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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我叫莫莫,我读小学一年级。”莫莫自我介绍。

  莫莫,又是一个蒙眬的熟悉感……解释不来这种不该存在的熟悉。

  他蹲下身,对小男孩讲话:“我叫莫鲁斯,名字也有一个莫,很巧合对不对?你长得好可爱,有空的时候我能来找你玩吗?”

  一个跟他相像的男孩子,让他如获至宝,这会儿也有个可以让他训练美武足球的男孩,不必再看建平的骄傲嘴脸。

  “妈咪……可以吗?”他回头望上母亲。

  可以吗?她不晓得可不可以……只明白晓得,他不记得她了……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了……他的记忆版上,属于紫色Angel的部分,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风在耳畔吹过,发浪一波波……刮走了她的情……

  这场爱情,终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第二章

  记忆·在洛尔法维斯

  和乐团朋友分手,以悠带着探险心情留在陌生国度。

  今年,她二十岁,随乐团应皇室邀请来到欧洲表演。

  出发前,旅游手册上的介绍让她爱上这个漂亮国家,木屋、草原、绵羊……美得像童话,缓和的生活步调,亲切和善的人民,是传说小消失的香格里拉。

  当然,他们也有热闹繁华的一面,不过大多集中在都会,这些天,她和乐团成员在都市中来来往往,没看见预期中的美景。她不喜欢遗憾的感觉,于是她留下来探访这个美丽世界。

  可是,坏运气似乎从她跟团员分手起就开始跟随,首先她被旅馆通知搬家,因为,她忘记要续订房间,而新房客已准备CheckIn。

  再来,当她辛苦背起行李和小提琴进入餐厅吃饭后,才发现钱包和信用卡被扒定了,带着尴尬和抱歉,她将手上的钻表留给餐厅老板。

  走定停停,她在异国失去目标,身上没有半枚钱币打电话回家求助,很想哭,可是在这时间哭泣,似乎没太大帮助。

  坐在公园的喷水池边,她发现池中有许多枚闪闪发亮的硬币,偷窃欲望在陶中升起,她的酒涡浅浅现形,希望横在眼前,只要伸手一捞,她就能打电话向父亲讨救兵,可是……这种行为违反她从小所受的教育。

  她在喷水池前来来回回,鼓足勇气手向前伸出去,一对情侣正好走过来,慌地收回手,以悠忙否认偷窃的念头曾在心中。

  从来就没这么迫切想要一块钱,第一次,她理解一文钱逼死英雄的窘困。

  钱……她要怎样才能得到钱?不多,只要一块钱,她就能得救。

  然后,她看见自己的小提琴,再看看坐在喷水池前的情侣,以悠想到一个好办法。

  蹲下身,在行李中寻出帽子翻过,摆到地板,打开琴盒,紧弓,她最喜欢的曲子--独角戏,从提琴中流泄出来。

  眯眼,她微微笑起,音乐向来能安定她的心,像此刻、此景,她忘记困难面临。

  JJ  JJ JJ

  车队经过,车上的莫鲁斯打开一叠报表,今年的外汇数字让人满意,这代表上半年的投资计画是正确而明智的。

  打开车窗,洛尔法维斯的夏天,百花怒放,鸟鸣啁啾,清新空气在周身围绕,夏季是最好的出游日。

  没错,忙过这段,他要好好休息一阵,让自己的身心得到缓和。

  邪邪笑意牵动面颊神经,他该来场新艳遇。

  纯熟的小提琴乐声,从窗外带入,悠然曲音带动他的共鸣,他也能拉上几首曲子的--在童时,提琴的乐音总能领他进入宁静喜悦的时空。后来年纪渐长,他的身分和地位赋予他太多责任,渐渐地,他背弃了提琴这位老朋友。

  莫鲁斯下命令,让沙特将车子开回有提琴声的公园。

  车停,他下车,三十几个护卫在他身后五公尺处立出围墙。

  他看着眼前的紫衫女子,柔媚白皙的脸庞带起沉醉梦幻,那是张年轻无忧的脸孔,单纯干净得可欺,她让他联想起满天星。

  曲罢,以悠睁眼回眸,情侣太专心谈情,忘记在她帽中投入钱币,沮丧带动叹息,她转头,却意外地触见一双湛蓝眸子。

  好蓝、好漂亮的湖蓝色,像澄澈的天空,没有半丝白云干扰的蓝颜色。

  蓝蓝的眸子在微笑,弯弯的眼眶勾引出她的好心情,忘记害怕、忘记恐惧,忘记她的下个计画缺少一块钱来帮助。

  他是阿波罗神吗?为什么他带着耀眼的金色光芒?是上帝听见了她的呼救,所以派这个神祇来解救他的子民?

  “你需要钱币许愿?”他从口袋中,拿出-个硬币。

  谁说他不是阿波罗,他连她的心思都摸得透彻,她想赚来硬币,想许下-个愿望,希望神带她平安回乡。

  “我……可以吗?”她偏偏头,风将她的及肩头发带上空中。

  东方女子的美丽与神秘,在于她们那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而她,有一头让人想抚摸的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有多少个愿望?”

  “很多很多。”当每个愿望都能被满足时,人就会变得贪婪,她也不例外。

  “等等我。”他回身,向沙特低言几句,没多久,他捧来满手硬币。“我给你-百个愿望,开始许愿吧。”

  “你怎么办到的?”才一眨眼工夫啊!她甚至没有和他再交谈几句。

  “我有个万用的阿拉丁神灯。”他指指身后的沙特。

  以悠在他鼓励的眼神中,向池里丢出一枚硬币。“我希望能平安返回台湾。”

  “你住在台湾?”他转用中文和她交谈。

  “你会说中文?真了不起,如果你是商人,一定是个有眼光、有前瞻性的商人。”

  “怎么说?”他好笑地看眼前的小女孩说起成人话。事实上,他的中文是为了追求生命中的第一个中国女人而学习。

  “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未来想赚大钱,非在中国人身上动脑筋不可。信不信,当中国人在同一秒钟对地板用力踏一步,全球会发生九级大地震。”

  “哼!中国人的骄傲。”这些话他在死党建平身上听过太多。

  “哈!高唱‘白种人负担’的,可是你们这种蓝眼睛白皮肤的阿兜仔。”她不甘示弱。

  “你有种族岐视?”

  “是我弄错了吗?我怎么记得抓黑人为奴、发动南北战争这些怪事儿的,好像跟黄种人无关。”

  语毕,她睨他,他望她,然后两人同时大笑。

  “你这个利嘴小女孩,应该叫你父亲好好管教。”

  “又是种族偏见,我已经年满二十岁,早超过需要监护人监管的年龄。”

  “二十?你有没有谎报年龄?”他以为她不满十五。

  “这是蔑视?”

  “不!我在夸赞。快许愿吧!你还有九十九个愿望。”他把双手的硬币差到地面前,再次邀约。

  接着,她从他手中拿起硬币,一枚一枚往水中扔,嘴里飞快说:“我希望能玩遍洛尔法维斯、我希望能碰上白马王子、我希望……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念到这一句,他手中的钱币剩下最后一枚,以悠用大拇指和食指夹起,在掷出钱币前,她想想,缩回手,把钱收入口袋中。

  莫鲁特望住她的动作,接出最后四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是你们中国女孩都必背的诗吗?”建平的妻子--章亚莙,就老把这首诗挂在嘴边,三不五时要他以这首诗为读本学中文。

  “你会背……”她讶然,这个蓝眼睛的男人居然对白居易有感觉?

  他没回答她,牵起以悠的手,他自作主张收拾她的行李和提琴。

  “你要做什么?”以悠怀疑地看着他的打包动作。

  “这个水池是我们国家最灵验的许愿池,刚刚你许下的愿望,将会一一被实现。”

  “你说的是哪一个愿望?”碰上他,她想把“返国”愿望排到最后。

  “你想玩遍洛尔法维斯,想碰上白马王子……不是吗?”

  “等等,我说的王子是真真正正的王子呦,那种戴皇冠、拿权杖、住城堡的王子。”以悠的手摆在他胸前,制止他拖起她往前走的动作。

  “你对我这个王子有怀疑?就因为我没把皇冠、城堡展现在你眼前?”

  “哈!王子?”她抓抓头发,吐吐舌头,大肆嘲笑。“偷偷告诉你,我对你的阿拉丁神灯比较感兴趣。”

  “真的?” 一个眼神,他把沙特召到身边。“许愿吧!贪心的小公主。”

  她站到沙特面前,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神灯神灯,亲爱的神灯,请您送给我一杯水和一块饼干,我快饿死了。”

  沙特没作表情,在接收到主人的示意后,他回身进车中,取来一瓶香槟和点心。

  看见食物,以悠忍不住大声欢呼,她拍手,朝着沙特弯腰鞠躬。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神灯,告诉我,你还有同类族群吗?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像你这么棒的神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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