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诚如爹所说,这幅画像的确不及本人的一半来得好看,但那张亦邪亦正的脸庞却足以勾起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一瞬间,她突地想起是他告知她楚韶已死的消息。
她不懂,为何来通知她这项噩耗的人会是个全然陌生的他——东方将邪。
而他跟楚韶之间又有何关联?又是何种因素让他可以长途跋涉地从长安赶来这边疆城镇?
为什么?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让慕容涓涓对东方将邪这个人感到疑惑非常,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涓涓,爹已帮你订好日子,就在下个月初,东方家就会迎你进门。」望着女儿的眉头愈加深锁,慕容忠也唯有告知他的决意。
这事既已说定,身为人子的慕容涓涓当然只能听从父命!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
下个月初?这么快……楚韶过世才没多久……但,父亲如此坚决,想必她再嫁已成定局。
在两难的情况下,满腔悲苦的慕容涓涓又不经意地瞥到东方将邪,也就是绢画上的俊美男像。
恍恍惚惚间,她仿如察觉到东方将邪那张轻挑似的薄唇,竟微微地对她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而他狂邪的双眼,也蕴含着某种深沉的邪恶意念,似乎正伺机引诱她入甕。
对!她要查,她要查出心中点点的疑惑……
「爹,女儿答应再嫁。」
既然无法摆脱宿命,那她就照着宿命走。
第二章
一早,整座长安城就陷入一股不寻常的沸腾气氛之中,大街小巷全都挤满看热闹的人群。在众人的口耳相传之下,长安城的人几乎都晓得今日就是东方世家的长子东方将邪准备迎亲的好日子。
本来,京城四麒麟之一,也就是最具邪气特质的邪云麒麟即将娶妻的消息一传出,不知碎了多少待嫁女儿心。尤其当她们得知邪云麒麟要娶的对象竟是一名寡妇时,更令她们气愤难消。
凭什么一个残败之身可以堂堂入主东方世家,坐上长媳的位置?这教她们这些一身家清白,又是名门望族之女怎么能够忍受?
所以京城里有大半数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名寡妇的笑话,看她有何能耐守得住这只翱翔在天际中的邪云麒麟。
良辰吉时一到,东方世家迎亲的华丽阵仗,终于在众人的引颈期盼下,缓缓来到慕容家暂居的客栈。尤其当新娘一出现时,四周的人更是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她的美貌,看看能勾引住东方将邪的寡妇新娘,是何等的绝色姿容。
东方家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此事发生,早早便在花轿周围安置许多家仆,一等新娘入轿后,即起轿返回。
虽然回东方家的沿路上是锣鼓喧天、震耳欲聋,但一些不算好听的耳语也多多少少的飘入轿内,钻进新娘的耳里。然而,再次披上霞帔的慕容涓涓却在此刻选择了不去听,她低垂螓首,一脸茫然地呆凝着沁凉的小手。
直至被迎入气派非凡、豪门华宅的东方世家,又拜一次堂,接着再被送进新房,并坐在绣有成双成对的凤凰图样的床榻上后,她那一颗冰寒冻结的心,才略微有丝温度,开始紊乱起来。
「全下去领赏。」
顷刻,进房的东方将邪屏退那些好奇之人的低醇嗓音,再次让她好不容易努力平复的心,瞬间怦怦地急跳。她不禁自嘲地苦笑一声,曾被她误认成相公的东方将邪,竟在这天成为她慕容涓涓的新夫婿,她该要说是造化弄人吗?
在红盖头被秤尺掀开的一刹那,慕容涓涓陡地整个人愣住,两眼无神地怔望着东方将邪。大抵是第一次的洞房之夜带给她的印象还极为刻骨铭心,以致她这次稍稍带有某种错愕之感。
东方将邪的剑眉明显地扬高,一双邪眸状似无害却隐约透着一股玩味,他弯起邪肆的唇纹,缓缓地逼近她的小脸,之后,轻柔又很诡异地绽出话来:「你看仔细,站在你面前的是东方将邪,而不是你死去的相公楚韶。」
蓦地,慕容涓涓一悸,杏眸圆瞠,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
「你!」慕容涓涓慌乱地瞅住他,双手不知所措地绞着坐着的被褥。
「啧,你该称我为相公的,不是吗?」东方将邪微哂,继而来到桌前望一眼摆满一桌的食物后,又回头看向仍一脸仓皇无措的慕容涓涓,「过来吧!」含炽的邪眸忽尔一敛,随即舒懒又放肆地欣赏着他的妻子。
这次,他确信自己可以明目张胆地看着她了。
慕容涓涓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却有一股出尘的清灵之美,无瑕淡雅的脸蛋虽留有悲淒过的余伤,却更添惹人莫名垂怜的气韵。
怪不得,怪不得呀!
慕容涓涓甘愿一辈子就这样独守空闺,过着一世孤寡的生活。
「这次,你再也不必担心没人陪你共饮交杯酒了。」东方将邪意喻深长地朝她一笑,便将一只倒满美酒的玉杯递给她。
慕容涓涓脸色突变,对于东方将邪总是若有似无地暗讽她为寡妇之身,她虽无奈、难受,却只能乖乖的起身走向他。
既然他也十分不愿意,又何必要勉强娶她呢?呵,她差点忘了,东方家合该是忌惮于曹将军之令,才不得不迎娶她这个无法替先夫守节的不贞女子。
这时的慕容涓涓,在父亲刻意的隐瞒之下,犹不知东方世家是为了报答相救恩情才答应让她进门的。
接过玉杯的慕容涓涓,感觉到东方将邪主动将手绕过她的藕臂,刻意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一时之间,她突然百感交集,在小口小口的喝下上等美酒的同时,她怯生生地迎视那双近在咫尺的邪魅俊眸。
二人眸光交会的一刹那,慕容涓涓反而狼狈地避开。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东方将邪那双眼所迸射出的冷清波光,正宣告着对她慕容涓涓彻底的轻蔑之意。
一种噬心的委屈油然而生,慕容涓涓硬生生地压抑住,不让情绪流露在自个儿的脸上。之后,她暗自深吸口气,强装镇定地放下玉杯。
「接下来的这些,咱们就甭吃了,干脆我们直接进洞房吧。」东方将邪微瞇起眼,邪笑地看着慕容涓涓倏变的脸色,「娘子,你是否该替为夫的宽衣,嗯?」他勾起她轻颤的下颚,表情荡肆而邪佞。
他灼人慑魂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脸上,慕容涓涓脑子顿觉一阵空白,当她反应过来时,东方将邪已扣住她的纤弱柔荑,搁放在他的衣襟上。
「我……」被钳制住的双手摆明是让她逃脱不得,慕容涓涓只能硬着头皮、烧红着一张娇颜,缓慢地解开他的扣子。
「快点!为夫可等不及了。」
充满轻挑的淫秽口吻让慕容涓涓一惊,小手更是抖得无法顺利将他的襟扣全部解开。
费了不少时间才将他的上衣全部脱除,但慕容涓涓根本不敢直视他精硕的男性胸膛,更遑论还要再解去他的裤子。
「娘子,还有下身呢!」温柔却隐含炽邪的低语从她头顶上传来,让慕容涓涓不由自主地退后一小步,面带哀伤的瞅住他。
「东方……相公,可以请你给涓涓一点时间,不要现在好吗?」慕容涓涓呐呐地请求。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替楚韶守身?」东方将邪的唇角突然绽开一抹乖戾的笑,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冷硬。
「不、不是,涓涓绝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我已经进入东方家,就没有资格再替楚韶守身,只是我还有些疑问想请教相公。」探查楚韶的死,也是她为何答应嫁他的原因之一。
「哼,你自个儿清楚就好。不过,你的疑问若是有关闺房之乐,我可以明确地同你说,这种事用做的反而比较能懂。」东方将邪突地欺上前将她揽进怀中,狎笑地抚揉着她羞惭的嫩颊。
「我不是要问这种事!」慕容涓涓的小脸简直红透了。
「哦?那为夫就不懂,娘子到底有何疑问,非得选在重要的洞房花烛夜来请教我呢?」东方将邪大感兴趣地挑起斜眉。
「是有关楚韶的死因……唔……」慕容涓涓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尤其在她问出口
后,她直觉地感受到自己的腰像快被他折断了。
慕容涓涓忙抬起痛苦的娇颜,屏住气息凝视一脸面无表情,却又挟带一股冷漠气息的夫君东方将邪。
「我只想知道相公是从何得知这项消息的?」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氛围不断地朝她包围而来,但她仍不知死活地想加以求证。
她也知道在此时提及楚韶之事,只会让她益发难堪而已,不过在还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之前,她委实无法说服自己跟他洞房。
锁在腰间上的臂力愈加紧锢,让慕容涓涓禁不住地频频闷哼,就连额际也渗出不少冷汗。她惹怒他了,可是她并不后悔,更不觉得害怕,只是想知道真相。
怎知,预期的剧烈疼痛竟无随之而来,反倒东方将邪突如其来的诡笑声让她不由得凝了心,仓皇地望着他邪肆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