瓶烈酒?

  阎濮阳皱起了眉,却也没阻止她,眼睁睁的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

  而她喝酒的模样好可人,那张总是苍白的脸被酒醺得红通通的,阎濮阳从来没见过苏心黎这么美丽过。他不由得看痴了。然而就在他出神怔忡之际,苏心要的笑脸突然僵掉,她弓曲着身子倏然倒在地上不断地发抖、抽搐。

  阎濮阳被她的模样给骇着了,他推开桌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捞起她不断抽搐的身子,这才发现苏心黎口吐白沫、脸色发白。他以为它是发病,然而却在她盛满痛苦的脸上发现了她惯见的冷嘲笑意。

  她是以无言、得意的方式在告诉他:她不是发病,她是有意寻死!

  “该死的!”阎濮阳恨不得错手将她扼杀。“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愤怒地朝她吼。

  而她无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唯一的表情是虚弱的笑。她是在等死,等着在他面前挣开他的禁锢,他不知道吗?!

  她无言田的宣誓让他发怒,阎濮阳抱起了她,狂暴地嘶吼着:“在我还没讨够债之前,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听到了吗?”他拿起电话要求救,这才发现电话线早让人给剪断。

  她竟然早就布署了一切!他恶狠狠地瞪上苏心黎。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是更苍白了,而从口里吐出的白沫越来越多,身子也抽搐得更厉害。阎濮阳的身子没来由的发冷,蓦地打从心里害怕这一回他救不了她。

  他转身冲进房里,找寻车钥匙;钥匙没找到,反倒是看到她的梳妆台前有两、三瓶药罐子。他走近一瞧。安眠药、镇定剂、硝化甘油,她一口气全吃了,没留下半颗,她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她唯一想要的是——离开他,纵使那结局是死,她也不在乎!

  阎濮阳冲回她身边,想将自身的担心、怒气咆哮于她,但她已昏厥,不省人事;彷佛只要她闭起了眼,他的怒气、他的咆哮,他的一切一切,都已跟她没关系……

  凌正云接到阎濮阳的通知赶到了医院。原以为报了仇、凌辱了苏心黎,阎濮阳一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志得意满;没想到,阎濮阳却一反以往的神清气朗、盛气凌人,而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他就那样目光空洞的待在苏心黎身旁,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怕自己一眨眼,苏心黎就会化成幻影,消失在他面前。

  凌正云不忍再看,走近他,推推他的肩头,唤着:“濮阳。”

  阎濮阳仍旧没回过头看他,只是对着昏睡的苏心黎,开口说:“正云,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苏心黎时的情景?”

  “嗯。”凌正云点了头。他还记得阎濮阳与苏心黎之所以会认识还是为了柯蓝。“那一次柯蓝出任务失败,让枪给射中,我们就是去苏心黎那医治的。”

  那时候的苏心黎又冷又傲,俨然是另一个阎濮阳的化身。她就像一把火焰,是个有冤报冤的烈性子,就算是吃了败仗,她仍然挺直了腰杆子,与命运对抗到底;而今——

  阎濮阳的眼黯然垂下,盯住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而今她的腰杆子却没办法再挺直,一心的求死、求解脱。

  “正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该将自己与苏心要的关系搞成这般不可收拾的模样,是不是不该将她给逼绝了?

  凌正云不搭话,因为他明白阎濮阳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一个他自以为只有恨意的女人。其实阎濮阳懂的;懂得要不是因为自己对苏心黎动了情,那么今天纵使他真的将苏心黎给逼上黄泉,他仍旧可以活得自在,不存任何的愧意。

  他爱她!他竟然在她恨他最深的时候才愿意承认自己是爱她的!阎濮阳禁不住的要笑,笑自己总是与爱错身而过,笑他爱的人总是想离他而去,一如柯蓝,一如心黎。他的眼专注地盯住仍旧昏迷的苏心黎,目光复杂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思想。

  时间停滞有足足一刻钟那么久,霍地,阎濮阳拉开了抽屉,将一份文件递给凌正云。“这是离婚证书,上头我已签名,剩下的就麻烦你拿给她。”

  将离婚证书揣在手里,凌正云有不切实际的感觉。阎濮阳决定放苏心黎走?!

  “为什么?你不是已发现了自己是爱她的吗?那么又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他不了解。

  阎濮阳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放开苏心黎,那么她便不会再回来他身边,只是——

  他的眼转为凄楚,固定在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腕有丑陋、粗红得像条娱蚣的伤疤。那时她就明白的告诉他,说他救得了她第一次,却救不了她想寻死的决心;如果他不放她走,那么她会一次又一次的寻短,而且会一次比一次激烈。

  而他怎忍心留她在身边,让她生死不定?所以最后他还是签下离婚证书,让她自由。

  苏心黎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的文件。他将一切还给了她,包括他父亲死后遗留给她的财产,还有她最渴望的自由。

  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让人觉得不真实。她看了看离婚证书,又看了看凌正云,突然,她昂头问:“他有什么企图?”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要知道。

  凌正云摇头。“没有,他没任何企图,也没要任何东西,他只是不忍再见你这么伤害自己,于是想放你自由。”

  “良心发现了!”她挑了挑眉,眼中有明显的嘲谑。她才不信阎濮阳那个魔鬼会有良心,更不信她的自裁会让他有愧;但,无所谓了,不是吗?只要自己能从他身边逃开,能得到自由,那么他想要的,他所企图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苏心黎将一式两份的离婚证书签好,盖上手印,留下一份,另一份连同他的财产让渡书一同交给凌正云。“告诉他,我要的只有自由,不是他家的财产。”

  现在,她要打包行李,回到最初,让自己重新活过;至于有关阎濮阳的一切,便让它随着自裁而淡去,苏心黎打开了窗,面向迎面而来的微风,心,无限宽敞了起来。原来让心自由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多年来,她的脸上首次有着童真似的笑,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有的只是充满希望的明天。

  终曲

  两年后——

  阎氏集团十四楼,总裁办公室里。

  “总裁二线,凌先生找您。”扬声筒里传来女秘书的声音。

  阎濮阳一手翻阅公文,一手去接电话,以完全公式化的口吻问:“什么事?”

  话筒那端传来凌正云焦急的口吻。“今天的报纸刊了柬埔寨发生暴动的消息,你看了没?据报导说,华盛医院也被波及,暴民伤了几名医护人员,现在柬埔寨内的华人个个是人心惶惶,大家争破了头的抢买机票。”

  乍闻这件令人震惊的消息,阎濮阳霍地站起身,兜身去拿报纸,将它摊开在桌面上,迅速看了一遍。越看他的心越沈,因为以他日前得到的消息,苏心黎现在人还在柬埔寨内,说是要改善那边的医疗机构。

  那个傻女人,要做善事在自己的国家做做也就罢了,她干么硬要跑到那些内乱国家去?

  阎濮阳急得直在办公室内转圈。“外交部宣布撤侨了没?”

  “还没。不过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宣布撤侨是必然的。”

  问题是,阎濮阳等不及;他焦虑着苏心黎的心令他无法坐在办公室内傻傻的等待政府去营救华侨,于是,他决定了。“正云,我得亲自去一趟柬埔寨。”他要亲自去看看她是否平安,他才安心。

  凌正云明白他的焦急,只是——“柬埔寨现在这么乱,人家是挤被头的跑不出来,而你却硬要闯进去,你不怕危险!”

  危险总归是会危险的。但他一想到心黎还在柬埔寨内,他就无法心安,相较之下,自己的安危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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