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她骗守卫的说词跟骗他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的偏差,可见她是有备而来 。
“你可看清了她打哪个方向过来的?”
“西南方向。”
西南方!
是宋管的根据地,莫非小四儿她是──兀烈纳拒绝相信小四儿是宋军派来的奸细, 但她的身手、她的来历,却在在地彰显她的企图不寻常。
他堂堂一个辽国将领,竟然栽在一个小女人的手里。小四儿,纵使他得将宋国翻掀 过来,他也必定要讨回今日所受的屈辱。
“传令下去,明日寅时整军校阅,卯时正进攻宋营区内。”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人之身,明日清晨他将突击宋营,让宋军来个措手不及,然后再一一逼问宋国将领小四 儿的去处。
卯时一刻,宋营区内号角声四起。
聂四贞从帐子上跳起来,快速地整装完毕。
王参谋来报。“统领,契丹人打过来了。”
兀烈纳!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稍早他欺凌她的那一幕,她仍记忆犹新 ,身上那恶心的感觉还末褪去时,他就来了,且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传令下去,弓箭手、狙击手待命,契丹人一接近,咱们就用火攻。”
“是的,统领。”王参谋领命而去。
第四章
统领。”王参谋被人带了进来,跟聂四贞关在一块。
“怎么样?兀烈纳他为难你了是不是?”瞧王参谋此刻败坏的脸色,聂四贞察觉到 事情的不妙。
自从两日前,他们宋军惨遭败战开始,兀烈纳就一一召见营区中的将领,既不招降 ,也没用刑。她弄不清兀烈纳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隐隐约的地觉得害怕,怕那个行为 处世张狂霸道的鞑子。
“没有。”王参谋摇了摇头,随即又用满是忧心的眼神看着聂四贞。“统领,兀烈 纳他──问起了小四儿。”
那一日,聂四贞夜探远营的事,除了聂四贞本人与王参谋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而现在兀烈纳大举南侵,攻下应州城,俘虏应州营区内所有将领,还一一传唤,个别 问话,打探的不是宋国军情,而是一名女子,名唤小四儿。
“他问起了小四儿?”地牢里,天气不冷,但聂四贞的身子却冷颤了一下。““兀 烈纳当小四儿是咱们派去的间谍,所以一心想从各个将领之中打探到小四儿的下落,他 并没怀疑到统领的身上,但”──王参谋对于聂四贞的处境,不免感到忧心。“统领, 待会儿兀烈纳要是唤人来传,你可别出去。”
什么原因,聂四贞也知道──王参谋是怕兀烈纳将先前所受的暗亏全算在她头上。
若只是基于这个原因,她不怕;她怕的是──兀烈纳的野蛮。
那一天,她灰头土脸,全身油腻腻的,他都还有那个兴趣想要她,那么──今天呢 ?她根本就不敢想。
在应州败战之后,她便有死的念头;是王参谋在旁苦苦劝告让她打消寻死的念头。 王参谋提到了她爹,提到了她娘,还有文阔,甚至于生死未卜的吕将军。
王参谋说:“再怎么样,咱们也得打听到吕将军的下落。”
头一回,聂四贞感到无助。
今天她若是个男子,那么她大可光明正大地去见兀烈纳,不必怕他,因为不管事情 如何的槽,大不了是一死。可是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却绑住她的无畏;她不知道她去见兀 烈纳后,那个可恶的魔鬼会怎么来凌辱她。
死,对她而言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他的掠夺。
回想起那一夜,为了证明她有无说谎,他毫无表情地强行检验她是否为完璧之身… …那样的屈辱,教她毕身难忘;也因为那一夜的记忆深深烙在她的脑海里,所以她头一 回尝到什么叫“恐慌”的滋味。
像他那样的魔鬼,根本没有人性,会做出什么事来,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会儿,他将宋国将领一一传唤,为的是打听小四儿的行踪。
为什么?一名没没无闻的宋国女子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吗?
若是为了恼怒她让他面子挂不住,所以他才如此费力地想要揪出她来?!若真是这 样,那么兀烈纳的心胸未免太狭隘了。
毕竟那一夜她除了没让他得到她之外,她什么事也没做呀,就连军机,她都没窃取 到……他又何必苦苦追拿她呢?
厘不清了。这个兀烈纳的行径太诡异,实在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而现在最重要的 是,她该如何避开与兀烈纳面对面,不让他知道她就是小四儿?
聂四贞心情烦躁得很;突然她看见了稍早牢役送来的膳食。
有山猪肉!
希望之光在聂四贞的脑中闪过;她知道有个方法可以让她免去见兀烈纳;只要她中 毒,只要她病着了,那么他便无法去为难她了。
兀烈纳在自个儿的穹庐内急躁地镀步。
连续两天来的追查,小四儿竟像在空气中消失一般,丝毫没有她的下落!
该放弃了,反正她的存在威胁不了辽国的安危;兀烈纳不只一次地劝自己,但他就 是做不到。
他有史以来头一回栽在一名女子的手中,他怎么也要揪出她来,然后好好的折磨她 。
折磨她!
他舍得吗?
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挪揄他对小四儿莫名的在乎,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这几天来 的异常,慎思这些天来,他如此费工夫是所为何来?
真为了面子挂不住吗?
如果他够老实,那么他就该坦承他对小四儿不是只有面子挂不住的难堪,他对她还 有激赏。
是怎样的女子可以只身潜进敌营里,只为了窃取军机?
是怎样的女子在面对他的威仪之际,还能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地扯谎?
是怎样的女子在他有意撩拨之下,还可以冷静地想出法子,从他掌中逃脱。
是小四儿,全是小四儿。
他从来没遇到这么勇敢又慧黠的姑娘家,而他想要她。这个欲望不只一次的浮出他 脑海。
多么惊人的欲望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名女子,而小四儿是头一个,这教他怎能不费尽心力的想 找出她来呢!
“兀大人。”
旭都一声叫唤,唤醒了兀烈纳的冥想。
“怎么样?”兀烈纳的眼搜寻一回。“聂四贞呢?”
“他中毒了。”
“中毒?!”兀烈纳从兽皮上弹跳而起。“怎么会中毒?是谁下的毒手?”是谁在 没他的应允下,就动手杀害俘虏?
旭都摇头。“所有的膳食我全检查过了,所有的菜色全没沾毒,聂四贞的中毒纯属 意外。”
“意外?”兀烈纳的肩已不悦地弓了起来。
在他的地盘上,他不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要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旭都知道兀大人的脾气,但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让人防不胜防,他除了 硬起头皮来跟兀大人禀告之外,他还能怎么办?
旭都面有惨色,头垂得老低。
兀烈纳的脾气稍微收敛,但一双凌厉的眼却冷冷地扫过旭都。“可有请大夫去看诊 ?”
“有。”
“大夫是怎么说的?”
“这……”唉!重重地,旭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旭都。”兀烈纳沈不住气,没了耐性地对旭都大吼。“我要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旭都如果胆敢让他再问一次,那么他会让旭都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夫说……他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下子用“火冒三丈”四字都不足以形容兀烈纳的怒气了。
“不知道,不知道!怎么我辽国全养了一群饭桶,问及每件事,都是一问三不知, 旭都参谋,我倒要问问你,有什么是你知道的?”兀烈纳将所有的怒火全往旭都身上喷 。
“属下只知道聂四贞中毒前曾跟牢役要了两片甘草。”
“做什么用?”
“照那名牢役口述,聂四贞将那两片甘草和水吃了。”
聂四贞特地要甘草吃?
为什么?
兀烈纳直觉地将这事联想到聂四贞的中毒事件。
“聂四贞除了吃那两片甘草之外,他还吃了什么?”
“一片山猪肉。”
“山猪肉!”兀烈纳在原处镀起方步。
他曾读过中原的古书上有记载,有些食物是相克的,不能和在一块吃……莫非聂四 贞就是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让自己中毒。
为什么?聂四贞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猜测闪进兀烈纳的脑海里,他站定步伐,有了结论。聂四贞他是因为不想见他 ,所以才让自己中这种毒!
但,为什么呢?
他召见宋国俘虏,并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他只是想找出小四儿──小四儿!
难道──聂四贞不想见他,跟他要找小四儿有关!
“旭都。”
“属下在。”
“集合所有的大夫,要他们翻遍所有的医药书籍,找出山猪肉与甘草是否相克,若 是相克,那么找出解毒的方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