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狂恋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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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下官已经毁了公主的名声,不忍心再次毁去公主的名节。」他不能在次对不起她。

  不忍?

  他是在说不忍吗?

  当初,他不顾朝廷内外将如何看待她,冒着被赐死的危险,也要抗旨拒婚,那时,他并没有为她的名声想过;而这时……他却在跟她说不忍二字!

  「你不用跟本宫说不忍,也不用觉得有愧于本宫……本宫之所以下这个决定全都不是为了你……本宫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你命丧九泉。」景阳将自己的牺牲说得一派淡然,像是她对弁庆真的再无情感的瓜葛。

  她脸上的表情冷而生疏,像是刻意与他拉出一道距离,弁庆找不出话题跨越那条鸿沟,他远远的看着景阳,发现她脸上的那抹冷漠竟然让他觉得好内疚。

  是他让她提早面对感情的残酷,也是他让她提早脱离无忧的生活……

  他——竟是残害她天真的罪魁祸首!

  弁庆沉默了。

  他竟无法开口再谈拒婚之事,只因他突然懂得自己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曾经对她做出多么残忍的事。

  ***************

  正月初一,景阳下嫁弁家。

  皇上本欲另赐一座公主府给景阳当作新婚贺礼,但景阳执意不收。

  她心里图的是跟公婆住在一块,才好为日后的婚变埋下伏笔,不然,偌大的公主府里,就她跟几个贴身宫女住,想要把夫家闹得鸡犬不宁,想要休夫、休妻,如何使得?

  她的心思皇上当然不懂,只当景阳是想讨弁庆的欢心,于是便另赐夜明珠一对、玉如意一双、珍珠玛瑙、奇珍异宝十妆箧给景阳当嫁妆。

  当日,景阳坐上凤辇嫁往弁家。

  那凤辇上抹金铜朱顶,四角各有一金铜飞凤,垂银香圆宝盖相彩结,轿身则是一红漆木筐状,三面是篾织纹簟,绘以翟纹,杠子两端则是金铜装的凤头和凤尾,如此富丽堂皇的座轿招摇于市,硬是把皇城到弁府的一路上,挤得水泄不通。

  进了弁家,弁府上上下下先跪迎公主,再由公主跪拜弁家的列祖列宗与高堂,当夫妻对拜过后,便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进洞房后,行「交拜」、「贪交杯酒」之礼,新郎扯米斗上之尺,掀去新娘盖头置于床顶。

  景阳双颊娇红,低头敛眉。

  看到她如此的娇态,弁庆一时竟傻眼了。

  众人们拥着新郎、新娘去「坐床」,将扦米斗时的祭品,食交杯酒之下酒物全洒在新床的四面,引诱一班小孩上床抢夺。

  喜娘边撒口里边念道:「撒帐东,床头一对好芙蓉。撒帐西,床头一对好金鸡。撒帐北,儿孙容易得。撒帐南,儿孙不打难。五男二女,七子团圆;床上睡下了,床下打铺连;床上撒尿,床下撑船。」之类的多子祝祷词。

  弁家的人给喜娘与那班孩童打了赏后,一窝蜂的人潮总算散去,倒是随着景阳陪嫁过来的采心迟迟没走,就挡在景阳跟弁庆之间。

  采心见驸马爷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向前转告主子的想法。「驸马爷,您请回吧!公主要歇息了。」

  弁庆当然知道他跟景阳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只想跟公主道声谢。」他——只是想打破他们之间的尴尬。

  「若只是道谢,这就不用了,公主同奴婢说过,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驸马,而是为了保全皇室的颜面。」采心的口气颇差,完全没给弁庆好脸色看。

  哼!她才不会像她家主子那般的心慈仁厚呢!

  这弁大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屡次不给主子好脸色看,这会儿嫁到他们府里来,她采心虽然只是个奴才,却懂得死命护着主子,她绝不会让主子吃到一丁点儿的委屈。

  「驸马爷,您请回吧!」采心开了门,摆明逐客之意。

  弁庆转过头看了景阳一眼。

  只见她端坐在床榻上,背对着他,似乎是真的不想与他打照面。

  唉!也罢。

  「那我先下去了,请公主好好歇着。」弁庆终于退了出去。

  采心用力的甩上门,朝着门板扮了个鬼脸,说了句,「猫哭耗子假慈悲。」他若真的关心主子,日前又怎么会不顾主子的感受与颜面,进宫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哼!恶心、造作的小人。」采心恨恨的朝门口吐了两口口水,这才气消。

  转身回到主子身边,伺候公主摘下那沉甸甸的凤冠,采心收起先前的气愤,忧心忡忡地问:「主子,咱们日后真的得这样过吗?」守着这座大观园,成天面对这假山、假水的终老一生?

  「这府里这么大,又有这么多人手,你还怕无聊吗?」景阳乐观地开口。

  采心不屑的哼了一声。「奴才才不跟他们那一大家子混在一块呢!唉~~要是把采薇她们几个也带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又能像在宫里那样,成天玩在一起了。」采心异想天开的幻想着。

  「你真当这里是宫里啊?这里可是弁府,他们有他们的规矩,日后不许你随便替我摆什么架子,还有,对弁家上上下下的人客气些,反正……我们忍些日子又能回宫了。」景阳殷切的交代道。

  「又能回宫!这是什么意思?」

  采心并不知道景阳心底的计画,她只当公主赶驸马走,不让他进新房是想让驸马爷吃几天闭门羹,她压根没有想到主子此番出嫁,只是打算成全别人的好事。

  景阳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采心知道,如果被她知道了,只怕又要替她强出头,若这事传到皇上、太后那里,事情一定又得乱成一团糟。

  景阳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伺候我上床吧!我累了。」

  ***************

  「你这几天没上芙蓉那儿?」允承寺见弁庆来,便留他吃饭,顺道问起弁庆的近况。

  提到芙蓉,弁庆还是只有摇头的份。

  「以前是见不着,现在是不能见。」

  「不能见!怎么说?」允承寺不解弁庆话中的含义。

  「娶了公主过门,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我总不能不顾着她的颜面,没事就去醉仙楼找芙蓉吧?」说到这里,一股盘结在心的闷气又升了上来,弁庆赶快喝了一口闷酒。

  允承寺只得劝他道:「再忍些时候吧!公主说过等事情渐渐淡去,她会想法子退了这门婚事,成全你跟芙蓉的。到那个时候,你又能时时刻刻见到芙蓉的面了。」

  弁庆只是笑,这番话并没有让他宽慰多少。

  「我现在烦的不是芙蓉的事,而是——公主自从缘进我家之后,成天关在自个儿的房里,足不出户的,我真怕她闷出病来。」他关心的是那原先天真好动的景阳公主。

  「你这么关心她?」允承寺诧异的问。

  「别取笑我了,她跟我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三番两次的替我着想,对我来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天赐贵人,我只是不希望她在我家有任何委屈。」弁庆其实摸不着自己的心,只能如是说。

  「你关心她,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允承寺又热了一壶酒替弁庆斟上。「让她知道她为你做的,你全都铭记在心底了。」

  「她不理我。从新婚之夜起,她就让宫女赶我出房,半句话也不让我说,有时候远远见了我,她又连忙躲回屋里,好像我会吃了她似的。」想到景阳躲他的情景,弁庆竟不觉笑开了眼。

  允承寺十分讶异于弁庆眉宇间的笑意,他原以为与玉芙蓉的事迟迟未解决,弁庆便会一天锁着心,开怀不起来,可如今,他却为了景阳公主躲他的模样笑开了眼?!

  弁庆他……当真对公主没半点真感情吗?允承寺不禁怀疑起来。

  ***************

  弁庆在回府的途中,见到一个小贩正在卖鸟儿,一时兴起,买了一只会学人说话的鹦鹉、他心想,有只鸟儿做伴,景阳或许不会再那么无聊,又或许——她便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开怀的笑了。

  一想到这只鸟可能带给景阳不同的生活,弁庆整个人像是突然活了起来一样,不仅一扫刚刚的愁云惨雾,眉宇间还染着深深的笑意。

  他兴匆匆的付了钱,连着鸟笼提回府,他不回房,先绕去景阳的蘅芜院。

  远远的,他瞧见景阳站在小楼前,身边还围了一群人,像是……像是二娘那边的妹妹跟表亲与丫鬟。

  弁庆不动声色的走近,却听到卯莲、卯华及她们母亲那边的姨表亲凤姑娘正围着景阳说长道短。

  先是卯莲又尖又细的刻薄嗓音,「我卯莲长这么大,还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公主,先是赖着我大哥不放,后又不知廉耻的嫁进来。」

  「四姊,你别这么说,我想公主她是真的爱惨了咱们家大哥,所以,才会这么不顾姑娘家的矜持,执意要嫁。」卯华加入取笑的行列。

  卯莲摇头开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难道她喜欢便得由着她去吗?想想咱们的表姊云凤,还不是喜欢咱们大哥好几年了,可云凤表姊可曾出过这种丑,让人家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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