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今天真漂亮。」寅辰拿起梳子,为她梳拢青丝。
墨染心不在焉,并未回答,只是望着铜镜发怔。
「外头围了好多人呢!」寅辰喋喋不休地说着。
墨染只是应声,并未搭话,脸心事重重。
突然,她讶异地看着铜镜上多出一个身影,她转过脸,惊讶道:「屈公子?」
「公子怎么能私闯小姐的闺房?」寅辰也吓了一跳,随即责问。
「我有事要告诉小姐。」他走近,仍是一脸善意的笑。
「公子不能在招亲前进来。」寅辰坚持道。
屈问同转向她,突然朝她一击,点上她的昏穴,寅辰当下瘫软在地。
「公子这是何意?」墨染惊讶中带着愤怒。
屈问同微微一笑。「小姐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走近她。
墨染后退,身子抵着梳妆桔。「公子想做--」
她未说完,他便出手点了她的昏穴。墨染瘫倒而下,屈问同抱起她,嘴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
说真的,他还挺欣赏她的,她算是个聪明的女人,他观察她这么久,就是想确定她是否有娶的价值,当他终于决定她有这个价值时,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隋曜权。
他调查过他,他是京城非常有名的大商贾,年纪轻轻便做了丝行的「行首」,听闻他行事小心,是个厉害的角色,这倒让他想见识见识。
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进来吧!」他朝窗外说了一声。
「是。」一名女子快步跑进了房内。
「换下她的衣裳。」他将墨染交给她,自己先行步出内室。
「是。」女子快速的剥下墨染身上的嫁衣穿在自己身上,顺势拿走梳妆台上的红头巾。
「快去吧!」屈问同打发她出去。
女子再次快步跑了出去,屈问同满意的微笑。她是他用来冒充墨染的女人,等会儿隋曜权选妻的时候,可有好戏看了。
因为不管他怎么选,新娘都不在里面!
当十位穿着一模一样的新娘自内厅走出,来到大厅时,人群传来叫嚣的声音。
她们十个人都穿着大红嫁裳,头盖鸳鸯红巾。
这时,厅里内外开始有好事者在耳语猜测着哪一个是真的文府小姐,也有不少男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文宽择自椅子上起身,大厅顿时静了下来。
「文某感谢各位今日盛意参加。」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扫视大厅上的人群。「想必大家都知道规则了,只要猜出小女是哪一个,文某就将女儿嫁给他,绝不食言。」
人群顿时鼓噪起来。
他向主持的礼司点个头后,坐了下来,表情深不可测。
礼司朗声说明规则,一人只有一次机会,每猜一次,十位新娘都会再重新进内厅排过顺序后再出来,以示公平。
隋曜权站在厅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今天来凑热闹的人倒不少,连翟玄领及其兄弟也来了。
礼司又叨念了几句不可以问话,不可以动手之类的规定后,招亲正式开始。
「头儿,你怎么不第一个选?万一让人蒙上了怎么办?」一旁的南宫觉出声问。
「我答应她至少有三个人以上试过后才能上去。」他说。
「为什么?」南宫觉大惑不解。
「第一个就猜中难以取信人。」陶曜权交叉双臂于胸前,看着第一个人选错下台,群众传来取笑声。
南宫觉微笑。「那万一有人蒙上怎办?」
「不可能。」他很有自信的回答。
「为什么?」他皱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虽说机会不大,但这种猜猜看的游戏总有猜中的机会。
隋曜权不语,看着第二个人下台。
「难道……文姑娘不在里头?」他想到这个可能性。
他瞥他一眼。「她当然在里面。」
「那为什么?」南宫觉大惑不解。
隋曜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失火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焦绪还在找证据。」南宫觉耸了一下肩。「只是这事难找,也难证明,恐怕要无疾而终了。」
「是难找。」隋曜权颔首。「不过,这失火的事动不了他,还有别的事能动他。」
南宫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正想问下去时,他已往前走去。
隋曜权在群众的注目下走上前,大伙儿都屏息以待,听说他与文家小姐相互倾心,可文老爷不允,从中阻挠,所以才办了这场招亲。
他冷视抢在他前头的男子一眼,那人害怕地摸摸头,笑了一下,让他先。
当他仔细地在每个新娘前驻足时,大伙儿全屏气凝神,他认真的凝视,似乎想看透红巾下的容颜。
隋曜权锐利地在嫁衣上细看着,她们十人虽醋砒一模一样的嫁衣,但其中织法有所不同,有一件他要绣工在上头动了手脚,但从外面看来,并没有任何差别,除非那人深谙绣织,否则根本瞧不出。
而分辨出各种织绣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终于,他在第七个女子面前站定,他的心底闪过一丝满足,他钟诙能拥有她了!
当他终于选定后,围观的人全都屏息以待,文宽择更是握紧了双拳。
隋曜权伸手掀开新娘的盖头,清丽的面容一寸寸露出,当红巾完全掀起后,众人露出赞美的惊叹声。
隋曜权在见到新娘的面容时,黑眸中露出一抹温柔。
墨染漾着笑,娇羞地与他对视,听见人群中传来鼓噪声。
「我都要不耐烦了。」她轻语,这儿都快变成市集了。
他正想覆住她娇艳的容貌,不让任何人瞧见时,墨染瞥见父亲离去的身影,她立即往前走了一步。「我必须跟父亲谈谈……」她望向隋曜权。
他点头,明白她的心情。
墨染在众目睽睽下走出大厅,随即在曲廊上发现一抹身影。「父亲。」
文宽泽转头注视女儿娇艳的容颜,脑中闪过她还是个小姑娘时的模样,没想到一眨眼……她已经长大了……
「父亲。」她缓下步伐,在他面前站定,内心忐忑不安。
文宽泽未置一词。
墨染感觉心口涌上一抹苦涩。「父亲还是……还是不愿意女儿嫁给隋公子?」
「你还会在意爹的看法吗?」他的语气不愠不火。
他责难的语气让她垂下眼眸。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文宽泽眉间的皱纹涌现。
她深吸口气,内心一阵酸涩。「女儿明白……」她萧索地转过身。
文宽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流过一阵哀戚,他已分不清自己心底真正的感受,是愤恨、痛苦、懊悔,还是哀伤、酸楚……
他转过身,望着花园,疲惫地压了压眉心,唉!他是真的累了……
墨染在听见声响时转过头,只见文宽择没有意识地倒在地上。
「父亲--」她慌张地大叫一声。「父亲」
「冒犯姑娘了。」屈问同望着床塌上的墨染,她身上肿砒了一件单衣、白裤。
忽然,一只暗器袭来,屈问同转身避开。
翟启允自窗外轻巧的进入屋内,他脸上露着一抹稚气笑容。「逮到你了。」
他伸手解开墨染的穴道。
墨染张开眼,随即起身转向屈问同。「屈公子。」她对他露齿而笑。
屈问同愣了一下。
墨染哈哈大笑。「吓着你了?」她朝他扮个鬼脸。
屈问同皱眉。「你不是」
「没错,她不是墨染。」翟启允在一旁补充。
女子随即扯下脸上的面皮。「我是你姑奶奶。」她双手叉腰。
「什么姑奶奶?」翟启允瞪了妹子一眼。「说话没个规矩。」
翟沐文不以为意的咯咯直笑。「我说错了,我是你祖奶奶。」她将面皮丢向屈问同。
他轻松地避过,嘴角扬起笑。「看来我被摆了一道。」他的脸上看不出懊恼之色。
「后趾筢觉的笨蛋!哥哥,快擒下他。」翟沐文对翟启允下令。「省得姑奶奶我动手。」
翟启允气得敲她一记。「你有完没完?」
「你干嘛打人呀!」翟沐文踹他一脚。
屈问同看着这一幕「兄妹阋墙」,悠哉地自另一扇窗闪出。
「啊--」翟沐文大叫一声。「他逃走了,快追!」她飞身跃出。
「你给我回来,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翟启允大叫着跟上去。
屈问同才出院子,就与隋曜权打了照面,他不慌不忙地笑道:「你果然不好惹。」
隋曜权冷冷地注视他,未署一词。
「能告诉我是哪儿让你起疑吗?」他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
隋曜权弹出手上的东西。
屈问同抬手接下,翻手打开掌心,忽地,他无奈地露出了笑。「果然还是不能一时兴起。」一颗黑棋静卧在他掌心。
「你在茶楼上将棋子打向马,让它因惊吓而失去控制。」他上前一步,脸色冷凝。他甚至怀疑失火一事也是他所做的,可要查出纵火犯并非易事,所以他并无确切证据证明。
他微笑。「没想到会让你发现,做事还是不能留下证据。」他摇了摇头,其实他并无伤害文墨染之意,只是想看看她惊吓的表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