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木然不语。
「说。」日冕太子猛地擒住她的双肩,将她由床上抓起,霎时,他冷冽带怒的眸光立刻对上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瞳眸。
「殿下想要我说什么?」她淡淡的反间。
「说妳、说妳……」他反倒词穷,沸腾的气焰登时消退了一大半。
是呀!他要教她说什么?
说他不该利用她,还是不该灭了她的国家?
但这些事的的确确已经发生,而且,他也认为双怀的牺牲是应该的,她不是口
口声声说爱他吗?
现在,他也确信双怀的心未变,所以他决定还给她原本的地位,她依然是他的侧妃,等他登基之后,他会封她贵妃的封号,算是补偿她。想必在她知道这项消息后,一定会重拾笑颜。
反正,一个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东西罢了。
「殿下,双怀累了,请您让双怀休憩一会儿,好不?」她的声音透露出她身心强烈的疲倦。
「双怀,本宫要告诉妳一件事。」日冕太子当然注意到双怀的身体状况极差,但他认为待会儿他要告知她之事定会教她一扫愁颜的。
双怀勉强打起精神来,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所迸射出的莫测光芒。
「本宫决定还妳本来的身分,也就是说,妳现下是本宫最宠爱的侧妃,等本宫一继位,就封妳为贵妃。」日冕太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她因惊喜而搂住他谢恩的愉悦模样。
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甭说是谢恩了,就连她的神情,亦无一丝喜悦。
她,冷静得过了火。
也许吧!当这些事都还未发生在她身上时,她会高兴的笑拥着他,频频叩谢他的恩赐。
但如今,她除了笑不出来之外,还有种万般的无奈及悲哀,在她连续失去了亲情、爱情之后,才知道这些封号对她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些恩赐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再度被收走,就犹如这个可笑的侧妃身分。
「难道妳还不满意?」日冕太子顿觉眼前的女人着实不知好歹,竟然把他的赏赐视为敝屣。
她缓缓的对他摇首,继而露出一抹可悲又可叹的微笑。
她唇上所绽出的那抹笑意,当下令日冕太子无法克制的从牙关迸出如冰的字句来:「好,那妳说,本宫要赐妳何等身分才是以匹配妳,正妃吗?」
「双怀什么身分也不要。」他还是不懂……「哼,就连太子正妃,未来的日国后位,妳也都不要?」他屏气、冷冷的瞪视着她。
他就不信这天下女子皆梦寐以求的地位,双怀还拒绝得了。此时此刻的日冕太子,为找回昔日那名一颦一笑皆为他的女子,竟愿意册封她为太子正妃,可见他真的被双怀给逼到失去理智。
双怀遗憾似的再度摇首,惹得日冕太子攒紧眉宇,阴鸷的俊脸上有着一丝丝的狼狈之色。
「妳在诓骗本宫?」他就不信她会不想登上后座。
「双怀不敢。」其实他大可不必拿这些话来哄她。难不成,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供他利用的吗?
「哼,依妳之意,不就是何本宫表明妳一点都不希罕本宫的恩赐?」他冷不防的逼近她出尘却异常淡默的小脸,俊美面庞溢发深沉。
半晌后,双怀慢慢的别过眼,艰涩又略带自嘲的吐出一句:「殿下,双怀已不再是从前的双怀了。」
「本宫不清楚妳在说什么。」
「殿下,帛国已亡,而我父皇又成了日国的阶下囚,试问,曾经身为帛国公主的我,有何面目再站在殿下身边,又有何资格成为您的妃子?」
如果她介意的是此事,那很本就不是问题。「这妳毋需担心,妳父皇之事本宫已做了——」
「殿下,您也应该把我关进大牢才是,以免有辱殿下您的声望。」她在日冕太子还未把话讲完之前,就突然插入。
闻言,日冕太子下颚一绷,颈旁的血脉因压抑而微微抽动着。
这该死的女人!以为他不敢吗?
就在日冕太子打算成全她心意时,一个念头骤然闪过,霎时,他忍住到口的话,面上神情亦转为一片诡异。
「妳是在报复本宫利用妳吗?」日冕太子忽地直起身,似寒潭的眸子也在一瞬间变得佣懒起来。
「双怀从没这样想过。」报复?呵,多可笑的字眼。
不过,日冕太子又想对她做什么了?
「本宫暂时信妳。」日冕太子边说话的同时,也边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袍。
他要驯服这只爱耍性子的美丽猫儿,让她像从前一样,顺从的趴趴在他怀里撒娇、厮磨。
「殿下,您……」双怀忍不住往床角缩去。
「本宫总算见到妳冷淡之外的表情了。」哼,他早该要用这一招。
「殿下,您不可以的……」除非他也有颗同样爱她的心,否则她绝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以这副皮囊去争取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要本宫为妳服侍吗?」只剩一件罩衣的日冕太子,俐落的上了床,对她绽出一抹极具煽情的魅笑。
「殿下,您不可以再这样对我了,我已经不是您的侧妃了。」她想謢住不断从她身上落下的衣裳,但不管她怎么遮、如何闪,最后还是露出一大片雪白无瑕的肌肤。
「本宫说妳是,妳就是。」日冕太子倏地瞇起眼。这不驯的女人,总有办法再度惹怒他。
「我不是,不是的……殿下您别逼我,求求你别再逼我了。」她原以为泪已干枯,谁知泪却再度湧上。她一手遮住自个儿泫然欲泣的小脸,一手则无力的抵在他厚实的裸肩上,声声哀求着。
已埋首在她胸前舔吮的日冕太子,在听到一声声夹杂着破碎与心酸的哀求声后,全身登时一紧,抵住她身体两侧的双掌逐渐收拢,甚至爆出青筋,紧接着,他猛一抬头,恶狠狠的瞪视着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他不住的喘息,鼻翼不断地偾张,灼热的气息让双怀深深感受到眼前的他犹如出了柙的猛兽,万分危险。
可是,她真的不要呀!
就算被他活生生的咬死,她也不要再让自己有那种被爱的虚幻感了。
当日冕太子的粗喘声渐渐平稳后,他即翻身下床,并穿戴好衣袍,在走出寝房前,他不带感情的撂下一句:「给本宫好生待在怀阁,哪里也不准去。」
双怀缓缓闭上眼,无力的仰躺在床上,泪珠儿,又不知不觉的从她眼里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
怀阁外的景致,是否每天都会有所改变呢?
要不然,双怀夫人为何老是望着阁外,而且一望就是一整天?
染儿不明白,却也不敢多问,她唯有成天捧着膳食,不断重复着那句老话:「夫人,饭菜奴婢已经重新给您弄热,您就多少吃一点好吗?」
双怀还是没有启口。
「夫人,您是在担心您父皇是不?」染儿突然小小声的问道。
双怀如蝶翼的眼睫,忽地一眨。
「夫人,奴婢听宫内的人说,帛国皇帝被俘掳之后,并没有被殿下关进大牢,而是被囚禁在皇城的某个地方。」
「在哪里?」双怀突然出声。虽然她不敢见父皇,但还是希望能偷偷看他一眼。
染儿闭着嘴,摇一摇头。
「秋声院。」一声男音冷不防的介入。
「呃,奴婢见过凤卜大人。」染儿一惊,生怕自个儿的多嘴会害了夫人。
「夫人,若妳想见他,凤卜可以带妳前往。」唉!真是失策,想不到殿下居然会对双怀夫人如此。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将双怀夫人安排在日寰身边的确起了作用,只是,他也没料到殿下在收回这颗棋子的同时,竟也失去这颗棋子的心。
要怪,就只能怪她父皇太沉不住气。
***
秋声院,一座荒芜且人烟罕至的废弃院落,位于皇城的最西端。
此时,凤卜正领着双怀、染儿,步出翔阳宫,往秋声院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行经一处宫门外时,一声声淒楚的哀号声冷不防的传入他们的耳里。
双怀猛一顿步,偏首愕道:「这里不是慈云宫嘛,那这个声音不就是……」那是二王爷的母后,靖妃娘娘。
双怀一怔,随即步伐一转,但一只手臂及时横挡在她面前,阻止她踏进慈云宫宫门。
「夫人,我们该走了。」凤卜显然不希望双怀看到里头正在进行的事。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寰儿他没有要反您呀,请您饶了臣妾、饶了臣妾……」
但靖妃的求饶声却不断传入她耳里,教双怀紧蹙眉,硬是想闯入一探究竟。
「夫人……」
「凤卜,你快告诉我,靖妃娘娘她到底发生何事了?」隐约中,双怀好像也明白些什么。
凤卜端详她坚定的眸子许久,末了,他才将视线转向宫门内,淡淡的说:「皇上已下令赐死靖妃。」
「为什——」双怀扬起的声调突然断掉,因为她惊觉自个儿的问题委实可笑,靖妃娘娘会被皇上赐死的原因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那么说,皇上已经知道二王爷欲夺嫡篡位一事了。」她恻然的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