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哥哥。”
小湘君在习字,一抬头就瞧见迁哥哥愣呆呆地在瞧她。小湘君笑开了眉眼,拉着宋可迁坐在她身侧。“迁哥哥练完武了?”
“嗯?”
“迁哥哥有事找湘儿是吗?”小湘君嘴角漾着笑。
宋可迁的眉宇跟着染上了笑意。这样可爱的湘君,不说别人,轨说自己,连他看了都觉得湘君好,他又怎能叫爹娘、众人别去喜欢这样可人的小湘儿?
他拍拍湘君的小脑袋瓜。“快点写,写完了,迁哥哥带湘儿出去玩好不好?”
“好呀。”湘君快乐地点了个头,随即又晃了晃。“不行的,王师傅出丢前交代过湘儿,写好了这篇文字,又得默书。”
“默什么?”
“诗经开首篇。师傅说那是论后妃之德,叫湘儿多学着点,将来做个才德兼备的大家闺秀,看能不能选进宫里当个才女。”
“湘儿想进宫当才女?”
湘君摇摇头。“不想。”
“那咱们别管王师傅说的话了,习好了字,咱们就出去。”
“可是爹会生气。”湘君不想让任何人不开心,尤其是疼她、爱她的爹爹。
看见湘君在为难,宋可迁突然想使坏。就不知道当湘君不听话时,爹和娘还会下台像现在这般疼爱湘君?
思及于此,宋可迁是拉起了湘君的手,要她字也别写、书也别默了,他们现在就溜出去玩。
宋可迁带着妹妹进城买了零嘴,又兜到郊外去放纸鸯;玩着玩着,天色渐渐暗了,天边还响了一记闷雷。
湘君觉得害怕,于是拉着可迁的衣袖,求他:“迁哥哥,天暗了,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收了纸鸢,咱们就走。”宋可迁拉着手中的线,扯扯在天空飞着的纸鸢,一吋吋的将它拉下来:却没料到风大,吹断了绑在纸鸢上头的线;纸鸢随风飘去,被棵大树勾住,挂在树枝上。
湘君昂着头,看她那个漂亮的纸鸢,心里万般舍不得,嘴里直喃喃道:“怎么办?”那是府里头,她最喜欢的纸鸢呢!
宋可迁不忍湘君伤心,于是拍拍湘君的头,告诉她:“别伤心,迁哥哥爬上去帮你把纸荐给拿下来不就成了吗?”话才说完,宋可迁手脚俐落地攀上树,天边已下起了大雨。
“迁哥哥,下雨了,咱们别拿纸鸢了,你快下来吧!”宋湘君待在树下,若她小哥哥在树上荡来荡去的,觉得好害怕。她现在是纸鸢也不要了,只希望它的心哥哥能快点儿带她回家。
宋可迁就趴在树枝上,伸长了手去勾拿纸鸢。就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了“拿到了!”宋可迁将纸鸢拿到手,于是坐在树枝上朝着湘君直挥手。
湘君在下面看得好害怕,直求可迁:“迁哥哥,你行行好,快点下来吧!”儿垣而是愈下愈大,打得她全身都发疼了呢。
宋可迁听了湘君的话,于是身子一纵,便往下跳。
湘君一手坞着口,一手捧着胸口,不敢相信迁哥哥就这么跳下来?
直到宋可迁安全降落了,湘君紧张的情绪才完全宣泄出来。“迁哥哥,你吓死我了:“湘君完全不敢想像刚刚小哥哥要是出了事,那她又该怎么办?
眼见湘儿又要哭了,禾可迁只得将湘儿褛进怀里,安慰她:“别哭了,迁哥哥不是好好的没事吗?”
“人家害怕嘛。”湘君嘟囔着嘴,说出心里担忧的事实。
有湘儿这么关心他,未可迁直觉得心里甜甜的;他连忙将自己的篷子解下来,让湘儿遮雨,又戏谨她道:“胆小鬼。”
他们冒大雨奔回家。路上两大路又滑,根本就看不清前面的路况,湘儿年纪小,又没学过武,步伐体力都比可迁差;但,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追上哥哥,她埋头直跑,完全没注意脚底下的泥泞。
一个脚滑,一声尖叫宋可迁猛然回神,这才发现湘儿的身子滚进了泥沼里去了。
湘儿的身子不停地往下陷,口里直呼着:“迁哥哥,救我!”
宋可迁旋身返回。“湘儿,别怕。”他伸长了手去垃湘君。
湘君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脚,让他挣不开来,她好害怕,于是一直哭、一直叫“迁哥哥,有人拉着湘儿,不让湘儿上去,迁哥哥,你快拉湘儿上去!”
湘君的哭声搅乱了宋可迁的思绪:他再地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于是死命地拉着湘君,用力地吼着心中的恶魔:“走开,走开!不要抢走湘儿,不许你们带她走: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宋可迁恐惧湘儿会因此而离开他,愤怒有人要把湘儿从他身边抢走;他只有拚命地、拚命地拉着湘儿不放手,直到湘儿的身子动了。
湘儿在可迁的协助下,爬出了泥沼:她全身沾满了泥巴,只剩下那白皙的小脸蛋,还有盈盈的大眼睛。
宋可迁顾不得湘君全身脏兮兮,将那小小的身子一把搂了过来。“你可知道你刚刚吓死迁哥哥了?”
刚刚,他以为湘儿会被黑暗给吞噬时,他的心脏都快因此而停止跳动。
说着,他眼眶一红,眼泪跟着往下掉,湘儿不懂事,只知道迁哥哥哭,她也跟着好难过。
一进门,大批的仆人就往他们拥来,每个人看到湘君的模样是既心疼又着急,慌张张地追问湘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最后,跟着衙门里的差爷到处去寻找可迁、湘君的末家老爷、夫人也回来了。
他们一冲进门,就抱着湘君直喊:“心肝”、直喊:“宝贝”。
宋可迁就站在屋里的角落,冷眼看这一切。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湘君才是宋家的心肝,爹娘的宝贝:而他宋可迁只是他们抱来的小孩,是这个家多余的,他,根本就不重要!
宋可迁落寞地转身离开,然后,他又很可悲地发现,在花厅里,宋府上上下下共有二十余人,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他的离去。
原来这宋府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地关心他;而他这七年来的少爷,当得很虚自从宋可迁发现自己在宋家的地位后,他变得比以前更努力,凡是宋家要他学的一切,他都全力以赴。他认为只要他变强,那么这个家就缺少不了他,如此宋氏夫妇便不会遗弃他。
除了努力、用功之外,宋可迁还变得不爱说话、不想搭理这个家的每个人,尤其以宋湘君最甚。
湘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的迁哥哥很莫名地就不喜欢她了?
每天,湘君都尝试去跟迁哥哥说些话:但,宋可迁就是不理她。
“迁哥哥!”湘君小小的身子探在门外,不敢进来。犹记得日前,她像从前那样没敲门地就跑进迁哥哥的房里,冷不防地就让迁哥哥给骂了一顿。那日情景,它是记忆犹新,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再犯。
宋可迁看湘君在门外探着实在很碍眼,便起身转去关门。
才到门边,轨望见湘君昂着笑脸,手里捧着小碟,碟上满满的、满满的全是他爱吃的糕点。
湘君讨好地拿高那盘点心,双眸亮亮地希望他会喜欢。
宋可迁冷眼直盯着湘召的笑容看。知不知道,他最、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副人见人爱的脸孔,要不是她宋湘君的存在,那么他会在这个家活得好好的,会是以前爹娘的那个最爱!
他讨厌她,讨厌宋湘君!
宋可迁控制不了愈来愈激昂的脾气,大手一挥,便挥掉了湘君手中的小碟,接着他把湘君的身子给推了出去。
碟破了,点心掉了,湘君被推倒在地,心受伤了。
迁哥哥讨厌她,不再喜欢湘君了!
眼看迁哥哥又要把门关上,拒她于千里之外;宋湘君猛然从地上爬起,用小小的身子去挡门。
宋可迁不妥协。在这个家,他也只能在自个儿的房里才能放纵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宋湘君要连他仅有的地盘都要占据?
一个硬闯,一个不给进;宋湘君的身子很可怜地被卡在门边上。她哭得涕泪纵横,不明白地问道:“湘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迁哥哥不再喜欢湘儿?”
“因为你很惹人厌。”宋可迁用很冷的字眼去伤害湘君。“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的脸,我就会厌恶自己、厌恶生我的爹娘;恨他们为什么生了我,又不要我,让我寄人篱下过日子:我也恨自己,恨自己明知道自己是孤儿的身分,却又贪心不满足地想博得众人的喜爱。”他嗤声冷笑。“我很不自量力对不对?”
宋湘君年纪尚小,还不明白迁哥哥的恨意为什么那么重,但她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自暴自弃。她猛摇头,安慰他:“大家都爱你。”
“假的,假的,他们的爱全是假的!”他看得出来府里头的人对他和对湘君的不同。“你才是宋家的孩子,才是大伙眼中的心肝宝贝,而我,宋可迁却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无爹没娘的孤儿。”
“不,迁哥哥你有爹、有娘,还有湘儿。”所以,迁哥哥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