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陪我好不好?”此时的他已虚弱得需要有她的陪伴,他才能安心。“不许 你愉愉地离开。”
聂四贞重重地点头。“嗯,四贞绝不离开,四贞会一直待在你身边陪你,直到你醒 来。”
她许了承诺,他才安心地合上眼。
看着已然安睡的末婚夫婿,地想起他的年少轻狂、他的意气飞扬,然而文阔得意的 人生竟遭一个鞑子的凌辱。
顿时,聂四贞心里有了主意。
她悄悄地挣开卫文阔的手,轻轻地在他额前落下一吻。
“对不起了,文阔,这一回我得对你背信一次,因为我明白若让你知道了我的决定 ,那么你必定会来阻止我的。”
而她的计划不容人来破坏,她不希望文阔都已受了伤,还要担心她的安危。
“不行!我不答应。”聂将军是想也不想地便一口回绝了。
他怎么也不可能让个女孩带兵去征战。
“为什么不行?”
“小四儿,你是个女孩子家……”
聂四贞打断她爹的说词。“为国效命是不分男女的。”
“可也没让个女娃带兵征战的先例呀!”
聂四贞最不服气的就是这一点。凭什么带兵征战还得看性别,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 气。
“爹,若是女人家生下来只能在家中织战袍,那么你当初又何必让四贞学武艺,甚 至还让女儿抛诗经、读兵书呢?”
如果爹爹一心想将她塑造与一般的闺女无异,那么爹爹就该灌输她女子无才便是德 的观念,而不是让她净读孙子兵法,还成天拿着策略方案跟她分析。
如果当初,她没读到诸葛先贤的巧计妙谋,那么今天她会甘心当一个只会纺织,而 不问国家大事的女人家。
“爹,是你让女儿接触这一切,现下你怎能忍心剥夺女儿学以致用的机会?”
聂四贞的一句反问让聂将军哑口无言。
当初他的夫人连生三个女娃后,他原以为第四胎铁定会是个男孩儿;因为四贞在她 娘的肚子里时,是既活泼又好动,成天拳打脚踢的,直让她娘大呼受不了,就连替他夫 人安胎的产婆都说她从没见过这么有活力的孩子,说他的夫人这一胎铁定是个小少爷。
而他竟也信以为真,成天欢天喜地地为夫人腹中的胎儿规画好一切,就连习武的师 傅都教人给请来了。
在他的打算里,四贞原本是一个可以替他分忧解劳,甚至可以带兵征战的好男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仍旧是个粉娃娃。
他本是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他身为一名武将,总希望后继有人,总希望有个儿 子可以跟他论剑比武。
而四贞,他也该是欣慰的;因为他这个女儿比别人家的儿子还来得争气。
对于武术、谋略,四贞从小就比别人多一份慧根,小小年纪就读遍所有的兵书,就 连教她武艺的师傅都说四贞是生错了性别,说她合该是个男孩命。
他是愈听愈欢喜,以至于一时糊涂,真把四贞当成了男孩儿,有什么国家大事,他 回家头一个找的,便是他的小四儿。
而今,他的小四儿长大了,开口跟他要兵权,说她要带兵去征战。
她要是个男孩,那他这个为人爹的一定二话不说,开口应允了;可小四儿是个女娃 儿,不是个男子呀,这教他怎么授兵权?而纵使他真授了兵权,那又教底下的部属如何 心服口服?
“爹”──聂四贞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小四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爹爹要是不应允四贞的要求,那么四贞便长跪不起。”
聂将军真是又气又急。“你真是──小四儿,不是爹不应允你,而是爹若员让无一 身功名的你掌兵权,那教为父的如何服众?”
聂四贞抬起头来,兴奋地说:“女儿若是有法子让众将士们心服口服,爹爹是否就 答应让女儿带兵出征呢?”
聂将军望着女儿一脸的兴高采烈,实在不忍心再扫她的兴了。
“好,如果你真能让众将士们对你心服口服,那么我就让你带兵征战。”
“谢谢爹。”
聂四贞让众将士斗心服口服的方法很简单,她赤手空拳一一单挑了军营中的武士将 领,再与营中将领斗智,她向她爹言明了──如果她败了一回,那么从今尔后她绝口不 提带兵之事。
聂将军应允了,那是因为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的小四儿真可以撂倒他一班属下, 独占鳌头,取得领兵权。
他望着教练场上数千名士兵,被四页一一打败,没一个人敢再上台挑战……这让为 父的它是既喜又忧──喜的是个的小四儿真不输给一名男子,他的女儿比别人家的儿子 还争气;忧的是小四儿空有一身好本领,却因生为女儿身,而被埋没了。
他真该让小四儿带兵出征吗?
聂将军看着在竞技台上神采飞扬的女儿,见她身子微微一揖,甚为恭谦地问:“不 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上来与四贞切磋一番?”
台下是没半个人敢吭气。
看来这带兵权真的归四贞莫属了。
聂四贞回身,正要从她爹的手中领过令符时,竞技台下突然走上一个人,他低沉有 力地开口。“慢着,还有我卫文阔想单挑四姑娘。”
聂四贞条然回眸,乍然见到卫文阔身着白衣,立在狂风中。拖着一身病态的他禁不 起狂风的吹扫,身子显得有些摇晃。
聂四贞向他奔了过去,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后,命人掌件斗蓬给他披上。
“这儿风大,怎么出来也不多添件衣衫?”她细心地挡在风前,多多少少替他挡去 了一些寒冷。
她知道文阔是为了劝她而来,但这次领兵出征是她多年来的愿望,如果就此放手, 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他知道她的想望,但四贞是他的未婚妻子,他怎能明知有危险,还眼睁睁地看四贞 往下陷!
他的眼定定地凝着她急切的面容,淡淡地开了口。“赢了我,就让你领军。”
聂四贞摇了摇螓首。
不说文阔此时身受重伤,单凭他是她的未婚夫婿,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跟文阔过招的 。
“你不答应,那么就代表你放弃了,是不是?”他用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来逼她 放弃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兵权。
如果在四贞心中,他卫文阔犹比不上一只令牌,那么──他认了。
“不。”他不能这么做比较,兵权与他在她心中是同等的重要,文阔这么逼她,对 她不公平。
卫文阔就是不想给她公平,为了维护他的挚爱,不让四贞受伤,他就得这么残忍。
“既然不是,那就来吧,让卫某人好好地讨教四姑娘的本领;如果四姑娘真能胜过 卫某人,那么卫某人无话可说,自当心服口服地接受四姑娘的带领。”
聂四贞望向卫文阔一脸的绝决。他那冷淡的态度伤了她。
她低呐出声。“文阔,我不是你的敌人呀!”她并非有意挑衅他的能力,她只是想 为国效力罢了,文阔为何如此刁难她!
她不明白他不是刁难四贞,也不是见不得四贞的能力比他强,他只是放心不下四贞 ,所以拿自己一身的病态来让四贞为难。
他希望四贞最后会因为他的刁难,而打消带兵出征的念头。如果他使出的撒手钔仍 挽回不了她的坚决,那么他也希望四贞能有一颗铁石心肠,明白在战场上,绝无“心软 ”二字。
“出手吧!四姑娘,卫文阔在此候教。”他推开她的扶持,不待她回神,便出其不 意地出拳。
聂四贞下意识地躲开,而卫文阔却因为扑了个空,而向前倒去。
见他就要跌倒,她不顾一切地奔过去搀扶他,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掌风,冲着 她心口而来……文阔是认真的,他是毫不容情地冲着她而来聂四贞因为过于讶异,以至 于愣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卫文阔的那一掌条然而至。
卫文阔习武多年,此时虽身受重伤,但他的力道勉勉强强还使得上三分,而这三分 力就足以让个没武功的人口吐鲜血,身受内伤。
而四贞此时迳愣在一旁,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家无异。
她想死是吗?!
卫文阔的掌风突然转向,直直地劈往邻近的案桌。
条地──黑檀木制成的桌子硬生生地被那掌风劈成两半。
他差点就要伤了她了!“为什么不反击?!”他厉声责问。
聂四贞上前,弯下腰身替他拾起刚刚被抖落的斗蓬,再次为他披上。“我永远都不 会对你动手。”她清亮的眸子对上他的。
“那么就别上战场。”别让他为她担心。
“不,我不能答应你。”她的眼神同他一样坚定。“文阔,你若要我放弃这次的领 兵权,除了打败我,让我负伤不起,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她挺起腰杆子,直直地丘 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