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男人是有点小钱没错,但距离真正的“富豪”还有段距离,之所以会来这个慈善义卖会,多半为了猎艳而已,实际上并没有阔气到甘愿掏腰包买画。
像他这种男人的行为基本模式呀,就是先勾搭美女来个一夜风流,再依快活的程度,决定是长线交易还是短线结清,背景强的收进来当老婆,背景差的就留作无聊时解闷的玩伴。
瞅着他,她心底清楚得很。
这位科技公司的副总,还不够资格做她的猎物。
“抱歉,那边那位李老板是我的客户,我得过去打声招呼。”绽了朵笑,绕珍向他点了个头。“如果Danny对艺术品买卖市场有兴趣,欢迎到缪思艺术中心。”
界线,她划下了——Just Business!
向侍者拿了杯威士忌,纪宽轻轻啜了口酒液。
此刻,在他四周,包围了许多政商界的名流;当然,他明白,会让这群自视甚高的菁英份子集中在他这里,是因为他顶着“皇霆集团”的光环,与“纪宽”这个人无关。
“Sean!你怎么都不说话?”
纪宽挑眉,露了笑容。“哦?赵小姐想听什么话?”
“别叫我赵小姐,这样好陌生。”目光含了薄怨,娇娇女噘嘴嗔道。“你叫我依珊吧,这样听起来比较好、比较亲。”
“依珊,你怎么这样跟Sean说话?就算你们都是年轻人,说话的时候还是应该要维持基本的礼貌才对。”纪宽还没开口,向来有“通讯业教父”之称的赵董事长就率先展现了做父亲的威严。
“赵伯伯,你别责备依珊,她会这么问,是因为观察仔细,又要顾全在场每个人。”纪宽转看娇娇女一眼,淡淡地说道。
“就是嘛,爹地,你看还是人家Sean了解我。”她抓住父亲的肘臂,偎近。
“唉,是Sean大方没跟你这丫头计较。”宠溺地揉揉女儿的头,他笑叹道。
很快地,有人启动新的话题,这会儿,众人开始讨论在大陆设厂的种种经验,而纪宽自始至终微微笑着,又继续当一个参与其间的旁观者。
貌似和善、实则疏离的旁观者。
就在讨论进行正热烈的时候,有人突然插了句话。“各位,抱歉,我看到一位朋友,先过去跟她寒暄两句。”
纪宽的视线顺着那人的步伐不经意地扫瞥过去,最后,竟情不自禁停驻在和他交谈的女子身上——
无庸置疑地,那是个美丽女郎,但,美丽并不足以使她显得特别;在这宴会厅里,只要是女人,莫不是彩妆靓媚、华衣明艳的,没一个例外。然而,她却成功地掳获了他的目光。
眉微拧、眼稍眯,纪宽抱持着研究的心态深深睐着她。
良久,他才恍然大悟。原因,正出在她的笑容上。
她的笑容是糖霜,甜得很,倘若主动勾引,肯定能招来成群的狂峰浪蝶,但那如蜜的笑容背后,似乎又透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冽,以及抽离现实的淡漠。
和他相同。
总是如此,擅于隐藏自身的人,往往也擅于发现别人的隐藏。
“Sean,你在看哪里?”他的异样让赵家娇娇女发现了。
“没什么。”他收回注意力,视线从容地轻滑过众人的眼,微笑依旧淡如风。纪宽抛了个问题。“今天义卖的三幅马谛斯石版画,听说是由缪思艺术中心提供。想不到,台湾竟然有人收集得到马谛斯的作品!?”
“谁知道!倒是你,Sean,你知道马谛斯是谁呀?”
某总裁抢了话。“这个我也知道,马谛斯就是那个画《向日葵》的画家嘛!”
听着这群人言词往来,纪宽不再多说什么。活在这种名流世界里的人,说起话来,往往不是满嘴铜臭就是索然无味。
在这个时候,负责流程的司仪开始说话了:“首先感谢各位今晚莅临‘援助非洲贫穷儿童慈善义卖’的会场。出资主办的是最有爱心的冯园企业董事长冯传霖先生;另外,我们也感谢缪思艺术中心提供三幅马谛斯签名的石版画做为今晚义卖的商品”
果然,随后的局面如他所料,变成各家老板争相夸耀财富的竞赛,其中也包括了刚刚那位连梵谷和马谛斯都分不清的某总裁。
可笑!
在心底逸了声冷哼,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像小丑耍弄着把戏般,愚蠢至极,就让他来终结这场荒谬的竞赛吧——用同样可笑的方式。
“三张石版画,七千五百万。”轻轻地,他说。
霎时,会场完全静下,没有一丝声响,全部的视线都钉在纪宽的身上。
那是天价啊——这个乍然出现的数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怔,但没人怀疑皇霆集团的少东付不起这笔款额。
俊容始终维持的微笑,在外人眼里是自信的展现,只有他自已知道,那抹笑容不具任何意义,仅仅是个面具。
只有纪宽自已知道。
细致的指尖在颊边轻轻点着,舒绕珍微侧过脸庞,眸光斜斜睨向聚光灯下的那名男子,从旁人的耳语里,她知道他是皇霆集团的少东。
皇霆集团的少东
毋须其他证明,光这个头衔,她就可以确定,眼前的男子绝对值得倾力投资。
“唷,Vicky,你最喜欢的泡芙。”
背后传来的声音,唤醒了沈想中的她,是同事Sandra。
一转身,妩媚又在娇颜晃漾起来,绕珍从她手中接过餐盘,甜甜地笑着回应。“Sandra,谢谢喽!”
“很少看你在宴会里落单哎。”Sandra故意伸长脖子,向四周来回探看。“难道今天没有人成为你的俘虏?不可能吧”
用小匙切下四分之一的泡芙,放进口里,香浓滑润的奶油真是太诱人了。绕珍满足地点了点头,好整以暇地说:“刚刚我在跟刘总讨论他上回买的那幅画,最近应该有个脱手净赚两成的机会。”
“伟鑫企业的刘总?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听她这么说,绕珍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倒还维持甜柔的笑。“Sandra,我是想钓金龟婿,但从没想要介入别人的家庭,或当什么情妇、备胎。再说,生意还是要做啊,我总不可能专找未婚男士当客户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种场合拿来谈生意实在有些浪费。”Sandra吐了吐舌,掩嘴偷笑。“今晚,单身的青年才俊可多得很呢!”
“单身不是假,青年才俊或许也有,但真正有钱到花不完的没几个,害我先前老是找不到奋斗的目标。”思绪一转,绕珍刻意压低了声嗓。“不过,有个人我倒是挺有兴趣的”
“谁?谁呀?”能让绕珍说出这种话,可见那人绝对有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就是买下画的那个人。”她顺着话语,将视线向纪宽投去。
“哇,好帅!”眸子倏地回亮,Sandra发出惊叹。“你的眼光果然特别高。”
“错!”说得简洁有力,舒绕珍在她面前比了个大叉叉。“我感兴趣不是因为他帅,而是”
“因为他有钱。”一听她出声纠正,Sandra立刻知道自己错在哪里——Vicky非有钱人不嫁的坚持态度,在她们这群同事间可是出了名的强硬呀!
溜眼挑眉,绕珍说了。“自古以来,女人靠”
Sandra接话。“脸!”
绕珍继续出招。“男人靠”
Sandra从容不迫。“钱!”
再来是天衣无缝的女声二重唱。“天经地义,永不改变。”
最后,两人相视笑开。
女人靠脸,男人靠钱,天经地义,永不改变——这是缪思艺术中心工作同仁的默契,每个人都会背这几句口诀。至于,是哪个宝贝瞎编这一套的?不必费心思猜了,除了舒绕珍哪,不会有其他人!
在慈善义卖会宣告圆满结束后,舒绕珍婉谢了某总裁要送她返家的慇勤提议,独自离开五星级的国际大饭店。既然有了锁定的奋斗目标,她得暂时收敛些,免得出师未捷,就先教流言抹了一身腥。
看看腕表,已经超过十点了,微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哆嗦,绕珍决定今晚奢侈一次——坐计程车回家。
“舒小姐,你终于出现了。”
才走到大马路边,从旁窜出的人形及倏地响起的声音狠狠吓了她一跳。
“呃!”她拍拍胸口,干瞪着来者。“徐先生,是你。”
她的室友学姊结婚搬了出去,衡量开销,她决定换个住处,于是到房东徐太太那里结清一些细琐的费用,就在那天,她跟徐浩阳意外打了个照面——他是房东的独生子。没想到,在这之后,徐浩阳便对她展开追求,任她好劝歹说都不肯放弃。
他并非一贫如洗,但离她“银子、房子、车子三者皆备且越多越好”的择偶条件还有段好大的差距呀。
“舒小姐,我送你回去。”徐浩阳满脸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