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情丝楼”,就见大柱子一脸憨厚的笑,站在她面前。
“绿衣姑娘早啊!我把所有的屋顶都修好了,所以……”
“修好屋顶就去打扫茅厕!”她吼。一看到男人就恨不能将他剁、剁、剁、剁成十八块!
“啊!扫茅厕?”不会吧!他好歹是皇上亲封的六品护卫,居然得去扫茅厕,太没天理了!
“怎么,不想去?”她恶狠狠地瞪着他。
“当然不去。”大柱子还没回话,石头就气唬唬地截口骂道了。“臭女人,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咱兄弟可不是你的小奴才,没道理听你使唤。”
“是吗?”她面色一狞。“不想做事就滚出去,带着你们那个强盗老大一起滚出‘绝情苑’,别赖在这儿吃软饭!”
“你说什么?”大柱子和石头同时举起手,他们生平最敬重的就是袁育风了,绿衣竟敢辱骂他,他们真的发火了。
“说你们是一群吃软饭的强盗龟儿子!”绿衣特意对他们挺起胸膛。“怎么龟儿子想打女人嘛!来啊!有本事尽管打。”接着再让情丝看看她的伤,让情丝知道男人全都是粗鲁的猪,信不得的,然后把这群讨厌的家伙全都赶出“绝情苑”。
“你……”大柱子和石头握着拳头发抖。加入四十响马第一条得遵守的戒律就是不得仗武欺负老弱妇孺,他们要真打了女人,这一身的皮怕不要给袁青风剥个精光了。
但绿衣却还不放过他们。“怎么,不敢打?”她挺高了胸膛贴上他们的拳头。
“打啊!没种的男人才不敢打。”
大柱子和石头气得火冒三丈,但一想起袁育风御下之严格,再大的火也得生受了。他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大吼一声:“好男不跟恶女斗。”
他们居然忍住了,那么严重的羞辱换成是她,也吞不下的,但他们却……绿衣怔楞了半晌,忽地放声大哭。
其实她一直明白的,不论是袁青风、或是大柱子和石头,都跟她那个无情无义的丈夫不一样,他们尊重女人,保护女人,就是不欺负女人;他们是难得的好男人。但就因为他们好,她才更讨厌他们,因为她最喜欢的情丝就要被袁青风抢走了,而她却没有理由反对。
她不要情丝走,情丝嫁给袁育风后,被抛下的“绝情苑”和她该怎么办?没有情丝,大伙儿获不下去的。
“喂!”才离开的大柱子和石头在听见她的哭声后,本来是不想理的!却又觉得不忍心,只得再转回来。“好端端的,干么哭呢?”
绿衣不理他们,兀自哭得心碎肠断。
大柱子无措地安慰她。“别哭了,那……我去扫茅厕好了,你别再哭了……”
“我也可以去帮忙啦!”石头自告奋勇。“所以拜托你,收收眼泪吧!”就算身怀绝世武艺,他们依然拿女人的眼泪没辙。
“你们在说什么?”竟以为她是为了他们不肯打扫茅厕而哭,太离谱了吧!
瞧见她脸上的泪有渐停的迹象,大柱子和石头扬眉一笑。“说什么都没关系啦!只要你不哭就好,我们这就去扫茅厕了!别再哭喽!”两个宝贝蛋一前一后跑走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那泪水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吓停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目送他们一蹦一跳的背影离去,她突然忍不住噗吭一声笑了出来。
第九章
整整考虑了三天,严情丝终于决定她要去找升云郡主谈清楚。
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杜康宁,该遭恶报的也是他,没理由牵连外人。
况且她也不可能再改回“杜”姓了,她绝不承继杜康宁留下来的任何东西。必要时,她连流有杜康宁血液的这副身躯都愿意舍去,所以升云郡主没道理为难她。
而倘若升云郡主留恋的是杜妻的宝座,她会劝她,离开一个坏男人,未来是一片海阔天空,凭郡主的家世背景,实在没必要将自己陷入那种可悲的境地。
看看梁夫人吧!她被休后!日子反而过得更踏实、更快乐了。
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没有男人,女人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只要女人别把自己瞧得太扁就好了。
脱下在“绝情苑”里穿的绮艳丽服,换上一套合宜保守的宫装,她备了份薄礼,打算去拜访升云郡主。
才出“情丝楼”却愕然地发现整座楼苑里热闹得像是在过新年.到处张灯结彩……等一下,挂彩她可以理解,但墙壁、柱子上为何要贴上双“喜”字儿?
“没错,就是那里,对,可以了!”袁青风的大嗓门连立在回廊处都可以听得见。
严情丝步入大厅,瞧见正在指挥众人布置环境的袁青风,好奇地拍拍他的肩。
“这是在做什么?”
“布置礼堂啊!”他一脸喜气。
一股不祥的预感蓦地击中了她。“为什么要布置礼堂?”?
“当然是我们要成亲啦!”
“成亲!”她尖叫一声。
“对啊!三天前你不是答应我的求亲了,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所以我就决定明日成亲啦!
她骇然倒退了三大步。成亲意味着洞房花烛夜,天哪!她怎么受得了?
“谁答应你求亲了?你不要自作主张。”
他脸上的喜悦一变而为恐怖的严肃。“你再说一遍。”
她没见过他这么可怕的表情,一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我不要成亲。”
“你明明答应过的。”想晃点他吗?别说门了,窗儿都没有!
“我才没有答应呢!”她不记得自己应允过这桩婚事。
“我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拒绝。”
“没拒绝不代表答应。”
“那代表什么?”他双眼冷冷地瞪着她。“请你告诉我,你接受我的吻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在想她爱他,在想她无法接受男人的碰触该怎么办?在想当一个男人娶到一个碰不得的女人时,他们还有末来吗……
天哪!她沮丧地双手掩脸。追根究柢,她根本是在想他们俩究竟有没有可能成亲?
袁青风脸上挂着一抹自得的笑。“没话说了?”
“不!”她坚决地摇头。早花费无数心神去考虑他俩的未来了,而所得的答案始终只有一个“无”字;这样一桩婚姻,她怎可能应允?“我拒绝与你成亲。”
他一双虎目瞪得如铜铃大。“很好,看来我需要花费一点儿精神来说服你了。”
“你不必浪费时间了。”
“是不是浪费时间咱们可以走着瞧。”他很坚持。
她不觉后退一步。“你不能强迫我。”边说,那俐落的双脚更迅速地朝外奔去。
“你太不了解我了,情丝,我是从来不强迫女人的。”袁青风长腿一迈,下一瞬间就闪到她面前,拦腰抱起她。“我向来只说服女人。”
“啊……唔!”严情丝使劲抑下一声惊叫。“放我下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可以喊大声一点儿,反正这屋里都是你的人,你不妨叫到所有人都出来为止。”他挪揄道,彻底捉住她得在“绝情苑”众姊妹面前伪装出一副足堪撑起天下的弱点。
“你——”她气得俯下头咬住他肩膀泄愤。
袁青风皮粗肉厚,才不在乎她小小的攻击,依然顾我地扛着她往“情丝楼”的方向行去。
走到半路,撞到又在指使石头和大柱子做事的绿衣,她一瞧见严情丝失去自由地被扛着走,吓得放声尖叫。“强盗,你想对情丝做什么?”
袁青风厉眼一瞪,大柱子赶紧捣住她的嘴,拖到一旁的假山后藏起来。
少了碍事者,袁青风终能如愿以偿地将严情丝带回“情丝楼”里,想办法在明天日落以前说服她答应下嫁。
被大柱子押制在假山后的绿衣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捶打他、咬他。“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欺负女人,我跟你拚了……”
大柱子怕他随便一掌就会将这纤瘦的小女人给打死,因此连闪都不敢闪地任她打个痛快。
最后是石头看不过去了,想办法制住她疯了也似的蠢动。“你够了没?开口臭男人、闭口臭男人的,没咱们这些臭男人,你现在可以过得这么舒服?要水有人提、要柴有人劈,每间房子都不漏水了,这可全是咱们这些臭男人流血流汗换来的。”
绿衣愤怒地踢了他一脚,挣脱他的束缚。“我才不稀罕。”
石头狼狈地抱着小腿直退三大步,咬牙切齿。“你这个臭婆娘,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瞧瞧,还以为老子怕了你!”
“不行啦,石头,”大柱子赶紧栏下他。“你要打了她,老大会剥你的皮的。”
“来啊!有本事你来啊!”偏绿衣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我才不怕你,你敢欺负我,我就要你好看。”
石头气疯了。“大柱子,你别拦着我,这个臭婆娘欺人太甚了!今天我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石头,住手……啊!”大柱子被夹在两头猛狮之间,一不小心就挨了一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错打伙伴的石头赶紧收起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