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叹自怜的脸又条然一变,成了讨好。“还是刘员外您人善良,知道这药材好在哪 里,知道依这药材的珍贵,是不可能才值五十两银,于是训斥了怜玉的疏忽一顿;刘员 外,您真是个大好人。”她感激得快要笑出来,赏在是她的违心之论说得太过恶心了。
刘员外被梅大美人说得好为难。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他不是梅大美人口中的大善人,他是个十足小气的苛员外;但 这种事怎好意思在美人跟前招认呢?
可要他花六十两买这些药,那他宁可就此病着。
梅若颖看出他的心思。
这个刘员外的小气,芙蓉镇里是众所皆知;她梅若颖又不是孤陋寡闻,岂有不明白 这六十两是会要了他的命的道理呢。
问题是,这个老不修的竟然招惹到她梅大姑娘,那她就不可能让他太好过。
“刘员外。”轻柔的嗓音低低地一叫。
刘员外的骨子都要酥了。
“刘员外,像您这样的大好人,可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梅若颖的玉手搭上刘员外 ,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痒穴。“您的痛要是不好好的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怎么个不堪设想法?”刘员外好紧张。“会死吗?”
“死倒是不至于,但,会让您的身子痒得难受这倒是真的。”
才说到痒,刘员外这会儿便觉得体内烘出一阵热,四肢连着百骸在刹那间像是有百 万只蚂蚁嘴啃着他的身子,是既痛又痒。
这时也顾不得形象了,刘员外是当着梅大美人的面前像只泼猴似的直搔自个的身子 。
“梅……大夫……你快行行好,快救救我吧。”此时,他已痒到连说个话都觉得难 过了。
梅若颖笑得嫣然,再嘱咐怜玉。“再给刘员外抓一帖药。”
“是的,姑娘。”怜玉背对着刘员外,差点笑岔了气。
在刘员外打翻她家小姐药材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这刘员外会死得很惨。
果不其然,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刘员外的霸气、怒意没了,现在像只猴子似的在她 们医馆里又叫又跳,丢脸死了。
抓好了药,怜玉将药递给刘员外。
刘员外从腰间掏出了五十两给怜玉。
钱还没交到怜玉手中,便在空中给梅若颖劫了去。她数了数,娇嗔了声。“唉哟, 刘员外,您好像给少了耶。”
“哦,是是是。”为了身体好,刘员外连忙的又掏出十两,递给梅大美人。
六十两!哦,心好疼、好痛。
十两银子收到手,梅大美人依旧嘟个脸。“刘员外,你真爱跟咱们开玩笑,老是拿 不足。”
“啊!”不足。“怎么会呢?你刚刚不是说六十两。”
“是六十两啊,可是您刚刚打翻了一帖,我又令怜玉再抓一帖新的给您,这一前一 后加起来,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这下子连他祖宗八代的牌位,他都可以不要了。
不不不!他宁可吃那些掉到地上的药材,也不要多化六十两再抓一帖;反正这药只 要能治好他的怪病那就是好药,他才不会在意药材掉在地上,是否脏了呢。
“梅大夫——”
梅若颖巧笑,打断刘员外。“刘员外,你是咱们芙蓉镇里的大富人家,这掉在地上 的药,吃了是有损你的颜面的,我待会儿差怜玉将它丢了,您不会心疼吧?”
“不,不会。”不会才怪。
那是六十两、六十两耶!六十两可以供他一大家子,二十几口
三个月的米钱了,这会儿梅大夫一句话,就要差人去了他的命,他怎肯呢。
“这事不劳怜玉姑娘了,我待会儿出去的时候顺便丢,就可以了。”.其实他是想 拿回家,下次痒病又犯时,再拿出来熬了吃。
这样他下次就不用再来这,让梅大夫这个吸血魔女挖他钱财。
他打的是什么算盘,梅若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不过,她“词”了他一百二十两, 这也算是给了这个老不修一个十分难忘的教训,今天就到此为止,饶了他这一回;下次 他再敢拆她的台、丢她的药材,那就不是一百二十两能解决的事了。
“怜玉,将刘员外的药材给包好。”她寒着脸下命令。
“是的,姑娘。”怜玉故意拿把扫把将先前掉在地上的那包璧材扫了扫,连土带灰 的包了包;包好了,再递给刘员外。
哼,这和了土和灰的药,就不晓得刘大员外吞不吞得下去。
刘员外一边抓痒,一边苦着脸掏腰包,再拿出六十两,递给怜玉。
怜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谢谢刘员外,下次有空,欢迎再来。”像这样的大凯子 ,她和她家小姐是随时都欢迎。
刘员外笑着脸打哈哈: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踏进这间黑店。梅若颖的姿色再 怎么美也美不过他白花花的银子。
刘员外怀里抱着两帖药,飞也似的想逃离这家吃人不吐骨头的药馆。
“刘员外。”梅若颖上前拍拍刘员外,解了他的痒穴。
“什么事?”刘员外回过头,只见梅若颖的美貌就在咫尺,一时之间竟吓呆了,而 硬是忽略了他的痒在梅若颖碰了他之后,便不药而愈。
梅若颖朝老不修微微领首,道了声谢后身子微微一揖,条而转身,对着怜玉说:“ 送客。”
怜玉将刘员外送到门外后,便大力地合上门,将刘员外一脸的愕然关在门外。思前 思后,他怎么老觉得这梅若颖前恭后倨的态度,好像对他很敷衍?!
“小姐,咱们要回家了吗?”怜玉“送走”了那个恼人的刘员外后,便又记起来她 的肚子饿。
哦,老天!都已经戌时了,她都还没用晚膳。
梅若颖拿了五两银子给怜玉。“去巧之斋买些熟食回来吃。”
“咱们不回府里再用餐啊?”
“不了,这会儿回府,又让我娘知道我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她老人家肯定又要唠叨 了。”为了她的耳根子清净,她宁可在外头吃完了,再回府。
“哦。”怜玉点头了解,领着五两银子上大街去买吃的东西。
忙完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的吃一顿,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了。真好。
第二章
小姐,不好了。”怜玉拎着一袋的贵妃鸡与白米、小菜,急慌慌地推开医馆的大门。
一进门后,连忙关上门扉,拉着梅若颖的手大叫。“不好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有话慢慢说,别急。”
“神偷楚天越出事了。”
神偷楚天越出事了!
梅若颖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以楚天越的身手,他怎么会出事? ”
在他们芙蓉镇里,说句老实话,是严重的贫富不均;有钱人就像刘员外那样,日进 千金,极富极贵;但若要论穷苦,他们芙蓉镇的小户人家,可是三餐不济的贫穷可怜。
而若真要将芙蓉镇的贫穷归咎出个原因来,那么头一号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们的县令 大老贼。
说到他们芙蓉镇的县令,就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他也不看看这些年来,他们芙蓉镇因为久旱不雨,年年收成不好,他看不见市井小 民的苦,不短收税赋不打紧,他还乘火打劫,利用公帑买下谷、麦、米粮,藉机提高市 场需求量,而大发不利之财。
这种烂人,不说也罢;重点是在他们芙蓉镇民不聊生之际,镇上出现了一名怪盗、 一名神偷,他是专门打劫为富不仁的权贵人家,而将打劫所得,拿来救济其余的穷苦人 家的义贼。
而他,就是楚天越。
她梅若颖生平没服过什么人,但独独对楚天越有着无比的崇拜;而这崇拜最后还很 严重地化为一种相思。
她想,她对那楚天越有一种少女怀慕的情愫在,不然,她不会什么人家都看不上眼 ,连连拒绝了多桩婚事。
而今他却出事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可说清楚啊。”梅若颖一颗心提得高高的,直为心中的偶 像操心。
“刚刚我上巧之斋时,听见斋里的人在谈论今晚神偷楚天越打劫县令大老贼的家, 打从楚天越逃出大老贼的家之后,那个大老贼便下令六扇门所有的衙役挨家挨户的搜, 就是要搜出神偷的人来。”
听到这,梅若颖松了一口气。“以他的身手,他不会被找到的。”如果楚天越这么 容易抓,他也不会成为县令大老贼心头之患,让大老贼终日寝食难安。
“问题是楚天越受了伤。”
受伤了。
“怎么会呢?”
“听说大老贼在家里养了名护院。”
“他武功强过楚天越?!”
“不是。”怜玉嘟着嘴说。“听说那名护院是女的。”
所以楚天越便手下留情了。
哼!色狼。男人全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见着了美人儿,就连自个儿的性命都可以弃 之不顾,这种人早死早好,根本不用为他的安危操心,梅若颖发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