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仞霄猛然发出低吼,一把将柳子夜拥入怀中,「我知道郑玉是个好妻子,可是我……」
「别说了,我明白。我们这样做是对的一定是对的!」柳子夜努力用最平稳的语调说着。
「罢了。」韋仞霄愴然低叹,「我的奶娘回来了,我要她等会过来风清院,以后就待在你身旁。」
嫁予韋仞霄为妾后,柳子夜并没有要任何丫鬟服侍她。因为她认为自己以前和那些丫鬟平起平坐的,如今要她们来服侍自己,她是如何也不愿意的。而她常听韋仞霄提起奶娘,知道奶娘是韋老夫人十分信任的人,也是韋仞霄十分敬爱的人,她怎能要奶娘来服侍呢?
「不可以!」柳子夜用力地摇头。
「你不用担心,这是奶娘自己要求的。」
「什么?」柳子夜诧然地看着韋仞霄,奶娘并不认识她啊!
轻轻地敲了下柳子夜的头,韋仞霄说道:「听我说完。奶娘原本已经告老还乡了,但她的独子在前些日子去世了,而她不想让自己再沉浸在哀伤之中,所以她希望能再回来做事。娘当然答应了,毕竟她和奶娘的感情不错。而娘刚好提到你身边远少个人,所以就……」
「我不能让奶娘服侍我,这说不过去!」柳子夜仍是推拒。
「听我说完啊,娘子!」韋仞霄脸上浮现了一丝打趣的笑容,「奶娘和我的感情很好,她是少数我能完全信任,交心的人。而今天早上她回来时,看到我那么难受的样子,开始询问我,我便告诉她所有的事,包括你的用心良苦。她那时就直嚷着要见你,所以当娘说你身旁还缺个人时,她就毛遂自薦了。说真的,有奶娘在你身边,我会十分放心,因为她对这个家的每个人都瞭若指掌,甚至沁雪也对她礼遇三分,因为奶娘的话在娘面前非常有分量。」
「可是,她苦是你那么信任的人,我更不能让她服侍我啊!」
「夜儿,我知道你会很尊重奶娘的,而我更希望能藉由你的细心来帮助奶娘度过丧子的悲痛。」韋仞霄抚着柳子夜的肩膀说道。
韋仞霄的话让柳子夜再无理由雄拒,她怎能拒绝去帮助一个刚失去亲人的人呢?她知道那种痛苦,而这时若有人能陪在身边总是好些。
「那咱们先说好,奶娘只是来陪我,教导我韋家媳妇该有的本分,而不是来服侍我的哦!」
「知道了。这些话你自个儿告诉奶娘吧,她很固执的。夜儿,我-----」
「子夜,你在吗?」郑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韋仞青稍稍变了脸色,不高兴自己的话被打断,尤其在他又即将出门之际。
「笑一笑。」柳子夜轻声地告诉韋仞霄,而后开了门。「大姐,你来了。」
郑玉踏人房间一看到坐在旁侧的韋仞霄,竟如少女般地红了脸,不敢将眼光投注在韋仞霄的身上。柳子夜看在眼中只觉难受,昨夜郑玉必定也是如现在一般羞赧地在韋仞青的怀中度过长夜。柳子夜甩甩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否则她会忍不住为自己,为郑玉,为所有必须与其他女子分享丈夫的妻妾落下无奈而淒楚的泪。
「我走了。」韋仞霄忽然说道,随即转身离去,因为他不想在如此令人难堪的情境中多停留。
「相公。」郑玉爱恋的声音止住了韋仞霄的脚步,「你什么时候回来?」
「四日之后。」说完,韋仞霄即时出了房门。
室內的两个女子,用不同的表情望着她们的丈夫离去。一个是喜悦溢于言表,一个别是有些落寞。
「对了,我急着来找你,忘了给你端药过来,你等着。」郑玉说完,就雀跃如枝头云雀般走出去。
柳子夜叹了口气,再度陷人自己的思绪之中,浑然不觉两行清泪已滑落脸庞。
「三夫人?」一句试探性的叫唤打断了柳子夜的沉思。
柳子夜立即伸手拭去了泪水,抬起头来望向站在身边面容和善,且有着一双睿智眼眸的老妇人。她亲热地拉着妇人说道:「你一定就是仞霄的奶娘了。」
「三夫人,叫我白大嬸就行了。」白大嬸笑嘻嘻地看着柳子夜,这样明媚动人却又温柔无比的可人儿,难怪少爷如此珍视了。连她一个下人,柳子夜都能亲切地拉着自己,这女子必定如少爷所说的一般美好。
「白大嬸,你就叫我子夜吧。我其实不需要照顾的,可是我好高兴有你来陪我,这样我才能更了解身为韋家媳妇所应有的举止进退。」和蔼的白大嬸让柳子夜想到自己的娘,所以虽是初次相见,柳子夜却觉得十分亲切。
「尊卑有别,我不能叫你的名宇,三夫人。」
「可是------」柳子夜欲欲言又止。
「三夫人,直说无妨。」白大嬸好奇地看着柳子夜,称呼她为三夫人是一般的礼数啊!「可是,我觉得看到你就好像看到我娘一样,如果我娘叫我三夫人,我一定非常非常不习惯的。」
白大嬸眼眶一红,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你娘真好命,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而我……」
「白大嬸……」柳子夜攬住了白大嬸的肩膀,用拥抱安慰她。
「子夜,药端来了。」郑玉自门口走入,「白大嬸,你怎么在这边?」
「大夫人。」白大嬸向郑玉问了声好。「我以后都会留在风清院陪三夫人的。」
郑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随即又笑逐颜开地说:「那以后我就可以常看到白大嬸了。子夜,快趁热把药喝了。」
柳子夜上前接过郑玉手中的药汤,正打算饮下之时,白大嬸上前阻止了她,「这是什么药?」略懂草药的她直觉地问道。
柳子夜还未开口,郑玉即有些紧张的说「这是沁雪两个月前拿给我的药,她说这可以调养身子,让我快些有小孩,而我想我大概无法生育了,所以才拿来给子夜。药有问题吗?」
白大嬸没开口,沾了一些药汤送入口中,脸色愈来愈难看,「太过分了!」她气愤地将药端到窗前一洒而尽。
「大嬸,药有问题吗?」柳子夜问道。
「这根本不是助人怀孕的,这是娼妓用来防止怀孕的药!而这种药喝多了,会使女子完全失去生育的能力。」
「天啊!」柳子夜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白大嬸,彷若她从口中吐出了蛇蠍似的。
而郑玉则更为不安地癱靠在墙上,口中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沁雪开始真心喜欢我了,我也一直以为那个药有用!因为我吃的时候,常会有昏沉欲呕的感觉。我想只是因为相公不常来找我,所以我才没法子怀孕的。」
「这种药的确会使人有类似怀孕那种昏沉欲呕的感觉,因为这种药具有毒性。」白大嬸转身往门口走去,「不行,我得去稟报老夫人。二夫人太不像话了!」
「求求你,不要!」郑玉忽然紧扯住白大嬸的衣衫,「求求你,别告诉娘!」
白大嬸和柳子夜納闷地看着泪流满面的郑玉,疑惑着为什么郑玉这么紧张,难道……为了減轻自己的不安与怀疑,柳子夜首先开了口:「大姐,你先别哭,怎么一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是害人的,子夜你要相信我!我那么喜欢你和我作伴,我怎么会害你?」郑玉原本拉着白大嬸的手转为拉住柳子夜。
「大姐,我相信你。」柳子夜在心中斥责自己的多疑,郑玉不可能者她的,她是这么良善,这么单纯,她不会害自己的。
「敢问大夫人为何要阻止我?」白大嬸冷静地问。历练丰富的她认为郑玉阻止她前去告诉韋老夫人一定有原因。
在柳子夜的安慰下方止住哭泣的郑玉,闻言又落下珠泪,「你们有所不知。去年,沁雪向娘说她有一副耳坠不见了,她说是我偷的,因为那天我正好戴着那副耳坠!但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沁雪拿来送我的!可是沁雪硬说是我偷的,所以娘对我很不谅解。」
「你为什么不向老夫人解释?」白大嬸仍有些怀疑。
「娘一向比较疼沁雪,她不相信沁雪会说谎。而由于娘认为这是家丑,所以除了我们三个外,连相公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们去告诉娘这件事,娘一定不相信我,她一定认为我是因为嫉妒而想害子夜。可是那真是沁雪拿给我的!求求你们别告诉娘,不要在娘对我的态度好不容易改善许多之时,再打坏我的名声。」郑玉泣不成声地哀求道。
「大姐,我们不会说的。」柳子夜搂着郑玉的肩,「可是你要小心,沁雪正因我入门的事,而对你怀恨在心。」
「我会的。我想现在的你才要……」郑玉吞吞吐吐的。
「大夫人的意思是要你小心,二夫人的怨气很可能会出在你身上。」
「我想她不会如此大胆的!」柳子夜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