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为什么走?因为你在台湾有未婚夫?”他攫 紧掌,语气是不善的。
“不。”她突然对他招手,要他站立在她的面前。
卫静云冰凉的手在他的错谔间滑上了他的颊,撑 住他的脸庞。
她要看着他的面具在她面前瓦解,他怎么能在欺 骗了她一季夏天之后,还打算遮掩他的罪行一辈子。
他握住她在颊上轻轻拂动的手。
温爽的晚风、依偎的身躯、凝望的四目、凌乱的 呼吸,他们看来就像一对情侣、一对喁喁低语的情侣, 不是吗?
如果事实就是如此,那该多好。
榆洋原来该有个爸爸的,卫静云压住心头的呐喊。
自己本该是她孩子的父亲。桑文生长咽了口气, 世事弄人!
“你为么离开?”他沙哑地说。眷恋片刻的温存只 会让自己伤的更重。
“回到你身旁是因为爱你,离开你也因为爱你。” 她紧盯住他的眼瞳,没有张狂的得意,想来桑文生还 不堪坏到彻底。“因为爱你,所以没办法忍受我竟然只 是你们夫妻之间的第三者。”
“第三者?”桑文生困惑地重复她的话。
“没错。你是我见过最不伯死的男人,公开带着情 妇出现在住家、医院。你告诉别人我是你的谁,妹妹 吗?难怪你不爱在公开场合和我有亲密举动,除了第 一次吻我时例外。后来我才知道那些我没注意的点滴 事项,竞然都是你精心策划的阴谋。”卫静云声凋略为 提高,眼神也恢复她原有的晶亮,她拿出上衣口袋中 的眼镜,为了看清他如何自圆其说。“无话可说了吗? 桑医生。诡计被揭穿的——?
“闭上你的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桑文生危险 地眯起眼,霸气地打断她的谈话。 .
“请便。”她骄傲地直起背脊,不认为他有多大的 能耐能替他自己辩驳。
“谁说你是第三者?”
“我自己。”
“你如何自认为第三者?”他将身体的重心移向右 脚,解除左膝抽擂的痛。
“我那天离开医院时遇见了你岳母,知道你的婚姻 幸福美满,你所谓的'分手'只是欺骗我的谎言。”她 低下头咬住唇,不让自己的战栗泄漏她的痛心疾首。
卫静云再度抬起头并非出于自愿,而是来自桑文 生强硬的钳制。
她才打算开口抗议,却被他一身的怒焰所谅吓到。
他怎么了?
眼前的男子,有一双燃烧恨焰的眼及一肩狂乱的 气息。那不是她熟悉的桑文生,更不是众人眼中的冷 静男子,他绷紧的肌肉上所显现的全是放肆的怒气!
恼羞成怒?卫静云交握塘自己的双手,并不掩饰 自己因他而起的紧张。 .
“别人说的一句话,竞然可以抵过我们那么长时间 的相处!”桑文生砰地一拳捶向引擎盖。
“我并不想怀疑你,所以我回到你家,回到那间我 未曾进入的客房。结果,我见到的却是一室的女人衣 物;用品,你要我怎么想。”她浅浅呼吸著,不明白他 的火气从何而来。
“我己经离婚了!”桑文生抬起的瞳孔中燃着火。
“那时候还没有!你的岳母没有必要对一个陌生女 人说谎;甚而几个月后,君兰也在饭店里看到你们一 家庆祝你们结婚两周年。”她的声音也开始冒出不满的 枪药味,她最恨做错事还死不承认的人。“离婚恐怕是 这些年的事吧。”
卫静云跳下车盖,在他不注意时夺走他手中的钥 匙,紧紧扣人她的掌中。
“为什么不问我,就自作主张决定一切。”
桑文生的大吼回响在停车场内。
“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都 已经过去了,我都不再为那些往事伤神了,你又何需 如此激动呢?”
受害者是她哩!
这些年的黯然失神,她绝不表现在他的面前,潇 洒不留恋的人才是胜利的一方。
她决定先说再见;以前如此,现在亦然。
卫静云强迫自己开出一朵最灿烂的笑,“我先走 了。”
桑文生没有伸手阻止她,仍然寒着脸端睨着她。
她走过他身边,行进间带起的晚风微拂动他笔挺 而雪白的衬衫。她的手过度用力地扳动门把,发出嘎 卡的一声。
而他的话阻止了她的所有行动。
“我没有骗你,我和雅妮八年前就离婚了;遇见你 时,我已经单身一年了。”桑文生望着她因为震谅而定 住的身影,他的脸上却消失了忿然之意,做了个阻止 她说话的手势,他继续言道。
“我岳母肝脏、肾脏都不好,而她非常喜欢我。因 此,在我和雅妮因为无法生活而提出离婚时,我们两 人也始终维持着这个默契,不让我岳母知道我们离婚 的事实。在我的屋子里还有一间稚妮的房间也是因为 这个原因,我岳母直到过世前都仍维持着每三、四个 月到我们那住上几天的习惯,也一直认为我和雅泥是 夫妇。这样的说明可以化去你心中的恨吗?”
桑文生最后的几个字,是生硬地迸出口中的。
卫静云咬住自己的手臂,依旧说不出话。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因为她没有当他的面求证一句,她就必须独自 一人承受生产的锥心之痛,独自一人回答榆洋对父亲 的种种疑问,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时被背叛的感觉缠 身失眠——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再无力撑住自己的 身躯,双膝渐渐地软跪在地。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她问的无力。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子。”所以我原本 打算等我们决定结婚的时候,再告并你关于我和雅妮 之间的约定。”他回答得坚决而不迟疑。
“我知道那一天我的岳母曾经来找过我,我回家后 曾经接到她的电话,我心烦的没空和她多聊,而她也 没有向我提过这件事。合该天意让她碰见你,她来医 院找我时,我正在手术之中,而你对我没有足够的信 心。”
他的话飘在晚风中,却像冰雪一样地冻馁她的心。
卫静云望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所有的错都源自 于她的冲动——
一双大掌抬起她的脸颊,然则那两道黯沉的眼中 却没有原谅这种情绪。他的指尖抚过她红肿的脸颊。
“这是你欠我的。”
桑文生挺着背脊,孤独的隅行背影说尽了所有的 心情。
第七章
“——老二心里想道:“岁月如流,眼见斗杓又将 东指了,人又要添一岁了!一年一年地这祥瞎混下去, 如何是个了局呢?”
卫静云才将一句话念了个段落,下面的学生早已 爆笑成一团,就连坐在后头观摩的实习老师,也拿起 课本遮住自己因为偷笑而咧出的白牙。
“造反啊。”卫静云把课本咚地丢到讲桌上,走下 讲台敲敲第一排学生的头。
“这一节课你们已经笑了第三次了。笑什么?说! 不然严刑伺候。”
“喔,我好怕哦。”被敲到头的陈兴文嘻皮笑脸地 抖着身子。卫老师是唯一不对他们存偏见的老师,而 她同时也是个开明的老师,可以容忍学生适度的玩笑。
“快说,不然中午到力、公室写作文。”卫静云挑起 两道眉,不明白为什么连实习老师的肩膀都抖个不停, 那丫头向来斯文的很。
“噢。”陈兴文怪叫一声。
“五、四、三——”她开始数秒。
“老师,我们现在在上哪一课?”陈兴文太声地问。
“老残游记中的黄河结冰记啦!你再混嘛!”魔掌
啪地落在五花肉上,清脆的声响伴随着学生的笑声。
“你不要乱扌丁我啦。”被扌丁还笑得很开心的陈兴文 口头抗议了两声,“你说我们正在上'老残游记’,可 是你从刚才就一直把'老残'念成'老二’,我们以为 课文印错了嘛。”
陈兴文回答后,全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是在测试你们上课专不专心。”她勉强地替自 己辩了一句。
那一天见到桑文生的刺激让她失眠数夜,精神自 然不济、注意力也明显差了些。还好她今天只有早上 三堂课,下午可以溜回家补个小眠,不然她可能会把 黄河讲成淡水河、爱河或者是尼罗河!
“老残是个男人,当然会有‘老二’嘛!老残去看 黄河结冰,他的'老二'当然也跟着他去,不然要 '老二'留在家里吗?所以,把老残换成'老二'也是 很正确地啦。”被选为班长的超级皮蛋王安雄用着暧昧 的口气说道。
班上的笑声又再度回响起来,男生很了解地朝同 性笑着,女生或则浅笑或则不懂地问着隔壁同学,当 然,也有笑得比男生还大声的。
总之,教室现在像间鸡舍,公鸡母鸡咯咯咯地咯 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