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弯下腰,在一株倾倒的芒草底下发现一支女用珠钗,那式样好生熟了, 就与昨夜他在严情丝头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在这里,他没有寻错方向,那……这些血滴呢?她受伤了?
心头猛地挨上了一记重击。“情丝——”他疯狂大喊!运足了功力往前奔。“情丝,你在哪里?情丝、情丝……”
“救命啊!”蓦地,一声尖喊冲天而起。
“情丝!”袁青风立时刹住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转东奔去。
顾不得这芒草丛中可能藏了陷阱,他施展出一流的轻功踏着芒草尖儿往前飞掠,同时,也置己身于毫无遮蔽的危险中。
“放开我……救命……”凄楚的呼救声中掺杂了更多的痛苦。
袁青风心底一抽!功力运至极限,他身形化成一道疾电,奔近了一方断崖。
就见严倩丝倒在断崖边,一个男人压在她身上,一手紧掐住她纤细柔弱的颈子、一手则正忙着撕开她的底裙。
她拚命挣扎着,不管逃生的机会有多渺小,她始终没放弃。
那张清丽而苍白的娇颜一映入袁青风眼帘,更教他止不住地火冒三千丈。“混帐!”远远地,他雷霆万钧的一掌击向侵犯严情丝的男子。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坏了他的好事,他一点儿也没防备,被一掌击中背心,飞出断崖,直落崖底。
袁青风急奔向前扶起哈咳不停的严情丝。“你还好吧?”岂料,他的手掌才碰到她的身体,她便一巴掌猛地煽了过来。
他被打得莫名其妙,只能圆瞪着双眼、张大嘴巴。
“不准碰我!”她双手挡在胸前遮掩住外泄的春光,朝他愤然大吼。
他蓦地回过神来,这才感觉到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臭女人,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下流胚子!你敢再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她一张脸白得吓人,瞪着他的秋眸里一片迷乱与疯狂。
袁育风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不知感恩的臭女人,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唔!你还来?”他胸膛挨了一拳,虽然不痛不痒,却更教人生气。
她不再说话,只是抡起无力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捶打他。
袁青风的火气被她彻底挑起,忍不住一掌锁住她两只蠢动的拳头。“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呃!”她居然起脚踢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放开她的双手,正想点了她的穴道,好好教训她一顿。
岂料,她才得自由—便两脚往后一蹬,朝着断崖跳下。
“你——可恶!”他咒骂一声,不敢相信她宁可跳崖也不愿为他所救。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香消玉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跟着跃下崖去。“严情丝,你这个臭女人……”他边骂,很快地赶上了她。
在两人双双向下坠的同时,袁青风伸长了手臂,一举将她揽入怀中。
“放开我!”怎知她才接触到他的手,又疯也似地挣扎起来。
“住手!”他吓白了脸大喊。这可是在半空中耶!一个搞不好会害他们两人一起摔成肉酱的。
“我宁可死也不受侮辱!”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
“唔—”他浓眉一皱。老天!这臭女人是不是疯了?他有说、或做过什么企图侮辱她的事吗?
但严情丝却恍似被采花贼吓丢了心魂,她拒绝任何人的碰触,尤其是男人;因此袁育风的解救不仅未能助她脱离险境,反而将她的心灵更逼入一座可怕的牢笼。
袁青风实在拿她没办法了,只得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住她昏睡在他怀中。
“该死的!”他的手臂差点被她咬下一块肉来。
可是麻烦却尚未停止。
他眼角瞥见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首,是刚才跌下来的那名采花贼。
这个降落地点很不好,四处都是尖锐、硬实的石块。他和严情丝若掉在这里,下场八成也不会比那采花贼好哪儿去!
而且那贼厮是在坠崖前就被他一掌打死了,不若他和情丝,他们还活着,可能得活生生摔死在这里,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击碎,这种嗜好他可没有。
袁青风溜目四顾,好运地在石林不远处发现一处水潭。摔落在水里总比在石林上多一分生机。
在掉落石林前的瞬间,他凝聚生平功力,一掌击中崖壁。
砰!一阵天摇地动,崖壁被他打出一个大洞,旋成一股暴风,强烈的冲击力将他和严情丝冲撞往另一边的水潭方向去。
为了保护她,他将她困锁在怀中,让他的背擦过一些石林的尖角。
“唔——”一股痛楚在他体内爆开,他知道那些石尖撕裂了他的背。
但在暴风将他们带入水潭里时,他仍是使强在半空中翻转过身子,让自己先落水去抵销那股碰撞的力道,以减轻她可能受到的伤害。
当冰冷的潭水刺激着他背上的伤口又疼又辣时,他脑中一阵晕眩,却欣喜地弯起了唇角,因为还有痛感就表示他们活下来了。
“总算……”他咕哝一声。多亏有老天保佑啊!
严情丝是被一阵持续不断的酸疼给痛醒的。
“唔……”她翻个身,感觉身子骨像是给拆开了、再重组似的,好难受!
她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狼狈?
轻轻摇了摇晕眩的脑袋,她缓缓睁开眼,立时被山洞里阴暗、简陋的布置给吓了一大跳。
“天哪!我到底是栽到什么地方来了?”猛地坐起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她不得不再乖乖躺回地上。
没错,她是躺在地上;虽然那上头铺了些干草!但仍坚硬得扎人,难怪睡得她全身酸痛。
可是这个地方……搜寻脑中的记忆,隐约留存的印象是——
她站在“绝情苑”门口,瞧见一条掳人而逃的黑影一闪而过。她担心受害者是袁紫葵,不顾危险地相寻而来,却发现了”桩天大的秘密:近日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是有心人捏造,为的是有一个借口来绑架京城首富梁员外的夫人。
那个假采花贼被她看见真面目后,威胁着要对她先奸后杀,她拚命抵抗,然后……奇怪,为什么到这里之后就没记忆了?
她揪紧着前襟,一身的衣衫虽然残破,却仍好端端地穿在她身上;而手臂一点守宫砂依旧艳红欲滴,则显示了她的纯洁无瑕。那名假采花贼并未占得她的便宜,但他怎么可能放过她?还有她为何会躺在这处阴暗的山洞里?
“你醒了?”一阵低沉的男声自洞口传进。
她愕然坐起,虽然全身骨头依然酸疼不已!但有陌生男人在,她不敢放任自已软弱地躺在地上。
“什么人?”
袁青风走进山洞,没好气地应道:“救命恩人!”这个可恶的女人,委实把他给害掺了!
“啥儿?”她眨了眨眼,让双目适应山洞里微弱的光线,好瞧清这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有一张端整的脸庞,漆黑的双眸晶亮如野生的猛虎,狂雾又火爆,他的鼻子很挺,温润的唇厚薄适中,看起来满可亲的,而他的眉……不知为何,那一对卧蚕眉她怎么瞧、怎么觉得眼熟?
“别告诉我,你忘了你是怎么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恩将仇报的?”没有她的突然发疯,他会将自己弄得满身伤吗?尤其是背部那几道纵横交错的擦伤,不论他如何伸手去探,总是摸不着、上不了药,痛死他了!
“我……你……救命恩人……”她歪着头。不知怎地就是没印象耶!
“喂,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他相当确信自己将她保护得很好,除了一些她自己搞来的零碎擦伤外,在这一场坠崖意外里,她没受任何重创,没道理会突然失亿啊!“你再想想,昨晚你追一个人追到了城西,结果差点儿被谋害了!你们在断崖边纠缠争斗,是我一掌解决那个恶贼救了你,结果你以为我要欺负你……”他缓缓说出了四个时辰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听完,照样回他一脸茫然。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颇不习惯她这种脆弱无助的模样。
他认识的严情丝不是这样的,她理该精明泼辣,对他不假辞色,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长了一张丑脸才对,结果……
该死的!他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出去替那个混帐采花贼收尸,应该让他曝尸荒野,叫野狗给拖去了才是;他还为他挖坑埋尸,太好心了。
那贼厮将她害成这样,既不凶、又不悍的,害他……可恶,他好心疼啊!
“喂,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情丝摇头又点头。“我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跑到城西撞上采花贼,但是……我不记得发生过你救我的那件事。”
她看他的眼神谨慎、又戒备的,真是当他陌生人一样,让袁青风一颗心好不挫败。
“算了,你既然记不起来,我也不逼你,过来帮我敷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