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淘气多情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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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暐澎湃汹涌的忡忡忧心果然稍稍平缓了些,深呼吸一口,承认道:“大哥,我想我是太着急了些,不过,原谅我还是对宁儿信心不够,我会派人前去王叔那儿,一路上若是找着了宁儿,就护着她,看她要上哪儿去都可,如果她真想到王叔那里住上一段时日地无妨。”

  “嗯。”项昱点了点头,认同他的决定;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可惜我和你嫂子在曲湄有要事得回去处理,不能久待,韩叔又不在,否则,我们是一定会留下来帮你的。”

  “我明白!”项暐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这是浣宁离家后他第一次放松了僵硬的情绪。

  “韩叔要是知道宁儿出走,不知会不会赶回来,他是最疼宁儿的了。”

  “是啊……”项昱瞧瞧他、瞧瞧妻子,想到韩若风此时不知浪迹何处,不禁也扬起了嘴角。

   ※  ※  ※

  江南地区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即使是荒山野岭也自有其引人之处,名胜好景固然让人流连忘返,少有人迹的地方也依旧秀丽明媚。应浣宁尤其是惬意,人是虚弱些没错,但身旁的人带来的安全感,却是如此具体虽然对于能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她,并不清楚。

  “喂!怎么你都不说话啊?”她终于发出埋在心里已久的疑问,这一路行来,开口的都是她,他从未应过一声,真不知染上风寒的是谁。

  梅漱寒没搭理她,兀自走着。

  她的喉咙不疼吗?事实上,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低估她了,瞧地无时无刻小嘴都没停过,小小的一株野花杂草也能吸引她莫大的注意力,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惊呼赞叹,想来病是没他预计的严重吧!

  “你不知道听人说话不看着对方是很无礼的事吗?”

  他这回倒是瞥了她一眼,但随即又移开了视线。

  看他一副冷淡的样子,应浣宁倒也不甚介意,处之泰然,立刻把话题自他身上移走,外界的天地山水草木重新成为她的焦点,她仍是用她的方式在继续这段旅程,反正他没嫌她聒噪,也没嫌她嘶哑的嗓音难听喽!

  “你瞧你瞧,”她知道他不会搭理她的提议,但还是用热切的语气说道,纤纤玉手指向远处,另一只手则挽上了他的臂膀。“那边的树长得好有趣呀,那芽儿的尖端是酒红色的哩!好可爱唷!还都往天蓝处伸攀咧!”边嚷眼角就随着弯起,整个人的脸色因着兴奋而灿烂如日芒。

  梅漱寒对这姑娘的恢复力确实佩服万分,觉得她的言语十分天真,只是他更在意的是,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有些喘了,而正在兴头上的她似乎没有自觉……

  “歇息吧!”一句短短的话从他口中淡淡说出,竟然让她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大概是太意外了吧!她想。

  “喔,好啊!”她应道。他还真的是不让多余的字眼出现在话语中咧!就是明白这点,反而让她对于他的只字片语格外重视,格外珍惜。

  两人坐在路旁一棵树下。“给我的?”她轻轻一问,脸上尽是笑意,对他无言递过来的水袋,心里有种甜蜜愉悦的感觉滋长着。

  梅漱寒感受到她的情绪,这姑娘也未免太容易开心、太容易感动了吧!他这么想着,表情却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再次放松放柔了。

  他面转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给了答案。

  应浣宁一时竟看得出神,呵!那神情,怎地觉得好生熟悉?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漱寒瞧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第一个反应是她的病出了什么状况,直觉就搭上她的腕把脉,眉头也立刻度结起来。

  浣宁很努力地在回想那个熟悉感从何而来,一点灵光乍然迸发……对!就是像多年前她初识的苏意睛,或者更正确的说,是“苏亦卿”,女扮男装的苏意睛。这会是她能对他的伴随如此习惯的原因吗?

  当她从自己的记忆回到现实,赫然发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腕上轻搭着,一股酥痒立刻窜过心头,她急急地抽回自己的手,低首含羞半敛眉,掩藏什么似地顺顺鬓发。

  “我没事的。”

  “等等。”他丢下两个字,人就走开,也不多说什么,留下她一人待在那儿猜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梅漱寒知道自己是刻意要抽离刚刚的情境的,很明显地,他为她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而牵动了心弦,虽然只是一点点荡漾的波动,却无法装做若无其事--对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不习惯这样的梅漱寒!

  去找些食物吧,总不能让病人饿着了,嗯……对!还有药草!他为暂离开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这绝不是要躲避她。

   ※  ※  ※

  应浣宁倚着树干,任风轻轻撩动着,凉爽而温柔的肤触,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将眼合上,贪图一种完全的休息,走了这么些路,实在也够累的。

  当她不小心陷入酣眠后,对于危险自然少了戒心;一伸一缩的血红舌信,缓缓往她粉颊靠近……

  “唔……”睡梦中的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颈项磨蹭着,湿湿黏黏的,还有些痒痒的,应浣宁微微动了动身体,转了个身,仍旧依恋着眠睡。

  那东西缓缓在她洁白细嫩的额上盘旋,闪着金绿色火焰的眼跟随着三角形的头在她的面前摇摆着,而应姑娘依然没有开眼的打算。

  “唔……”她不满地发出抗议,那东西似乎缠上了自己的颈,难过得让她不得不开启眼帘。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了……万万没想到,对上眼的居然是……一条蛇!

  离她好近好近,仿佛那端分尖叉的舌信就在她脸蛋上轻轻画着,惹得鸡皮疙瘩像抽芽般一一冒出,应浣宁大气不敢吭,冷颤不敢打,只能掩耳盗铃地死命闭紧双眼、握紧双手,假使能够,她还希望能命令额际渗出的冷汗停止滑落。

  你在哪儿呀?快回来呵!快回来呵!应院宁使劲儿地在抑制蕴蓄眼申的盈盈泪水,因为她怕暖热的温度会让牠兴致更高地往她脸上偎来,心头自然而然浮现的是梅漱寒硕长身影……她这才发现,她居然连他的名都不知……

  如果我没有被这条饥饿的蛇吞掉,如果我送保得住小命,我,应浣宁,一定要问清楚他的姓名!应浣宁在心底悄悄地对自己说,谨慎地像是发下什么宏愿一般。

  “你没事吧?”低沈的男声乍然响起。

  这会是她中了蛇毒后产生的幻听吗?浣宁有些恍惚了……不过,她还真有那么点喜欢这个错觉,因为颈上已经去除了湿黏的蛇绕,因为--他回来了,带着焦急关怀的声音回来了……仍是闭合着眼,危悬忧惧的栗栗却从她心间脸上逸去。

  这时真正惊魂未定的人,是他,梅漱寒……

  当他眼见那条蛇例着大口,两颗锐比针尖的毒牙正要往她雪颊咬下时,他简直忘记呼吸为何事,心跳为哪桩,飞也似地奔到她面前,颤着手,指掐蛇头两侧,轻轻把牠抽离开她的颈项,奋力往远处的草丛掷去。

  天哪!他几乎已经不记得恐惧的滋味了……长久以来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尝到的,没想到,这时却排山倒海地涌来,让他差点因之没顶,原来的防备竟然脆弱如斯,完全不堪一击……

  “姑娘!”见她仍是没有睁眼,一副魂飞天外的模样。梅漱寒再次唤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梅漱寒索性轻轻拍拍她的颊。“姑娘,你没事吧?”敢情是吓晕了?

  是……真的?在他大手抚上她的面颊后,应浣宁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呵!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她的眼,这一次,面对的不再是狰狞邪气的金绿色火焰,而是他幽深沈郁的眼瞳。

  她惊魂未定地犹自头着,看到他,紧紧绷着的情绪骤然松绑,反而有些招架不住,加上病体本就虚弱,这会儿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全耗尽了。

  梅漱寒挨着她生了下来,轻轻榄着她纤细的腰,让她往自己的身上倚来。

  “你回来了,真好。”半晌,她终于平静地开口,轻笑如薰风,眸光向他,盈盈似秋水,适才的畏怕胆寒已然不复在。

  “嗯。”梅漱寒应道,静静地把怀中的野果交给她。“将就点吧!”

  浣宁捧着长相不甚可口的野果,大口咬下。“不会呀!好甜呢!”整个人笑得很满足,好像在对他做什么保证一样。事实上,她以往的日子过得的确优裕,但这不表示她不能习惯外头的粗食,她一向是很能随遇而安的!

  梅漱寒不再答话,他正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刚才表现过于明显的关心是该结束了……

  “喂……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呢?”她可没忘了那时心里惦着的事。

  他看她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似乎没这个必要吧,他并没有打算带着她走,他要去的地方对她来说太危险了,也许,到下个村镇就从此各分东西,再无相见机会了,知道名字又有何用,凭添心中负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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