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姑娘,难道这镯子不是令姊的?」
「是!这是我姊姊的镯子没错,但是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梦羽竹忽而一把抢过银镯,并将它贴在自个儿的胸口上,剧烈地摇头。
她才一个多月没见到姊姊,怎幺会突然传出姊姊的死讯?
不信,她不信!
「唉!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项恶耗,不过羽烟落水而亡是项事实,就请梦姑娘节哀顺变吧!」中年男子敛下眼,感歎地说道。
「不,不,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所谓的事实,况且姊姊会泅水,不可能会淹死的!」
「如果是羽烟存心寻死呢?」男子再次抬起的眼,有着一丝的伤痛及愤怒。
嘿!居然捡到一颗比梦羽烟更好用的棋子。
「存心寻死?不会的,姊姊绝对不会无故扔下我!」自从父母相继病殁后,她们姊妹俩便相依?命。?
了要养活她们这个小巧却温馨的家,姊姊只得偶尔离家到外头去做些小本买卖,日子过得如此单纯,怎幺会……这个自秤跟姊姊合伙做生意的男子所说的理由太过牵强、也太过薄弱,她委实无法相信姊姊会存心寻死.
「对,羽烟是不会残忍地留下你一人,但她毕竟是名娇柔的弱女子,任凭她再怎幺坚强,一旦碰上被自己心爱之人遗弃时,那种椎心刺痛的感觉……唉,就只能用最软弱的方法来逃避一切了。」男子连连歎息,带有几分诡异的眼神,仍不时盯着梦羽竹那张天姿绝色的芙蓉面。
「遭心爱之人给遗弃……」紧抓住银镯的青葱十指,已不知不觉地浮上清晰可见的细脉。
「嗯,羽烟她所结识之人,是一名高不可攀的尊贵男子,在利用完她后,就将她一脚踢开。你若是要怪,就只能怪你姊姊遇人不淑。」男子有意不提及那名尊贵男子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说,姊姊就是被那名男子逼到跳河自尽?」梦羽竹震惊到差点站不住脚。
她已渐渐接受这项残酷的事实,然而在接受真相的同时,也彷彿有无数把尖锐的刀刺向她的心。
中年男子状似遗憾的点点头。
「那我姊姊人呢?」梦羽竹木然地问。
男子突地震了下,旋即方知梦羽竹是在问梦羽烟尸体的着落后,遂艰难地说道:「找不到,可能已经飘到下游去了。」
找不到!?
梦羽竹瞬间几近崩溃。
她突然眼中含恨地说:「那个男人是谁?把我姊姊逼到自尽的人到底是谁?」
「梦姑娘,那个人是你我都招惹不起的。」男子一副很惧怕的模样。
「我一定要知道,请你告诉我。」梦羽竹纤柔娇丽的姿?,除了佈满浓浓的哀伤之外,还多了一抹决心。
「那名男子的身份是……唉!即使我说出来,你也报不了仇,我又何必害你枉送一条命。」
「只要能?姊姊复仇,我什幺都不在乎。」
「这……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能照我的安排去做,因为我不顾见你再被他伤害。」
「我答应你。」
「那名男子,就是我们大梁国的当今太子──夏常昭。」
第一章
京都平镇王府深夜时分的王府厅堂内,是一片热闹的笙歌情景,然大堂之上的陈设及歌舞欢腾的气氛虽是奢华靡丽,却不流于淫乱。
列坐在厅堂两旁的当朝官员个个虽是交相举杯庆贺,但在言谈举止之间,仍不致落于喧扰哗然。
殊不知,这种处处受限的欢乐景象,完全是因为顾忌到正位居高座的二名年轻男子。
身为主人的平镇王爷及在座的一等官员们,对于那二名身份显赫的尊贵男子都抱持相当大的敬畏,所以才会自我收敛些。
此时,一群身穿薄纱雪纺,且以白色轻纱覆面的妖媚舞妓鱼贯而入,随着悠扬的乐声,尽情舞动她们姣美玲珑的身段。
「二弟,你为何不回宫见父皇?」坐在上座右方的男子,眉宇微拧地问着坐在他左侧手持美酒、紧盯着座下舞妓的带笑男子。
左侧男子浅笑地扬起浓浓的剑眉,表示回答。
「二弟,你戍守南疆多年,好不容易能回京一趟,难道连进宫见父皇一面都不肯,要不是我今夜临时捉你前来平镇王府给四叔贺寿,说不定你早就溜得不知去向了。」右方男子的眉拧得更深。
「大哥,即使见了面又如何,父皇就只会在我耳边发牢骚。你就好心点,别再折腾我了。」左侧男子沈默了会儿,才懒懒地开口,而其邪肆如炬的眸光,仍旧是直勾勾地盯在舞妓身上。
「常君!」右方男子无奈地苦笑。
「大哥,你瞧,底下的舞妓跳得多美,你应该多多捧场,别净说些扫兴的话。」被称?常君的俊美男子,邪恶地睨了他大哥一眼。
「常君,你……」右方男子哭笑不得地直摇头。
夏常君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不再理会他大哥劝说,优雅地单手支额,双眼则充满兴味诡邪地欣赏底下最后一首舞曲,及其中的一名看似可爱但又极?愚蠢的舞孃。
到底哪一个才是夏常昭?巧扮成舞妓的梦羽竹,因为太专心打量上座的两名男子因而老是慢半拍,甚至不小心绊到自个儿的脚。
在经过丁爷的安排,也就是姊姊合伙人的帮忙之下,梦羽竹终于在熬了一个多月后,以舞妓做?掩饰,顺利地进入平镇王府,并见着害死她姊姊的兇手──太子夏常昭。
只是,为何会有二名男子坐在上位?
这恐怕也是丁爷无法意料的事。
可恶,她无法立即断言哪一位才是兇手,以至于大大阻碍她预备下手的目标。
梦羽竹不时偷瞥上位,以臆测何者?太子的机率比较大。
但那二名男子同样都有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浑然天成的俊美外貌,以及神圣不可侵犯的王者之风。
但为何这即将主宰天地万物的储君,会做出这等衣冠禽兽、残忍不留情的龌龊事?
梦羽竹将愤恨的目光集中在左方那名男子的身上,因为她直觉地认定他就是她所要找的杀人兇手。
不管是他的眼神或是表情,左方男子都有一股说不出的邪恶气息,尤其是他此刻挂在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魔性浪笑,以及那双流露出吊诡邪佞的炯亮乌眸,都令她更加确定他的身份。
不过,当她发觉自己所形容的那双眼睛,正瞧着她时,她的背脊在瞬间遽然发寒,步伐也开始不稳。
怎么办?她是不是被发现了?
等等,先别自乱阵脚,何况她现在蒙着脸,他绝对看不出她的长相。而且她跟姊姊只有五分相似,他更猜测不出她是来?姊姊报仇的!梦羽竹一直拚命地说服自己镇定下来。
对于梦羽竹僵硬的手脚舞动,夏常君忍不住嗤笑出声,还惹得一旁的太子一脸古怪地凝视弟弟。
「有什么事那么好笑?为兄也想听。」夏常昭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瞧,却瞧不出个所以然。
「没事,没事。」
夏常君收起淡嘲的目光,有丝遗憾地看着舞妓们逐一退场。
太子当然不想轻言放过他,但由于平镇王爷突如其来的敬酒,让他无法继续追问下去,只得暂时收起玩笑之心,与大臣们相互祝贺王爷。
而夏常君身为二皇子,又是难得回京一趟,亦不能免俗地接受众人的歌功颂德一番。
「老臣有幸能请到太子与二殿下同时驾临,这可真是老臣前世修来的福分呀!」平镇王拱起手,表情十分愉悦。
「四叔言重了。」夏常昭旋即说道。
「太子说得对,常君既回到京城,理当要来庆贺四叔的五十大寿。」夏常君潇洒自若地举起酒,回敬平镇王爷。
「哈哈!各位,我们也要一起举杯道贺二殿下,有了我们这位广陵王,那些想贪图大梁边界的蛮夷,休想跨越雷池一步。」
「是呀!广陵王真是神勇,把那些蛮夷打得抱头鼠窜。」
「没错,要是没有广陵王……」
因为夏常君护卫南土有功,所以皇上特地御赐予他?广陵王。
「今天是四叔的寿宴,就别再提本王的事,以免有喧宾夺主之嫌。」夏常君意有所指的挥挥手。
「老臣就算被二殿下抢了风采也无所谓哪!哈哈……」平镇王爷有丝得意地撚须。
?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逢迎拍马,试图将厅上的气氛炒得更?热络。
但夏常君并无意再随众人起哄,一手端着美酒,一手则轻敲桌面,好似在想些什么而泛起一抹不寻常的笑意。
呵,想不到他一回京城,就有美人对他露出恨之入骨的模样。
至于他为何说她是位美人呢?
因为,她有一双他看过最美丽的眼睛,就算那双眼充满他不解的恨意,但仍掩盖不住那原本无邪晶灵的灿眸。
很有意思。
那个女人,的确非常有意思。
***
如果梦羽竹能够多停留一会儿,她就会发现她根本搞错物件,并且还会发现她所招惹之人,是一名多?危险邪异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