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杜鹃花被花匠修剪成一点五公尺高,形成自然围墙景观,两旁还有着高大榕树陪衬,走在其中总让人觉得误入迷宫里。
旭日探出,薄雾渐渐散去。
她加快脚步赶往教室,已经迟到十五分钟,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出现在绿林隧道里,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背后有道炙热视线,有股熟悉的味道,那好像是……她猛然转过身。
一片空荡荡的,顿时孤寂盈满她的心,「在想些什么?他当然不可能会出现,肯定是昨夜的梦影响,才会奢望美梦成真。」她敲敲头,笑自己傻,她很懂得自我安慰,很快的甜美笑容驱散失望,「嘻!说不定舒茵有续梦的妙招。」
想到得赶着上课去,她又走向美术馆的方向,只是回过身后,整个人陷入震惊之中,「真……」
「璇儿,你希望谁会出现?」
幻影?梦境?崔孟璇瞠大杏眼,不敢动,甚至屏息不敢呼吸,就怕破坏了日思夜盼的景象。
仅隔两公尺的距离,混合茶香与薰香的男人味渗入她的心里,高大身影代替日光包围着她,堂本真一不再是平面影像,声音不再是透过音响传出,然而她狂喜的心情尚未展现,已在瞬间瓦解殆尽。
「你所想的又是第几号男友?」方才她失落的表情,已经在堂本真一的心里烙下难以抹去的误解。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她粉嫩的小脸一片惨白。
真实的他比起萤幕影像更冷硬无情,那带着不悦的眼神陌生得可怕,散发出阴森气息。
他以流利中文回应,「身为崔氏的掌上明珠、堂本世家未来的媳妇,言行举止定要加倍谨慎。」她明白了,他根本不是因思念而前来关怀,而是怕她会做出有损颜面败德的事。呵!她好傻哪,这样的情形可以预料得到,又有什么好心痛的。
「对不起,我还赶着上课。」生怕泪水不争气落下,崔孟璇咬紧牙关保持冷静。
「只要停止感情泛滥,过往我可以不追究。」堂本真一误以为她是惊慌心虚。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就只是个行为放荡的女人?」他说的是什么话?!
他拧起剑眉,「别让自己没有台阶下。」闻言,她的心被摔成碎片,此刻不适合谈话,她奋力推开他,抬头挺胸继续走往美术馆。
「我已经替你办好转学手续。」他会亲自前来就是要将她带回日本。他手臂一横,阻拦她的去路。,她的怒气再也隐忍不住,「你怎么可以擅作主张?」
「我是你的未婚夫。」他的语气很淡,毫无感情似的。
换言之,他是她的天?!如果他对她有爱,那么她会甘之如饴,但此刻她只想嘶吼反驳,「好一个沙猪的臭男人。」
「璇儿,你说这话很失礼。」他真不敢相信乖巧的小娃儿会变得如此粗野。
「在你心里我都已经是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失不失礼又如何?」她气得发抖,话也变得犀利。
「相信樱花女子学院会帮助你培养淑女应有的风范。」堂本真一箝住玉臂,将她带往校门方向。
「要去念傀儡学校,那倒不如坐牢算了。」
「你在胡说什么。」
「快放开我,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私事。」真过份,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感受。
崔孟璇只觉得心好疼。
「再提醒你一次,我是你的未婚夫,而你只是个孩子,需要有人引导你走回正轨。」她反抗的行为令他非常不悦。
「不按照你的规定走,就是不对吗?」
「你还不明白你的态度有多差劲吗?」他的语气加重了些。
「就算你是我的父亲,也不能替我决定什么。」无法挣脱铁臂箝制,她像只野猫发怒。
「崔世伯已经同意我的决定。」听到父亲支持他,她慌得差点掉下眼泪,「不!」怀里的人儿张牙舞爪,堂本真一还没走出绿林隧道已经被痛咬好几口,「崔孟璇,看看你成何体统?」
「有损堂本世家的面子吗?」不待他回答,她立刻讥笑道:「请你别忘了我现在还姓崔,未婚夫对我来说只是个屁。」
「你……」简单一句话隔绝他们的关系,他显得错愕。
崔孟璇趁机挣脱箝制,将书本砸向俊脸又狠狠痛踹他一脚,虽然攻击皆被他闪躲过,但已足够争取时间拔腿狂奔。
「堂本真一你是个大混蛋!,」流利日语响久久才停歇。
绿林隧道里独留堂本真一僵在原地,「她真的是璇儿?!」犹记得粉嫩可爱的娃娃总是漾着无邪笑容,嘴里老喊着真一哥哥,哪里可能会像现在这样………
他瞪着手臂上的红色抓痕,这下更坚定要将她带回日本的念头。
☆☆☆
崔孟验急奔回宿舍后,立刻将门窗上锁,彷佛怕蛮子恶鬼入侵,她还将茶几、桌椅、花盆……全推至门后挡住,直到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才停止失控的行为。
「混蛋!混蛋!真一哥哥是个大混蛋。」委屈的泪水如洪水溃决,她蜷曲着身体不停哭泣。
日日夜夜思念,想对他说的话深藏在心中,而他不懂得她的深情也就罢了,竟还狠心否决她的人格。
忆及他无情的话语,她一颗心再度被撕裂,「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呜呜……」可想而知他若不是因婚约束缚,为了顾及颜面,根本不会在乎她是否安好,更不会记得还有她这个人存在世间,好可悲哪。
她猛然扑向柔软棉被,粗鲁的拉开被单拉链,用力将被单扯下,原来棉被还有一层被单包裹着,那是印着堂本真一的特制被单,他的笑容看似温和多情,实际上这是从企画案影片里挑选出来的。
「醒醒吧,别再自我欺骗了!」爱他得到的苦涩多过甜蜜,崔孟璇取来剪刀,欲将被单剪成碎片。
这举动不只是发泄怒气,更是想了结这段情,无奈扬在半空中的手战栗着,怎么也狠不下心,每天夜里她总要抱着这条棉被才能睡得安稳,掏心付出的爱更舍不下。
打从有记忆以来,她的目光就被堂本真一锁定,叫她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如果真把他割舍,那她的世界还剩些什么?
恐怕全没了,她只是个行尸走肉的空壳罢了。
「笨女人!笨女人……明知道爱上独裁霸道的男人很痛苦,为什么偏偏无法自拔?你真没有用,真是丢尽女人的脸,呜呜……」崔孟璇终究抛掉剪刀,抱着棉被号啕大哭。
泪水愈掉愈凶,染湿她的发、滴落在衣裙,而宝贝被单仍保持洁净,别说是剪破它,就连泪水弄湿被单她都会心疼。
久久之后,她停止哽咽,懊恼的瞪着被单上的堂本真一影像,「我到底是欠了你几辈子的情债?这坎坷情路如何走到百年后?」小时候总是能安於追寻他,随着年纪渐长,在被伤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明白付出再多真情,也难以换得他的垂爱。
於是她选择自我放逐,选择遗忘。
相隔千里,分离一千多个日子,对他的感情没能收回,反而愈陷愈深,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甚至松了一口气,至少偷偷恋着,能够保持一丝丝尊严,而如……
「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停止爱你?难道我真该抛弃自我,安份的当个只会生儿育女的机器吗?」唉!这道难解的题,令她感慨自己不该早熟多情,她摇头苦笑,「呵!恐怕事情未厘清,我已经疯了。」
你只是个孩子。
堂本真一对她的观点荡在脑海里,她不禁幽幽叹息,「年龄相差八岁,就注定要相隔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吗?」
「不!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打破深陷泥沼的现况。」崔孟璇打起精神拭去眼泪,她绝不再为爱委曲求全。
她拾起剪刀走往更衣间,翻箱倒柜挑选洋装,毫不犹豫的将高雅衣裙剪去大半,再以针线缝补,不久后变出一件火辣辣的连身短裙。
「这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背水一战的策略,我要求平等相爱。」她决定放胆突破弱势局面,想藉此让堂本真一明白自己的想法与感受。
「如果你依然不懂我的心,就……分手吧。」若他无法了解她、爱她,那么她会变本加厉惹得他盛怒取消婚约,不能给她爱,那就恨她吧。
这样的做法很极端,但至少能在他的生命里,烙下不可抹灭的印记,相信她不会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
气质美少女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项消息在短短几分钟内轰动全校,育乐馆被挤得水泄不通。
崔孟璇一身清凉装扮,细肩低胸衣裳展现傲人身段,超短窄裙裸露白皙双腿,秀发如波浪飘扬,她始终保持妩媚笑容,惹来一堆爱慕眼光追随。
「剑道社招收社员,欢迎入社。」她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勾人心魂。
有几名男同学被她迷得忘我,两眼瞠得发直,呈呆滞状态,相信他们再待久一点,口水肯定会流下来。
「因为报名入社的同学实在太多,所以剑道社将於下个星期四举行甄选。」为了能延长宣传的时间,崔孟璇故意提高入社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