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眉摇摇头。“不要。”那太重了,她才拿不起来哩。
她又四处张望了下,看到了!找到了!
她奔到树下,捡起一根极短极短的枯枝递给天佑。“呐,你的剑。”
“这不公平吧,这——太短了。”他学她蹙起眉峰,摇摇头,颇不满自己手中的“兵器”。
“你要走出这座园子吗?”她没好气地问。
“当然。”
“那,好。”她点着头,架上剑势。“别婆婆妈妈了,快比吧。”不然待会儿夫子派出蝶儿出来找她,那她什么都玩不成了。
好霸道的丫头啊!天佑的脑中方浮出这一个念头,便迎面而来一记响头。
“喝!喝!喝!”青眉连刺了天佑三剑,他连闪都闪不过。
反正要陪她玩嘛,当然得让她玩得尽兴。
“喝!”迎面又是一记,敲在天佑的左肩上。
哦——痛死了:这小丫头看起来没几两肉,怎么力道这么强啊!
啊,啊,啊,她又来了!
青眉提起木剑,不停地往天佑的前胸、右侧、左面敲打,打得他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不管了!他得反击,让这丫头知道他可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提起自个手中的“剑”,便要往青眉的肩胛子上刺去。
刺中了!而她没大呼小叫,却笑开了眼眉,因为——他的“剑”断了。
他的剑断了,那这场赛也该玩完了,不是吗?
才不哩,他的剑断了,青眉照玩,手中抄起小木剑。亦步亦趋地追着天佑打。
前头,天佑在逃。“不公平,我的剑断了。”
后面,青眉在追。“剑断,人亡,你懂不懂啊!”大呆瓜。
“你说点到为止。”逃亡中,天佑不忘回头提醒她当初的承诺。
“记性差,忘了。”她赖皮,飞也似地追在他后头,手里还挥舞着木剑,在艳阳下,像索命无常似地露出森白的光芒。
奔在前头的天佑看到了湿地里的泥泞,他还边跑边回头说:“小心!”
“啊!”来不及了,紧追在后头的青眉踩了个脚底滑,更是将身子滑了出去。
“哇哇哇!”是池塘!
她吓得手忙脚乱,猛鬼叫。“救命啊!”
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一个不留神,他的手竟然主动伸出去,给那个小女娃握上,而她。很忘恩负义地拖他下水,还手脚伶俐趴在他的背后,猛叫着:“你会不会游泳,会不会?”
“我会。”但,这儿浅,还不需要,他拖着她上来,却很讶异地发现到——她竟然一点都没湿!连一个小衣角都没沾到水!
哇,好厉害,她是怎么办到的。
“小姐,小姐!”众家丁听到青眉大声尖叫的声音赶来了,而蝶儿跟在后头,从大人的腰身子后,偷睨了一眼状况。
哗!小姐怎么趴在一个男孩的身上!
“袁少爷,我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叫得这么大声?
“她跌到水塘里了。”
“小姐她,跌到水塘!”家丁又不解了;怎么小姐跌到水塘,而全身湿淋淋的却是袁家小少爷呢?
“她大叫救命,而我被她拉了下去。”
“可是小姐会游泳啊。”这会儿换蝶儿不明白了。
“嘎!”天佑瞪大了眼,睁眼望着贼兮兮的青眉。“你会游泳?”
她比个五,得意非凡地说:“五岁就会了。”她是立志要当个才女的哟,那当然得什么都会。
“那你,那你,怎么还叫救命?”他冷得都结巴了,瑟缩着身子,直发抖。
“拜托!”她皱紧了秀气的五官,一副饶了我吧的神采,她说:“这天气这么冷,你叫我下水!”她又不是呆子,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那她铁定是把袁家少爷当傻子喽!
天佑气愤地抖瑟着身子,他跟管青眉之间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而蝶儿,看看小姐。又瞧瞧袁家少家;心想!唉,服侍这样的小姐,她可得替她承担多少罪过啊。
就不知道小姐再大点的时候会不会好一些,她期待也就是了。
第二章
一晃眼,便是十个寒暑的过去。
当吾家有女初长成时,为人父为人母的是喜或是忧呢?
在管府里。管员外与夫人该是喜的,因为他们的独生女——管青眉虽才一十有八,但可也生得倾人域国,不比西子,可也比得上王繑。
这管青眉是系出名门的大家闺秀,传闻中的她又是个色冠金陵、艺压群芳的大美人,那为何这色艺双全的管青眉会到了十八之龄,仍未婚配?
唉,这就是管家员外之所以忧的原因了。
女儿虽生得倾国倾城,可她不爱嫁人,这他能拿她怎么办?
“早说你不该给女儿读什么圣贤书的,你看吧,女儿都给你惯成什么模样了?”管夫人看到女儿都已过了及笄之年,却还未有理想的对象,她的眉头是怎么也舒展不开来。
她怎么也搞不懂女儿到底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女人家梦寐以求的理想归宿,在她这个女儿的眼中就成了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值的垃圾一堆?
就说那王家长孙公子吧,人家王公子可是一表人材,论家世是县大爷的儿子,说学识可也是小有名气的秀才;但这丫头什么都不嫌,就嫌人家王公子名字取得不好。
名字取得不好?大家来评评理,这人家王公子的名字是哪里取得不好来着?
王长孙!王长孙,这到底是哪里不好呢?管夫人是怎么瞧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咱们管姑娘却偏偏有理由说:“王长孙的长孙取得不好,笔划不好、也不雅,老是长孙、长孙地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长了他两辈,那我多吃亏啊!”
好,就算是王公子真的名字取得不好,那,袁家少爷——袁天佑呢?
这下,女儿总不能再挑剔袁家少爷的名讳了吧?
那可不!她还是挑,且挑得更离谱!说袁家少爷是不学无术,一生下来只愿天佑,自个儿不争气,成天花里来,草里去。
她说!这样的男人她不嫁。
那哪样的男人才符合咱们管青眉姑娘选夫婿的人选标准呢?
她说:“要做我的夫婿,这倒也不难,我的要求垃不高,我要他上马能骑、下马能文;纵使不能七步成语,也得出口成章;我不要他貌似潘安,只求他风流赛楚里,多情似宋玉!还有——”
“算了,别说了。”这样的好人品,女儿再等个十年吧,看看世间上有哪个男子是符合她的武若关羽、文似曹植、风流赛楚襄、多情如宋玉的。
管家二老想着前些日子,女儿开出来的条件,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叹息。
“咱们到哪去找个这样好才情的女婿啊?”管夫人又在担心女儿嫁不出去了。
这事不只管夫人在担心,就连管家老爷也一样愁眉不展。
“不如,咱们家也来个绣球招亲,如何?”管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不好,倘若青儿招来个地痞流氓这可怎么办?”
“若是招来个﹃薛平贵﹄呢?”管夫人总是往好处去想。
“那你舍得让咱们的女儿去当王宝钏,守十八年的活寡吗?”
是哦,虽说当将军夫人的日子多风光。但,可也得受十八年的活非耶!想想他们辛辛苦苦地拉拔着青儿,让她长得如花似玉、多才多情,而今年也不过是过“十八个寒暑,而倘若真嫁给了一个“薛平贵”,那,他们两老是得等多久才能盼到个孙子抱抱?
不好不好,绣球招亲这个主意真的不好。
那,“比武招亲怎么样?”为了嫁女儿。管夫人是绞尽脑汁,拚了命地想把女儿推销出去,当然前题是——她那个宝贝女儿得看得上眼。
而比武招亲的话,那女儿不就可以在众求婚者当中选出个“关云长”来吗;呵呵,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好了。
“那﹃曹子健﹄怎么办?”管老爷当场泼了一盆冷水,往夫人身上淋,泼醒了她为人祖母的美梦。“你可别忘了你女儿的条件之中,不是只要一个﹃关云长﹄这么简单。”她还要一个多情的宋玉、风流的楚襄及一个有才情的曹植不是吗?
严苛,他这个女儿根本就是不想嫁,才订出这么个严苛的标准来。
“那我们就来个一试武,二试文,三试风流与才情。”这样他们不是一下子就可以选得女儿所要的条件,文武兼备,既能吟月又能咏诗吗?
管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俨如她理想中的女婿已出现,而她,就坐在大厅中,子孙满堂团团绕,她可从没想到过,这能通过一试武、二试文,三试风流与才情的好人材,可甘心屈就当个他们管家的女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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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庭中,时值初春时节,后院里百花争艳,春风吹得人暖烘烘的,青眉将身子“挂吊”在树干上的秋千上,一荡一荡,荡荡荡,飞飞飞……
她的心好想好想超过这高耸的墙阐,飞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她不想被困在这座庭园中,她想呼吸有别于这被禁锢在庭院一角的春意。她想看的世界不该只是管家庄的一角、一院,她的世界不该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