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亚宁又在生我的气了。”俊脸垮下来。
生气?徐千峰想了一下,印象中,祥馨从来没对他生过气。
“气你什么?”
“气我随性、气我吊儿郎当、气我晚归又不肯报备、气我袜子塞在床底下不拿出来洗、气我踢歪了桌子椅子,却没回头把它们对齐排好,总之什么都能气。”这些事,不多不少,他好像也都做过。不过,可没见祥馨对他拉下脸,她总是笑盈盟,浑然一副没事人儿的模样。
“这些都算小事嘛。”他咕脓。
仔细想一想,怪不得祥馨不生气,因为这都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埃“就是小事,女人才爱找碴。”韦克的口吻很权威。
他找到一个隐密的网站,输入使用者名称与密码,开始作业。
“女人看自己的男人,高兴的时候,什么都顺眼,穿什么都帅,摔一跤吃到狗屎也会夸你有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不高兴的时候,就算你把自己洗得香杳,绑上红丝带,送给她当牛当马来操,她也有话可以嫌。”“有这么夸张吗?”徐千峰拧起眉。
“当然有!”韦克浏览过电子布告栏,留下一个简短讯息,请某个线人跟他联络。“算啦,她只是发发脾气而已,我是男人,男人就要有风度,可以不跟她计较。”他抬手看一眼腕表今晚的第次。“晚一点再爬回去跟她求饶就好。”求饶?一个更新鲜的词汇!他第一次在恋爱中的男人口中听到。
“你向她求饶,有用吗?”
“一开始当然会再骂个几句泄愤,不过,把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只要逗到她发笑,就啥事也没有了。”韦克眨眨眼。“和好之后,晚上会更疯狂喔。”又吵架又求饶又和好又疯狂?“平平”都是爱情,为什么韦克的看起来好像比较有戏剧性?
他陷入沉思,第一次发现他与祥馨的感情路,好像跟别人的大不同。
“喂?”
“学长,你干么不说话?”莫非是看轻地想求饶,认为他缺乏男子气概?
韦克不服气地想着,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要男子气概做什么?爱!爱才是最重要的!
徐千峰的表情有些奇特。
韦克说的对,对女人的阅历,他比他丰富多了,这也就表示,揣摩女人的心情,韦克比他行多了。
他来讨教一番。“每个女人都会对她的男人计较这些事吗?”“应该是吧,起码我以前交往过的女人,都会为了这种小事跟我吵架。”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亚宁一样,明知道她有些气走出于“龟毛”,但还是吵得让他心甘情愿,爬回去说学逗唱、哀讨告饶,求回美人归。
“祥馨从来不曾为了这类的事跟我吵架。”他魔起眉。
“那是当然的呀。”韦克反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为什么说“当然”?”
“祥馨是所有女人的典范、男人的梦想。她大度能容,仪态万芳,如进退又懂礼数,哪会为了这种小事情跟你吵架?”很理所当然的口气。
是这样吗?祥馨在其他人的眼中,是这种形象?
他愈想愈觉得不对。
是人都有脾气,有喜怒哀乐,有嗔痴爱怨,他自己也常有心情好、心情差的时候,但记忆中,祥馨好像天天都是好心情。
她没有对他生气过,一次都没有!
他甚至想不起除了笑脸之外,她还有什么表情……他突然发现,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你不会希望祥馨为了这种小事跟你吵架。”韦克坚决地摇摇头,见他不说话,语气开始动遥“……对吧?”徐千峰不答反问。
“你们多久吵一次架?偶尔,还是常常?”“大概每隔不久,亚宁就会发飙一次。”韦克开始担心自己发的牢骚会对他造成不良影响。
“她自己会找事情来发飙?”徐千峰再确认一次。
“对呀,她们女人都觉得我们男人很欠扁,习惯就好了,反正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相爱啦。”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徐千峰握紧拳头,终于想到,绊在他与祥馨之间的小石子是什么了!
★※★※★※
接连几天,他都在挑战祥馨耐受度的极限。
向韦克问妥了几六点“会让女人疯狂失去埋智,歇斯底里症头立刻发作”的事项,他一一照着做。
他开始天天晚归,去哪里也不报备一声。
祥馨始终温柔以对,毫无怨言,她无质问,害呆泡在韦克征信社里好整晚的他很挫折,只差没有蹲在墙角画圈圈,悲伤自问:是不是他没有回来也无所谓?
回家后,他随手扔下脏袜子,两坨黑袜就像蜗牛一样,静静蹲爬在地上,散发汗臭。
祥馨笑笑地收拾,也没念些什么。
──呿!听说这一招最容易让女人抓狂,结果一点用也没有!
洗完澡,他“不小心”把年度限量薰衣草籽皂泡在水里,烂成一团肥皂糊。
祥馨提了一下,主要是叫他小心别滑倒,除此之外,还是笑得很春天。
她这么有气量,反而令他沉不住气了,他开始卯起来作乱,非逼出她不同的反应不可。
他乱丢拖鞋、他乱放杯子、他霸着她工作用的笔记型电脑不放。他上完厕所,“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他睡觉,假装打呼得很大声;他在手机里,故意输入一些陌生女人的名字;他拜托韦克,用王八机传一些暧昧兮兮的简讯给他。
他甚至提前让自己老化成“欧吉桑”,洗完澡,连自己都觉得很恶心地坐在床边,故作抠脚状,再趁祥馨不注意,偷偷跑去洗手洗脚……他观察祥馨的反应。
她的反应就是微笑。
除了微笑,还是微笑,微笑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
“她没有生气过,一次都没有!”
徐千峰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手往电脑前面的人头一指。
“你认为这代表什么?”不生气,不在意?
“学长,你可不可以行行好,今天不要在这里混太久?”韦克无奈地说道。
他已经跟亚宁和好,每次吵完架,两人就会加倍甜蜜,夜里也会加倍激情,但学长每晚都卡在这里,不肖早点回去,把他的“春宵”硬生生砍去半个夜晚。
他有一种受到无妄之灾的感觉。
“你只要告诉我答案就好。”
“能告诉你这个答案的人,是嫂子,不是我。”说得有道埋。
冲着这句话,徐千峰脚跟一转,打道回府──回到“孟”府。
“你回来了。”
祥馨原本坐在后厅。晕黄的台灯下,一张巨大的橡木桌上摆着她的笔记型电脑与书籍资料,答啦答啦的打字声说明了她正在写稿。
她立刻站起身,朝他走来,脸上有他最熟悉的微笑。
“吃晚餐了吗?”
他沉默地摇摇头。
“等我一下,我去弄晚饭给你吃。”
她为什么这么温柔,这么无谓?她为什么都不先拧他一把,问一句:“你今晚死到哪里去了?”祥馨关掉电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食材,打算热炒几道菜。
她有一手好厨艺,是他的准岳母传授给她的。虽然孟家的贸易事业日益腾达,聘请几个佣人、厨师绝不是问题,但准岳母仍然坚持家事自己来。
她认为巩固家庭的基本条件,就是一张中式大圆桌,与女主人亲自下厨的好料理,她把这个观念传给了祥馨,大大嘉惠了他的后半生。
祥馨动作俐落,三两下炒出了一道色彩鲜艳的时蔬总汇,一道香辣开胃的黑胡椒牛柳,熬了一锅排骨煮仁汤,再从冰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侮汁凉拌洋葱。
三菜一汤上了大圆桌,诱人的香气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坐下来,快点吃饭。”
祥馨摆好碗筷,先不管厨房里待洗的锅铲,陪着他坐下来。
“你吃过了吗?”他问。
虽然舍不得祥馨为了等他而饿着,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希望她回答“没有”。
他知道,文艺对白通常是很白烂,但他偶尔也想听一句“我在等你,因为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餐”。
“我?当然吃过啦。”祥馨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饿到自己的。”咚!一根利箭瞄准他的心,正中目标!
“噢。”这个笑容让他有点郁卒。
祥馨亲手为他布菜。在讲究营养的糙米饭上,淋上了整大盘的黑胡椒牛柳,弄成了他最喜欢的桧饭形式。
“要来一杯红酒吗?”红酒含有多种檀物性抗氧化物质,可以减少心血管疾病发生的可能。
“嗯。”他漫应一声。
“怎么了?”她将红酒杯放在他面前,注入莹红的酒液。“你看起来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拿起快子,眼底有着深思,不像以往一样,抓起碗就大口大口地扒饭。
闻着牛柳香,他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祥馨,你爱我吗?”
她愣了一下,笑。“以前你都会先说你的感觉。”“我当然爱你。”徐千峰面不改色地回答,又追问:“你爱我吗?”看他急的,她又忍不住笑了。“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事还需要问吗?”“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先吃饭吧。”“你先说。”“好吧,我爱你。”听起来好像很敷衍的样子,他有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