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媛踮着脚尖,悄悄走到他身侧,偏着头问:“你怎么了?”
“没事。”他闭上眼,决心不让她的娇媚再影响到他。
“很累吗?一定是我太重了。没有人抱过我,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她伸出手搭上他的肩,小手很自然地帮他推揉了起来。“你扭伤筋骨了吗?要不要我叫江君帮你看一看,他是很好的大夫,你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刚才抱我,你一定很想把我丢到地上吧?以前江君曾经在山林里发现一头死掉的山猪,那头山猪比我小,可是我连拉都不动。我一定比那头猪重,所以你的肩膀……”
秦穆观还来不及开口说上一句话,她已连珠炮似的扯了一大串。嘴没停,手也没停,她依然很努力地踮着脚尖,揉捏着他的颈背。
“媛媛。”他很正经地回过头,隐忍的笑声却从他的口中逸出。
天!她现在是在和山猪比重吗?
“你干嘛对着我笑?”朱媛媛摸摸自己的脸,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知道我和江君比起来是有点胖,不过那是他不长肉啊!一路上遇到的大婶还有伯伯们,都说我应该多吃一点,他们都说我比他们家的狗还瘦哩!”
秦穆观忍不住咧开嘴,豪爽的笑声源源不绝地从胸臆间发出。
又是猪、又是狗的,她下回会不会告诉他,他长得像哪家田寮里的公鸡?或者他长得比较像山羊?
“不要笑了。”朱媛媛双手叉腰,用力地跺了下脚。甜甜的嗓音不像发火,反倒像是娇嗔。“猪狗是比我重嘛!”
见自己的威吓无效,他依然笑得无法自制,她干脆扯住他的袖子,用力摇晃着以吸引他的注意。
“你在笑什么?我也要笑。”她仰起的小脸几乎贴上他的胸口。
秦穆观低头看着不及他下巴高度的人儿,笑声渐歇而止,抬手将她散落的发丝拂回耳后,他顺手抚揉了下她未穿耳洞的柔软耳垂。
她的肌肤会让人上瘾,细软的触感比上好的真丝更细柔几分。
“对不起,我失态了。”
恰好被一只白鸟引去注意的她,随口接着他的话尾问:“师太来了?在哪里?”
秦穆观扭曲着眉毛,鼻翼微微翕张,唇瓣因为极力抿成一直线而颤抖着。过分剧烈的脸部活动,让他的表情显得怪异非常。
“谁要你刚才笑的时候嘴巴张得那么大。你吃到蚊子了,对不对?”朱媛媛把他的反应想成她曾有过的童年往事。
“天!”他微掀了一边唇角,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昏倒在她面前,或者是干脆大笑出声。
“没关系,我也吃过一只喔!”她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
“你真是块宝!”决定开怀大笑的他,双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举起在空中旋转。
“哇!”才感到一阵风袭过脸颊边,朱媛媛就发现身子凌自飞起,而他低哑的笑声是伴随她飞舞的音乐。
快速的旋转让她头晕,屋舍在她的眼中变成了模糊的背景,而秦穆观带笑的宠爱表情,则成了她唯一专注的目标。
这种感觉好温暖呵,她看过许多父母都像这样把孩子抱在空中玩耍着。
在他逐渐缓下速度时,朱媛媛的双手扣住他的颈项,不愿离开他的身子。
如果她有爹,爹也会这样抱着她吧!
“头晕了吗?”他拍抚着她的后背,眉眼间的深浓爱意,看得几名前来服侍朱媛媛的婢女及嬷嬷们全红了颊。
青龙山庄就快办喜事了!
秦穆观挥手让她们退下,却没让朱媛媛离开他的怀抱。
“不晕。”朱媛媛抵着他的胸口摇摇头,手指紧紧捉着他的衣服不放,这样被他抱
在怀里,让她觉得很安全。高大的他,似乎可以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但如果她不是……
“你说什么?”他怜惜地捧起她的脸庞,心口因为她的脆弱而揪动了下。
“我……我……”她粉红的樱唇,蠕动了好半天却是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是朱媛媛,你会怎么样?”
才说完出的手掌立刻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她在做什么?
“好痛。”朱媛媛揉着自己的嘴唇,不明白怎会打得那么用力。
“出手怎么这么重呢?”秦穆观拉下她的手掌,她白皙的皮肤已泛上一层淡红。
他走到小溪边,用水沾湿衣袖后,用凉软的布料轻拂过她的唇缘。
“这样好一点了吗?”他俯下身,声音低哑的句。
“嗯。”她愣楞地点头。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她只觉得他的五官长得很端正、很斯文,眼睛的大小刚刚好,鼻子也够挺、嘴唇的厚薄也恰到好处。
这种男人想不好看都很难!
朱媛媛不安地望着他,十根手指头全绞在一起,这时候该做什么?师父没教过,江君也没对她说法。
“还疼吗?脸怎么愈来愈红了?”秦穆观凝视着她。
“你如果离我远一点,我的脸可能就不会红了。”朱媛媛摸了摸脸,老实地说。
她撇开头,吐了吐舌尖,然后开始用力地呼吸着空气,秦大哥靠她靠得那么近,害她连呼吸这件事都要忘了。
“对不起,我失礼了。”秦穆观后退了敌步,看着她不知所措地动来动去。
真是个连心思都藏不住的女孩儿,他在心中暗忖。
“失什么礼?靠很近就是很失礼吗?”那她平常老搂着江君到处跑,岂不是非常、非常失礼了吗?
朱媛媛用眼角偷瞄着他,在确定他没有嘲笑她的意图后,她才逐渐恢复平静。
“那以后我们说话是不是要隔着一块石头才不失礼?”
“别理我刚才的话,你只要快乐地做你自己就好了,”秦穆观浅笑地应答后,疑惑地问:“你刚才问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朱媛媛不是吗?”
“我是媛媛没错啊!可是……”她绞着两条长辫子,一脸的不知所措,她该怎么解释?
“可是什么?”他的指尖轻抚着她的额心,不爱见她蹙眉。
“如果我不是媛媛,那你还会喜欢我吗?”她冲口问道。反正都已经说溜嘴了。
“这有什么差别吗?”秦穆观的眸光转深。
“有啊!当然不一样。”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皮肤却敏感地感受到他吐纳在她脸上的气息,她急急忙忙地垂下眼,“如果……如果我真的是朱媛媛的话,那么你喜欢我是正常的。但是你之所以关心我,是因为我是朱媛媛而不是因为我这个人吧!也就是说如果我是朱媛媛的话,即使我是个心地很坏、睡觉又会流口水的人,你们全家一样会对我这么好。哎呀!我不会说啦!你一定不懂我要说什么。”
“我懂,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感觉。”秦穆观的唇轻拂过她的耳畔。
“嗯,我不喜欢。”朱媛媛用力地点头,伸出手抓抓耳朵,好痒喔。
“看着我。”他握住她的肩,将彼此拉开一段距离,以便看清她的表情。
“我不能看你,”她再度用力地摇着头,“我一看你,就会忘记我要说什么话了,有时候连呼吸都会忘记。我觉得还是不要看你好了。”
低垂着头的她,没有看到秦穆观脸上的讶异与激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对他产生情愫了,秦穆观的眼中溢满了对她的怜爱,他轻抬起她的下颚,不许她挪开目光,“听好了,你的出现对秦家来说是个意外的消息,因为你是朱媛媛,所以我们会全力地照顾你,然而你的纯真却让你得到秦家义务照顾外的更多爱怜,这是你这个人的个性所致,而不是朱媛媛这个名字所换来的。”
他一直不肯成亲,就是在等待这样的一份纯真吗?
秦穆观拭去她眼角的一抹水气,将她揽在胸前,“这样你懂吗?”
“懂。”她含着泪水,甜甜地朝他一笑,“你和江君一样,都是我的好哥哥。”
第五章
“庄主的意思是……”西北邸店的负责人报告完“西北青龙”的营运状况后,在秦穆观的桌上放下一份报告,全国青龙商行的报告在桌上逐渐叠高。
“既然土地收购方面有阻碍,就尽快派人去和贯石帮的沈帮主联络。贯石帮拥有那一区附近的大部分土地,承租也未尝不可。”秦穆观拿起笔在一份报告签上名字。
“邱管事,长安的青龙酒肆和去年同期的营收相比,增减了多少?”
青龙酒肆对面的滔天酒楼开张这半年来,抢走了不少生意,他并不管长安青龙酒肆的事,但总是秦家的产业,多少该尽些心力。
“住店方面的营收和以往差不多,不过餐食方面的收入,打从滔天酒楼开张后,生意就减少了八成以上。”邱管事严肃地回答。
“把这种情况向我父亲禀告,建议地请一些好的厨子,同时让沿海青龙酒肆每月定期研发出的新菜肴,送一份让长安这边参考。至于旅邸的传信问题,就照你提的那个方法施行。”秦穆观说完,朝在座的分行总管点了点头,“各位辛苦了,去大厅用早膳吧,用完早膳再继续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