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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等会儿人就要放了,有便宜就多少占一点,才不蚀本。”话说着,他的手就要从乐乐领口伸进去。

  “有点头脑好不好。”他走过去,把阿力的手给拉出来。

  “我们弄死了一个黑道大哥,警察不但会假装看不到,说不定还偷偷笑在心里面,感谢我们帮他们除去—个大麻烦,要是我们弄死了一个学生,光媒体就有本事把我们追成过街老鼠,死八百次都不够。”

  “说得那么恐怖,女生都那么娇嫩,玩一玩就会玩死人?那酒家旁边不就要开殡仪馆了。”

  “忍忍啦!你想玩,等五佰万到手,多少女人排在前面拜托你玩咧。”

  “说的也是,等我钱拿到手,第一个就要去玩莉莉那个骚货,每次我看到她,心痒的咧!”想起她的婀娜体态,他口水不自觉流下来。

  “你的脑袋里装塞哦,老想着不能碰的女人,她是咱们帮主老大的女人,有本事你去碰看看,别被打断家伙,就算你好狗运。”

  嗤一声,阿根走过去推推旁边几个人。“时间到了,钟阒应该快来,你们先到外面埋伏,不管打不打得到,一看到人都先射个几枪,通知我们他进来了。”

  说完,一行人走出门外。屋里只留下阿标和带头的阿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的人越等越不耐烦。阿标走到乐乐面前,粗声粗气地泄愤:“看来,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不!他们只是陌路相逢,一擦身,相隔千里,他眼中、心中都没她……乐乐想苦笑,却笑不出声,酸痛在她全身上下敲击,痛得她叫喊不出声音。

  他叫钟阒,是一个黑道大哥,有人悬赏五佰万买他一条命,很好笑,乐乐对他的基本认识,居然得自一群流氓之口。

  门打开,阿标转身就骂:“死阿力,不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

  回头,钟阒态度潇洒地双手横胸倚在门口,丝毫不见惊慌。

  “我以为你在等我。”

  “你……”阿标张口结舌。没声没息,这人怎么进来的?阿力他们全死了不成!?

  “在找你手下的兄弟吗?他们在往阎王殿途中,要不要我也送你一程!?”

  掏出枪,他们迅速把枪上膛,一把抵住乐乐太阳穴,一把对着钟阒胸口。

  “放下你身上的武器,不然我一枪让这个马子去陪我兄弟。”

  “你以为杀了她,你们还能全身而退?”钟阒冷讽。

  “多带一个女生,沿路陪我们说说笑笑,也是件好事。”阿根应。

  他来了是吗?乐乐揉揉眼睛,只看到黑压压一团人影,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脸。

  是吗?是他来了吗?真讨厌,为什么天突然变黑了……他们难得见上—面啊……

  看不到顶在头上的是什么,伸手一拨,她直直站起身,往门口那个黑影挪去。她想证明他是他,证明那个在寤寐中折磨她多日的影子,就站在眼前。她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个男人倒抽口气。是勇敢?是憨胆?没人猜出。

  “小妞,你给我住脚,不然子弹不长眼睛,射到谁都是冤枉。”

  乐乐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是固执地往前走,她要看清他!

  阿标忍不住了,扣下枪枝,连射六发。

  钟拥抱住乐乐就地打滚,然后门外冲人几个大汉,在一阵乱枪扫射后,四周全静了下来。

  钟阒放开乐乐。

  她缩着脚,蜷起身体,侧耳倾听,有几个男人在低声交谈,然后一声寨零声,空气间弥漫着淡淡血腥……她很努力,想从这些男音当中,分辨出他的。他有没有受伤?终于,一个男人蹲下身问她:“纪小姐,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不是他!乐乐苦了脸。救下她,他当面和她说上一句话都不愿吗?

  摇摇头,把脸埋人膝间,心很涩,她幻想着他递来一颗止苦的糖果。

  “你脸上的伤,敷敷冰块就能消肿,阒哥交代我送你回家。”男人扶起她。

  回家?他又要送她回家,他似乎永远在用“回家”,切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笨!他们从来没有过关系,有的只是她的奢求、妄念,和不实际的幻想……

  早早算过,碰见一次是凑巧、碰见两次是有缘,可是,碰见三次还是躲不过分手的命运,那叫什么?有缘无分吗?

  乐乐合作的爬起身,左脚的剧痛提醒她脚踝受伤了,她疼得直吸气,脸色刷白、冷汗沿额际滑落。咬紧牙根,她勉强留住仅存自尊,不教累累伤痕增加旁人麻烦。

  “纪小姐,你哪里痛,要不要去医院?”

  再摇头,不怕、不怕,她不怕受伤不怕痛,只害怕再看见他眼中的拒绝。随着支撑他的男人走出室外,胸口一阵恶心,她捂起嘴巴在墙角干呕。

  在门外发落的钟阒,自乐乐走出门后,视线就不自觉地定在她身上,看见她推开阿凯,弯身呕吐时,再也控管不来自己的心,他大步走向乐乐。

  “你不舒服?”他僵着脸,温暖的手掌搭上她瘦削的肩膀。

  是他?是的,是他、是他!擦擦嘴角,仰起脸,她睁大眼睛想看清他。可这郊区连盏路灯都没有,她好想看他的脸,看看他是不是一如记忆中英挺。

  手触上他的脸,冰冰凉凉的,想投入他的怀抱,温习有他的幸福,可是……他说过,不要让朋友增加他的困扰……

  “可以要求吗?”乐乐咬牙,撑住身体所有疼痛。

  “你说。”他拒绝不来脆弱的她。

  “借我一个手电筒,我想看看你,再看一眼就好了。”这要求会让他觉得麻烦吗?她好累,累得想闭起眼睛睡上一觉,却怕一人梦,他又成幻影……

  手电筒?在下午不到三点钟时候?他猛地一窒,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挥舞。下一秒钟,他将她打横抱起,几个咆哮怒吼,招来车子,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驶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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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空气在鼻翼间穿梭,钟阒抿着唇,挫败地盯着乐乐看。

  纱布掩住她的眼睛,全身上上下下的瘀痕,映在她近乎透明的雪肌上,分外明显。她的伤拴住他的心,这样子的她……叫他如何放心?

  下意识地想拂去覆在她额前的乌丝,手伸出去,停在空中,迟疑掣肘……

  说不要负担、说不要牵绊、说好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谁也留不住谁的脚步,可是,她还是为他受伤、为他受灾殃。他和她还能分得清吗?怕是不能了。

  扫去迟疑,手指落下,触上她的苍白。她已经是他的包袱,再扔不去。

  这个念头解套他的心,深深的注视中出现释然。

  乐乐早醒过来,但眼前的黑暗让她分辨不出,自己是置身真实或梦境。直到他的手指碰上她的肌肤,直到他的叹息轻轻响起。

  抬高手,她想抓住他,却只抓了一手心空虚……

  “你想要什么?”钟阒的声音隐含了淡淡忧心。

  是他吗?没错,她不会错认他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

  “我可以回答‘我要你’吗?”她轻声问。这个“要”似乎太贪心,没谈过情爱,不知该掩藏真心。

  她大胆的表白,让钟阒陷入尴尬。

  乐乐说完,偏过头,纱布掩去她的眼神,他看不出她是害羞,还是后悔。

  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暗。难不成她的大胆只能在梦中?可是他的声音好清楚,清楚得不该只是幻影。

  乐乐伸手想揉揉眼睛,却揉到粗粗的纱布。

  他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不要动,医生绑上纱布保护你的眼睛。”说完话,见乐乐不再动作,他才帮她将病床摇起,让她坐立起来。

  “为什么要绑上纱布?我眼睛受伤了?”

  “不,你脑中有块瘀血,压迫到视神经,所以你会有一段时间看不见。”

  “一段?多长一段,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两个问句,问出她的惶恐。

  “不会太久,医生正用药物让瘀血化掉,你马上就可以看得见。”

  握住她的大手,传来的淡淡掌温,提供了她的安全感。

  “是吗?”她的话中有些沮丧。

  “就算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你是音乐家,有双灵敏的耳朵就行了。”

  这是安慰?没安慰过人,钟阒这两句话听起来,嘲弄的意味比安慰大。

  “没有眼睛,我就看不到你……”失落在她脸上现形。看不到他……这想法让她的心沉人谷底。

  “看不看得见我,很重要吗?”他眼底有一丝兴味。

  “我可以看不到风、看不到云、看不到雨,但是我不要看不见你。”说出她的真心,不知道他懂不懂、愿不愿意懂?嘟起唇,不管,至少她勇敢表达过,此生不留遗憾。

  怎会不知道,她已经把自己打包妥当,准备好当他的包袱。钟阒喟然,好个固执女孩。没回答,他坐在她身旁,一揽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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