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我很可怜。”
整整睡几十个小时的女人大喊自己可怜,那他算什么?
要不要继续宠坏她这件事,没让Steve花太长时间思考,他走到她面前,把她拦腰抱起,就算为了……为了她的可怜,谁让他是这个可怜女人的“好心人”。
抱她下楼、抱她进厨房、抱她坐上餐桌,他在冰箱里翻半天,只翻出几个过期的色素果冻。
他把果冻放在桌上。“都过期了,我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
当她的视线接触到红色果冻时,下意识缩紧脖子,蒙住头呻吟。
“你怎么了?”
他快速拉开她的手臂,捧起她的脸,眼眶红了、鼻头红了,她正在忍受强烈疼痛。
她摇头、再摇头,摇散了本就凌乱的头发。
奸痛……为一个洛神花果冻,她挨打了……一棍棍敲下,施力者将满腔怒焰藉着棒子打向她……她看不清残暴的施虐者……是谁?她是谁?
“代代,说话!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把她压进自己胸前,紧缩双臂,告诉她,他存在、他可以保护她。
“我的背好痛。”
她拉住他的衣服哭得凄惨,仿佛十几年不曾宣泄的泪水,今夜要把它一次流个够。
“我看看。”
他抱住她,从她头上褪除大号T恤,她背后纵横交错的旧疤吓住他了,她只是一个娇弱的年轻女孩,能做错什么大事,谁忍心这样待她?
手轻轻触上她的背,想起她腕间伤痕、脸上旧疤,这样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心痛、心怜,不舍的情愫撑满他的心脏。
代代不答话,光是拚命哭、努力哭,哭得没道理。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哭?不晓得自己有什么委屈,值得凄惨地泪湿透他的衣裳?
怕冷的她,赤裸着身体反而不觉得寒冷,因为他在。
泪水慢慢收干,她的嚎陶大哭变成细碎抽噎,情绪稳定下来,心也跟着澄彻。
“还痛吗?”他亲亲她的额间发际,轻轻在她脸上制造温存。
“不痛了。”摇摇头,她破涕而笑。
“准备告诉我,为什么大哭吗?”他很有耐心问道。
“我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Steve很少对人事失却耐心,却在她的不知道上面感觉烦躁。
他认定了她知道、认定她不想告诉自己所有的“知道”,他不气她,反而气自己无法取得她的信任。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他反身把满桌子果冻扫进垃圾桶。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痛、为什么哭,不知道我背后……我背后有伤吗?”她替自己辩驳。
“代代,我能忍受你保有自己的心事,但是不要说谎,懂吗?不要说谎。”他一再重申不愿受欺骗。
“我没说谎。”她坚持自己没对他保留任何事。
他闷了,转身独自离开厨房,把她留在餐桌上面。
同样的,他在上楼梯前想到她怕冷的小脚,这回他决定不宠坏她。拾级而上,他每个脚步走得无比沉重。
然后,他仿佛听到她啜泣的声音。Steve在楼梯中央停下,几个犹豫,他回头,下楼梯两步。
停格动作,侧耳倾听,偌大空间安静无声,大概是他听错,再往上走几个阶梯。
她脸上的伤跳出来告诉他——“拜托,我好可怜”,他不理,继续往房间方向走。
接着,她手上的伤也抢身而出,告诉他——“拜托,我好可怜”,他执着不理。
打开房门,床头柜的两个空杯子映入眼中,强调她一整天只用两包麦片裹腹,她真的真的很可怜。
于是,他用力甩掉门、用力下楼梯、用力穿过客厅、用力走到她面前。
“你来了。”
她张开双臂,一脸笑意,算准他非来不可、非宠她不可。
“你在生气吗?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嘛,拜托笑一个,我真的很可怜。”
她又可怜了?Steve没好气地摇头,抱起她。
“你先洗个澡,我叫外卖。”
“你要陪我吃饭吗?”
他不回答。
他在生气,气自己抗拒不了她的可怜;他在生气,气自己的心情让Tony料得准准;他在生气自己不够理智、生气自己应该把她丢给一个手下,让人把她送到爱荷华,他却做不到。
他的气累积到胸口,却在她一脸娇笑、一个软声哀求下,原则和怒气同时问蒸散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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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怀疑自己要不要带代代去看医生,她连续睡四天四夜了,难不成她是睡美人来投胎,非要睡足一百年,找到一个屠龙王子之后,才能清醒过来?
拉开她蒙住头脸的棉被,他的衬衫在她身上变成短洋装,他的四角内裤在她小小的屁股上,变成运动休闲裤,见她睡得那么好,她大概穿的很习惯。
这两天他忙昏了,未上轨道的公司,新加入的演艺事业、和几个等在暗处,随时准备反击的敌人,让他和Tony忙到天昏地暗。
他忘记派人到机场把她的行李箱找回来,忘记让人到服饰店帮她找几套便服,他由着她穿他的衣服在房子里面走来走去。
当然,对一个成天在床上消耗时间的人,是不用太在乎衣服形式。
不过,他却没忘记在冰箱里塞满食物,虽然她很懒,但当他看到床头柜的蛋糕盘和牛奶杯,他晓得她肚子里填进麦片以外的食物。
放下手上的薰衣草沐浴乳和洗发精,这是他托Megan买的。他终是听进去她的浪漫和感动。
“代代起床。”他避开有伤疤的左脸,拍拍她。
“再睡五分钟就好。”她现在比较好叫,但赖床的功力仍然高强。
“代代,五分钟到了,起床。”他放下计数的手腕,叫她。
“再三分钟就好。”
翻身,她赖在他的大腿上,手扣住他的腰,要是他肯躺下来,陪她一觉到天亮,她会很感激。
他把她抱起来,直直放在自己大腿上,她靠在他胸前,仍睡得一脸安详。
“会冷。”
她的冰手缩入他的外套里面,她的冰脚缩到他的大腿间,整个人缩成一只煮熟虾米。
“起床,三分钟到了。”他抓起代代的手拍她自己的脸。
“再一分钟……”她挣出自己的手腕,反锁上他的颈背。
“一分钟到了。”他的六十秒有偷工减料的嫌疑。
“你骗人,一分钟还没到。”代代伸个懒腰,眼睛睁开,不满地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知道还没到?”
他失笑,她总有本领逗出他严肃之外的表情。
“我在心里面数数,才数到三十二你就说时间到。你骗人对不对?”
“对,我骗人。”他实招。
“你说过,能保有心事,不能说谎。”她拿他说过的话来反击他。
“对,我说过。但是你必须马上清醒,吃一点东西,你快瘦成干尸了。”
他拉高她的手腕,一道道颜色清白的刀伤晾在两人面前,他不说话、她也不回话,她猜测,要是又说不知道,他肯定要转头跑掉,让她一个人坐在冰冷餐桌上,从一慢慢数到一百,数他的脚步会在第几下时才踏回来。
Steve叹口气,没过度反应,自己讲过的——她有权保留心事。
“我煎了牛排,下楼吃一点。”
“牛排?哇塞!好丰盛!有没有玉米浓汤、沙拉和烤面包?”她拍手欢呼。
“水果、甜点、餐前酒,样样不缺。除了这些以外,你还要别的东西吗?”他花两个小时的晚餐受到热烈欢迎,让他的心情愉快。
“要!我要你陪我吃,要你讲笑话给我听,要你喂我。”
她开出一堆不合理条件,他没反弹。
没办法,错在自己,他喂她喂坏了,只要有他在的时候,她连汤匙都不肯碰一碰。
而且,他的笑话也说坏了,本来只是随便找个话题,他拿了兄弟糗事当样本,结果她听上瘾,每天都要听上几段才罢休。
“走,下楼吧!”
他张开双手,主动把她抱下楼。
“今天我作了一个恶梦,有个不认识的坏女人拿棍子打我,我哭着喊你,可是你没过来,幸好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过来,把我带走开。”她在楼梯上说。
“那个男生是谁?”
他顿顿脚步,怀疑她是否打算用“梦”来解说秘密。
“我不认识啊!他长得很好看,不爱笑,骂人的声音冷冷的,可是我知道,他一来我就安全了,那个坏女人不敢动他,因为他很强壮。”
“然后呢?”
一个陌生的好看男人?他吃醋了,酸味冲上鼻间。
“然后我醒来啦,你不在家,我想你又去上班,我下楼、找蛋糕吃……你冰箱里的黑樱桃蛋糕很好吃,我吃掉两块,等一下我还要再吃。”
他开始考虑带她到总部工作的可能性,他不希望她下回作恶梦醒来,自己不在身旁。
“你不说话,又生气吗?”她揑捏他颊边的菊花肉,很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