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前些日子大夥多多少少听闻弁庆与景阳公主、玉芙蓉的风流韵事,于是,顺口提起玉英蓉之名,没想到西藏王一听玉芙蓉有「赛貂蝉」的美誉,便兴匆匆的要求要见美人一面。
大臣们得到皇上的恩准,便破例由京兆府尹允承寺连同御前行走左敦,陪同西藏王与其随从走一趟陕西巷,准备去寻花问柳。
西藏王一进到醉仙楼,便摘了玉芙蓉的花牌,完全不管醉仙楼的嬷嬷如何解说那芙蓉姑娘是不卖身的清倌,他硬是指名要玉芙蓉侍寝。
这事不知是怎么闹的,竟一路闹到弁庆的耳里。
弁庆怒气冲冲的赶到,先揍了京兆府尹允承寺一拳,接下来所有的拳头便全往西藏王的身上招呼过去。
众人劝说不住,最后,还是允承寺强拉开弁庆,将他强行带离,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事后,西藏王听说弁庆与玉芙蓉的交情缘由,嘴里虽然没再说些什么,但心底仍有些许的不满。
毕竟,他也是一方霸主,弁庆这么胡乱的动手,于公于私,皇上爷都得给西藏王一个交代。
「传朕的旨意,庶民弁庆企图谋害西藏王,其心不轨,罪不可恕,押入大牢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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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糟了!景阳妹子,你的心上人就要让你的皇上哥哥给砍头了啦!」童晚生从城里一路奔回野外的破庙,大气都还来不及喘上一口,便拉着景阳叫道。
「你那个心上人这下子铁定是玩完了,就算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让你的皇上哥哥砍,哎呀!我就说嘛!他没事干嘛放着你这个皇亲国戚不要,偏偏去喜欢那个窑姐儿呢?这下好了吧!现在不但丢了官位顶戴,连命都赔了进去。」
「说重点。」跟在童晚生后头飘进来的祈善虽然隐身于空气中,却依旧能嗅得到景阳的担心。
「你不要五四三的扯这么多,说话要挑重点讲,你没瞧见景阳惨白着脸正在担心吗?」祈善使了个眼色给童晚生,要她识相点。
童晚生终于停住她喳呼的小嘴,瞥了一眼景阳。
景阳揪着心问:「他究竟怎么了?」
童晚生便开始陈述她听来的消息。「听说,他又为了那个窑姐儿得罪了西藏王,你的皇上哥哥在气头上说了那窑姐儿几句,你那未婚夫婿便忍不住气,回顶你的皇上哥哥说那西藏王的不是,你的皇上哥哥气你的未婚夫婿以下犯上、口无遮拦,便下旨……下旨……」她说得面有难色。
景阳急了。「我皇兄下了什么旨意?」
「明日午时,午门候斩。」童晚生陈述皇上的旨意。
顿时之间,景阳只觉得天旋地转,面容一白,身子踉跄地倒退了几步后,终于跃坐在地上。
「景阳,你别这样!」童晚生连忙去扶她。
景阳掩面而泣,一时之间,她慌了、乱了,整个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难道他当真为了那名青楼女子,已不顾自个儿的性命了吗?」
她如此的退让,为的就是要顾全他的爱情、他的性命;而他却毫不珍惜她所顾全的,执意要为那名青楼女子出头。
景阳摇摇头叹道:「难道文武百官之中,就没有一个人为他说情请项吗?」
「听说京兆府尹曾试图力保他,但皇上仍执意要摘下弁庆的人头。」童晚生往前站了一步,说出自个儿心里所猜测的,她也不敢说自己猜得准不准,但——「景阳,说句不中听的,我认为你的皇上哥哥说不定是因为新仇加上旧恨,这会儿全一占脑儿算在你的未婚夫婿头上了。」
「这话怎么说?」所谓当局者迷,景阳这个当事人全然不懂童晚生所担心的事。
「你想想看,你私自逃出宫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弁庆吗?而你偏偏是你的皇上哥哥捧在掌心里护着的珍宝,弄丢了你,你的皇上哥哥肯定是气疯了。
「但因为你是出自于自愿私自逃出宫,没人怂恿、没人策画,你的皇上哥哥纵使要怪那个始作俑者,也无从怪起,这下子刚好,弁庆自己去捅了个大楼子来让人抓到把柄,你的皇上哥哥随随便便一个『以下犯上』乙、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就能让你的未婚夫婿掉脑袋,这么好的机会,你的皇上哥哥不会乘机报复,以保全你的颜面吗?」
想想看弁庆一死,指婚的事便会从此作罢,皇上既能保全他的旨意,也能顾全景阳公主的颜面,不让她遭受让人退婚的难堪,事情若真能这么了结,对皇室而言,当然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当然,像这么复杂的事,以童晚生那单纯的脑袋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她啊!全是靠她的背后灵——祈善的指点,要不,她哪能说出这席冠冕堂皇的话来!
「景阳妹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童晚生小心翼翼的开口,深怕自己若大声点,便会震下景阳的泪。
其实——本来她那个背后灵祈善是要她劝景阳回宫去替弁庆说情的,但她才不要哩!
那个叫弁庆的人那么坏、那么讨厌,他如此欺负景阳,为什么他一有难,景阳就得回宫去替他说情?
哼!他都要为那个窑姐儿死了,那他就去死啊!反正死了最好,这样,景阳就不用为他牵肠挂肚了。
愈想,章晚生愈得意。
只是,章晚生万万没想到景阳的想法竟然跟她的背后灵祈善一模一样。「我现在就回宫去求皇兄,让皇兄饶他一命。」
「景阳!」童晚生嘟起嘴生起气来了,她就是觉得景阳太儍,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竟然如此掏心掏肺的对待。
「晚生,你不懂我的苦,那弁庆与芙蓉姑娘要不是因为我的介入,今儿个早就成双成对,恩爱的在一起了。是我造的恶因,就不该由他人来承担这苦果。」景阳将所有的罪过全住自个儿身上揽了。
童晓生见景阳那委屈的模样好想哭,便抿着嘴角,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
祈善心疼她的善良,想抱住她,要她别哭,却碍于自己只是一团空气、一缕幽魂而力不从心。
景阳则替他抱了。
她搂庄童晚生,替她擦泪,要她别哭。「有空,你进宫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御花园,那儿有个磨秋千,你来,我带你去玩。」
「皇宫内院又不像这间破庙,可以任由我来来去去。」童晚生也知道这个道理。
「要不,我出来找你,你再带我浪迹天涯,游走五湖四海。」景阳安慰她道。
「你说的哟!」童晚生抬起婆娑的泪眼,要跟景阳打勾勾立誓。
景阳的小指头勾上童晚生的,她们在这间破庙里结缘,在这间破庙里立誓,但她们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今日的誓言很难成真。
景阳一回到皇城旁,便形同被禁锢的鸟儿一般,从此想再飞出那座大牢笼都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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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一回皇城,便先回宫褪下一身平民百姓的衣着,换上宫服,摆驾太极殿,去面见圣上。
太后一听见景阳去了太极殿,连忙尾随在俊,怕的就是皇上爷还在为景阳私自出走的事生气。
果不其然,皇上一见到景阳就先训话。
「玩够了、闹够了,晓得要回来了?」皇上爷如剑也似的双眉一挑,不怒而威的龙颜令人生畏。
太后是心疼女儿,连忙让景阳平身,赐座,还下阶来拉着景阳的小手嘘寒问暖一番,就怕景阳在外头吃苦受罪。
「瞧你,不吭一声的就离宫,宫女、太监一个也没带,你瞧瞧这会儿不过是大半个月没见,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你是存心让母后心疼你是不是?」
「母后,儿臣没事。」景阳赶快表明。
「还说没事,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不像以前那股充满了朝气,怎么会说是没事呢?」太后心疼极了。
「母后,儿臣是真的没事,只是——」景阳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只是面有难色的偷睨了她的皇兄一眼。
「只是什么?有母后在,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母后替你做主。」
「儿臣听说弁大人被捕下狱,明儿个午时处刑是不是?」景阳直接切入重点,提起弁庆的事。
太后一听是这事,脸立刻沉下来。「你别操心这件事,这事由你皇兄替你做主。」
「母后,他都快被砍头了,如何不关女儿的事?」景阳都急坏了。
「关你什么事?」皇上一直隐忍着怒气,可当他听到景阳还是那么关心弁庆,心底的怒火便全飘了出来。
他很清楚景阳这回是为谁回来的,但他不懂,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她如此心甘情愿的付出,却遭到那人那般的践踏,究竟值或不值啊?
「那弁庆实在不知好歹,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三番两次忤逆朕的旨意,他究竟是想置朕的颜面于何地?这孽是他造的、祸是他闯的,这回儿就怪不得朕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