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前,将何姑娘送回她家,并告诉她的爹娘,这个女子的妇德显然尚待加强。”他的视线犹如利刃,不留情地射向何心瑜,“若有不智者娶了何心瑜,休怪青龙山庄将其列入拒绝往来的名单中。”
“不要!”何心瑜凄厉地喊了一声,惊恐地看向周锡红,“干娘救我!”
何心瑜精心妆点的娇容被泪水糊成一片,惊吓过度的她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呃……穆观。”周锡红的声音中带着抖音。
“从今日起,我不再敬你为长辈,你再多说一句,青龙山庄内就没有你立足之地,陆陵,把她们两个‘请’出去。”秦掺观沉着脸坐回书桌前,不再瞧她们一眼。
“两位请。”陆陵礼貌地说。
“我找老爷替我做主,我是你的二娘啊!”周锡红拨开陆陵的手,拼命上前想扯住秦穆观的袖子,却扑了个空。
“二娘又如何?秦家的主母是我的母亲,至于其他女人嘛,我爹可以再娶,”秦穆观严厉的脸上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是你刚才说的,不是吗?”
第六章
夜晚的碧水轩是有些冷意的,尤其在这秋末冬初之际,晚风一拂过小溪,夹带了大量水气的寒意,悄悄地攀上台阶、进入屋内。
“她还是不肯吃饭吗?”秦穆观问道。
江君皱着眉点头,“今天的饭菜都不曾动过。”
月上树稍,照明的灯笼在长廊上摇晃着光亮,两个皱眉的人同时望着那扇紧闭的梨木门扉,媛媛已经七天未曾好好迸食了。
“她心情不好时,总是这样吗?”屋内没有点灯,她睡着了吗?
他没有料到他对待周锡红及何心瑜的方式,会对她产生这麽大的影响。也没想到他连安慰她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好友恭成人的一封信催去处理一件急事,这一分开就是整整七天。
服侍她的婢女说,媛媛这些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谁也不理,谁也不见,除了江君之外。
秦穆观看了眼手中那盒特地为她买的梅花酥,长叹了一声。
“她心情不好时,总是一个人躲起来,谁也不理,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江君摇了摇头。
“但她理你了,不是吗?”秦穆观勉强动了下嘴角,深邃的眼瞳盯着江君毫无情绪变化的脸。
“她一向当我是哥哥。”江君回视着他,脑中盘旋的却是昨夜师父交代的话——要媛媛尽快接冷蝶和兰若入秦家,任务在身的她们急需一个落脚处。
“她当谁都是哥哥……而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那两个女人会伤害她。”秦穆观一手扶着栏杆,晚风吹过他儒雅的五官。
对媛媛,他或许不该用那种激烈的手段惊吓到她。
就像深山中的珍贵雪貂,需要长时间的耐心接近,它才可能放下戒心走出洞穴。
他太心急,因为太在乎。
“你还不够了解媛媛,她向来心肠软,你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件事。就算你把那两个女人送到妓院,但是只要你告诉她,你只是把她们送回家反省两个月,她就不会有任何怀疑。媛媛对於她相信的人,是绝对给予信任的。”江君轻描淡写地说。
秦穆观蹙了下眉,阅人无数的精明目光扫过江君淡然的面孔。这个年轻男子有着超龄的稳重,不过是大了媛媛两岁,心思却很深沉。
七日前离开家门时,他交代陆陵让探子去调查媛媛这一路上的经历,今日甫入门时,他收到了报告。
“你似乎高估了我对媛媛的影响。”秦穆观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她真如他想像中的不解世事吗?
“如果你对她影响力不大,那丫头就不会一天到晚把你的事挂在嘴边说个没完,她不想见你,不过是因为你一走就是七天,音讯全无,她和你闹别扭罢了。”他们未曾预料到秦穆观真会对媛媛动了心,与世隔离过久的媛媛根本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计画应该会进行得更顺利吧。
“她还好吗?”秦穆观有些动容。即使对探子所调查出的内容有些疑惑,他却不想否认自己对媛媛的情感。
“为什麽不自己进去呢?她从来就不锁门的。”说完,江君转身踏着夜色而去,瘦削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孤单。
江君一直都不是个显眼的人,然而和他相处过後,却会对他印象深刻,秦穆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江君的背影有几分女孩样。
也许是因为江君的个子并不高吧!
秦穆观嗤笑着自己的想法,手中拿着那盒梅花酥,他轻轻地推开朱媛媛的房门。
长廊上的灯笼替屋内带进些许的光亮,秦穆观微眯起眼,在碧竹制的家俱间寻找她的踪迹。
屏风後没人,软榻上没人,床上没人,偌大的屋内只有梳粧台上的一面铜镜嘲弄着他的寻人未果。
“媛媛,你在哪里?”或许她躲在被子里,而他没在意到吧。秦穆观走到床边,伸手拂开床幔——空无一人。
秦穆观脸色沉凝,拿出火褶子逐一点燃屋里四个角落的青瓷莲花烛台。
当他走到软榻边时,突然听到榻下传来一声轻轻的打嗝声。
“媛媛?”他低下头,正巧对入一双圆圆的黑眸,“你怎麽躲在软榻下头?”
朱媛媛娇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安静地缩在软榻底下。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巴掌大的小脸苦苦惨惨的。
“出来好吗?”他弯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行,亏得她个子小,才能钻得进软榻下。
“不要!”她用浓浓的哭音拒绝他。
他干嘛要摆出一脸的关心,不是不理她了吗?她揉着鼻子,又往里头缩了一点。
“出来,好吗?”他朝她伸出手掌,诱哄道。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己正在拯救一只爬上高树的小猫。
“不要。”她拍开他的手。
“你知不知道抓伤了人,是要负责任的。”她那一拍,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抓痕。秦穆观把沁出血丝的手背伸到她眼前。
朱媛媛咬着小巧的唇,一语不发看着他的手,良心不安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飞快地捉起他的手背,轻轻吹了两口气,““呼一呼就不痛了。”
她又飞快地放开他的手,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他居然笑她!
秦穆观哑然失笑地看肴她微嗔的模样,长臂一伸扣住她的纤腰,一使劲便把她拉到软榻边。
“低下头,我好抱你出来。”他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不要出去!你放开我!我跟伯母说你欺负人。”
她的两只手紧捉着软榻边,硬是不肯出去。
敌不过他的力气,她的左半边身子被拖出软榻,右手仍紧紧抓着软榻不放,见秦穆观没有放松之意,而她的身子又将沦陷敌区,朱媛媛情急之下只得嚷着:“再不放开,我就咬你喔!”
“欢迎。”秦穆观扬起一抹笑,深幽的眼瞳中带着几分调情之意。
在她还来不及发言时,他的唇瓣已覆上了她,细细啮咬着她极具弹性的樱唇。
“不是要唤人吗?”他的舌诱惑地滑过她的下唇。
朱媛媛恼火地涨红脸,气呼呼地张开嘴想咬人,却被他的舌强行进入,尝尽了她的滋味。
待她再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搂出软榻下,坐在软榻上与他拥吻。
“好丢脸……”朱媛媛捂住发烫的双颊,小嘴一噘,就想再躲到另一边的木几底下。
“别再躲了。”
她的脚甫踏上地面,整个身子又被扯向他的胸口。
“你讨厌鬼!最讨厌!可恶!坏人!”她气得鼓起脸颊骂人,偏偏一鼓起颊,两个酒窝就隐约地浮现,破坏了骂人的效果。
“你生起气来,更可爱了。”他逗着她,双手不客气地把她紧搂在怀里,这才是她该归属的地方。
朱媛媛睁着大眼,突然拉起他的手臂撩起他的袖子,示威地瞥了他一眼後,嘴巴一张,牙齿就用力地咬上了他的手臂。
秦穆观凝望着她,什麽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
她受到委屈了吧?青龙山庄里有不少周锡红的心腹婢女,这些天的蜚短流长也够她受的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吻了下她的头顶,像搂孩子似的轻轻摇晃着她。
被咬的人没喊疼,咬人的人却开始掉眼泪。
“你欺负人。”朱媛媛嘴巴一扁,双手忙着擦掉脸上的泪。
秦穆观随手拿起木几上的手巾,拭去她脸上的泪,“一天没吃饭,饿了吧,连大哥这种皮粗肉厚的骨头,你都入得了口。”
朱媛媛扑哧地笑出声,抢过手巾後,就把小脸埋进他的臂弯间。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很丑!
他的双手环抱着她,自盒中拿出一块梅花酥递到她唇边,“这是四季轩的梅花酥,尝一块看看。”这几天饮食不正常,让她丰润的小脸瘦了不少。
她皱了皱鼻子,闻了闻味道後,乖乖地张开嘴吃下梅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