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红颜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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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眼睛,他看得见湘君待古君彦的好;那种好,让他嫉妒、让他憎恨:那样的好会让他受伤,所以他毅然决然地决定逼走湘君,让湘君无法再伤害他。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湘君走了,他的心就不会受伤吗?湘君走了,他的心就能得到解脱了吗?

  宋可迁自己也开始怀疑了

  第六章

  “走,走,走,没事的人赶快离开去做自个儿该做的事。”福叔带着一票人赶到后园子里,把在后园子里打杂的下人们全都赶走。

  宋湘君的小屋就坐落在后园子里,正忙着帮忙收拾她家小姐包袱的奶娘听到纷杂的声响,便探头出去看个清楚。

  只见总管福叔指挥着人手,比了比小姐的住处。

  “这是怎么一回事?”奶娘连忙出去,看个究竟。“为什么带着这么多的人上二姑娘这儿来?”

  “大少爷下的命令,从今儿个起,二姑娘不准出房门一步。”

  福叔大手一挥,底下的人便往宋湘君的小屋方向聚合。锁门的锁门,钉窗的钉窗,眼看小姐的小屋就快让人给封死了!

  奶娘急着抓着福叔问:“这到底是怎蛮一回事p为什么大少爷要禁二姑娘的足?”奶娘慌乱地往回望,只见还来不及逃出的小姐不断地在拍打窗橱、门板,不断地叫着:“放我出去。一奶娘的心更慌了。“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今儿个大少爷明明还乐着二姑娘要搬出宋宋的,怎么才一晃眼的时间,大少爷就叫人来锁门,不让二姑娘出去?!”

  福叔也很无奈。“主子下的命令,我们在底下当差做事的,哪还有问为什么的权利?”

  “可是——。这事也应该有个缘由呀!不然的话,大少爷怎么会这般反覆无常呢!

  “哪有什么缘由呐,还不就是宇少爷来了一趟,待在少爷房里也不知道跟少爷说了什么?宇少爷才一出咱们宋府,大少爷就叫人对了二姑娘的住处,禁二姑娘的足!”

  宇少爷,广平船货的少当家!“他来做什么?”奶娘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这宇少爷人虽好,但就是风流了点,与他沾上边的姑娘家,没一个有好下场:她们家二姑娘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跟宇少爷扯上关系?

  会不会……会不会是宇少爷看上了她们宋二姑娘,所以——登门来求亲,于是大少爷便临时改了主意,不迭小姐走了?

  这事儿的可能性极大,毕竟大少爷一向讨厌二姑娘,且跟宇少爷的关系又好比兄弟那般亲近,为了宇少爷、为了宋府,大少爷是极有可能牺牲小姐一生的幸福,与宇家联姻。

  这……怎么可以?

  二姑娘还有个疼她、爱她的表少爷在,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宇少爷过下半辈子,毕竟,宇少爷花名在外,名声是那么的不堪,小姐跟宇少爷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救二姑娘。

  奶娘往小屋看去,只见二姑娘趴在窗前,不断地呼救,而府里的家丁们是连最后一个空也要钉上。

  奶娘冲了过去,夺下家丁手中的板子。“留个缝吧,不然闷死了二姑娘,姑娘的命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焙得起的吗?”

  家丁不敢开口反抗,只能拿眼珠子望向总管。

  总管开口了。“这是大少爷的命令。少爷说务必把屋子钉得牢牢的,连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防得这么密!为什么?”

  “都说主子的命令了,我们在底下当差还能问为什么。”福叔他可怜二姑娘的处境,但,大少爷的命令就仿如铁律,违抗者便一律没好下场。“孟嫫嫫,你别为难我了。”

  奶娘看看福叔,又瞧瞧二姑娘。她终究忍不下心看自己从小拉拔到大的小姐让人这么虐待,可她也不好为难福叔做事。

  “先留个空,我去找大少爷。”她去向大少爷求情,求求他别再这么折腾小姐了。

  奶娘一见到大少爷便跪了下去。

  宋可迁冷眼揪着孟嫫嫫,不需问,他就知道奶娘因何而来。

  在这个家中,他宋可迁说的话是永远的铁律,没有折衷变通的时候,这是宋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实,现在奶娘却为了湘君甘心冒被他责罚的险,为湘君求情!

  奶娘待湘君的好可见一斑。

  宋可迁对家里的这个老嫫嫫莫可奈何,只能伸出手去扶孟嫫嫫。“乳母,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奶娘晃着头,还是趴跪在地上。“大少爷,请恕奴才斗胆,奴才想请大少爷施个恩,放过二姑娘吧:二姑娘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与大少爷争夺过什么,二姑娘只是想留在这个家中,只是想……”

  “那我现在让她如愿了,她却反而不称心了!”宋可迁打断奶娘的话,曲扭事情真相。

  他不是故意要软禁湘君,只是——他是个学不会爱与温柔的人,他想待湘君好,却总是怕湘君不领受:而他怕湘君的不领受会伤了他的自尊,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强硬的法子留下湘君的人。

  宋可迁的心思孟嫫嫫不懂,孟嫫嫫懂的只有她刚刚听进耳里,几乎让她无法招架的冷例绝情。

  她不懂,不懂大少爷怎么会变得这么残忍?他明明知道那样的禁锢,并非和善的,而大少爷却仍然表现得像他施了恩给二姑娘一样曰奶娘鼓足了勇气,大胆地开口。“可是大少爷那样的留法,二姑娘就跟个犯人没什么两样。”

  因为奶娘这话说得太实在,所以这话更是招痛了宋可迁的铁石心肠。他想待湘君好的那一半良善,无法接受这样的指责!

  他的心在叫屈、在喊冤;他也不想这样的,奶娘怎能只明白湘君,却不懂得他的矛盾?

  为什么这个家总是向着湘君,却始终不明了他?为什么?

  宋可迁目光倏然转怨的射向跪俯在地的奶娘。“孟嫫嫫这是在责怪可迁软禁了湘君!”

  “奴才不敢。”孟嫫嫫急急地要辩解。

  宋可迁嘲讽的声音马上扬起,按着打断。“没什么好不敢的。孟媲媲是我娘小时候的伴读,是当年陪嫁过来的丫鬟,是打小看着找长大的乳母:之于可迁、之于湘君,孟嫫嫫您就像我与湘君的亲娘一般:这会儿做娘的要教训孩儿,我想全天底下,是没个人敢说这有何不妥的,孟嫫嫫若是要怪可迁不懂事,强留湘君当禁俘,可迁也不敢多说一句反驳的话。”

  听大少爷这么说她,孟嫫嫫更惶恐了。“大少爷你快别这么说,奴才从来没想过要逾越自个儿的身分去教训大少爷任何事。”

  “既是这样,那么日前我曾说过任何人只要为湘君求情说项,便一律处以家法;孟嫫嫫你这样以身试法,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孝、不义?”宋可迁随便开口,便给孟嫫嫫扣了个大帽子。

  奶娘慑于宋可迁的气势,一时哑口,迳是揪着惶恐的眼望向主子。只见主子的口气虽温和,没有丝毫恼怒的迹象:但,人少爷的眸光太凌厉,让人瞧了就觉得心寒。

  大少爷当真已冷酷到了这般地步了吗?就连往日她带着长大的情,他都可以残忍地丢弃、遗忘?

  宋可迁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扶起奶娘。“我不想让外人说我宋可迁忘恩负义,就连拉拔自己长大成人的乳母都可以不顾昔日情分,处以重罚;但,孟嫫嫫,我身为宋门的当家主子,我说的话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你是我的乳母,为了我好,你是不是也该替我想,别让我在罚与不罚你之间为难。”

  宋可迁这番话有动之以情、迫之以刑,表面上看来,他宋可迁是重义之人,但听在当事人耳中,这样的话里有严重的警告意味在。

  “起来吧。你这样跪着,岂不是要折煞可迁了吗?”

  宋可迁扶起孟嫫嫫,孟嫫嫫不敢不起,因为她知道面对这样强势又有魄力的主子,他做决定的事,便没有别人置碌的余地。

  夜里,孟嫫嫫偷偷溜去看湘君。

  但,小姐居住的小屋让人给密封住,她连看小姐一眼都是件奢侈的事。

  “小姐,小姐?”奶娘趴在窗子旁,经轻地拍打,小小声地低唤着。

  听到奶娘的声音,宋湘君仿佛找到了温暖,她在黑暗里是又跌又撞摸索到墙边,再沿着墙找到窗子。

  “奶娘,是你吗?真是你吗?”宋湘君伸长了手想去抓奶娘,但无情的柴板挡去了她急欲找寻暖度的手。

  宋湘君被这样的隔绝给吓坏了,她忍不住地抽动双肩,哭了出来。

  其实她并不是从小就怕黑的,而是十年前那次出走,让她从此害怕没有光明的处所。那次出走的记忆是可怕的,而再度将她推进那样可怕的回忆里,却又是另一种残忍。宋可迁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成的,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凌她?

  她不懂,真的不懂。

  宋湘君晃着头,任眼泪爬了一脸。

  奶娘感受到她家小姐的害怕,却无力为二姑娘做些什么,只能安慰小姐:别怕,有奶娘在这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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