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外套,笑拥她入怀。
“自找苦吃,那么冷的天在外面吹风。”他喜欢她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间寻求温暖,他喜欢自己是她的最佳庇护,他喜欢在她眼前当“天”的伟大感觉。
“磊哥哥,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从他怀问传来,暖暖的气呵在胸口,一阵舒适。
“喜欢。”她的高度只到他的下巴,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的头发。
“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是我的笨妹妹。”
又是妹妹呵……咬咬下唇,她开始觉得爱情是辛苦路。
“我不聪明,很多事弄不懂,但是我晓得……爱情是不能被勉强的,对不对?”
“对,没错!”她终于想通了?可见得那两棒敲得不错。
“如果我勉强你离开喜欢的女人,你会大大生气,再也不理我了,对不对?”
“对,你变聪明了。”
一句夸奖,十几年来说不通的事,总算在她脑海里清明。寇磊用力拥住她,鼓励性质地在她额间烙上一个亲吻。
所以,只有放手她的爱情,她才能留在他身边,在他不谈恋爱的时候看看他、陪陪他、顺顺他爱皱的眉头?
淳淳叹口气,很轻很轻,轻得他感受不到暖气。
“我要回去了。”
“回去?今天不在这里睡?为什么?”
“我要帮寇妈妈带排骨汤给代代,还要……认真想一想,把被我弄得混乱的事情想清楚。”
放开他的腰,她从他的怀里走进清冷冬风,挤不出笑的面容带起一抹愁,转身,她走进黑夜,离开有他的世界。
对着她的背影,寇磊一颗心揪起,他不明白是她的落寞引发他的伤怀,还是他不习惯她在面前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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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真想一想”,让寇磊整整十天没见着淳淳。
这不单是寇磊难以适应,寇家上下都觉得不习惯。
寇爸爸带回来的小点心堆满冰箱,没人去吃;寇妈妈只要看到清蒸鱼,便要叹气;寇奶奶成天问,这个淳淳怎么搞的,几天不过来,是不是把奶奶给忘记了?
连寇爷爷养的一池子金鱼,没人逗着玩,也显得意兴阑珊。
几次寇磊忍耐不住,冲到关家门口想拉淳淳出来问问,她到底还要想多久,却总在按下门铃前止下冲动。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蠢蠢本来就笨,反应慢,想事情自然要想的久一点,他要有耐心,不要催她、不要给她制造压力。
这个劝说对他的冲动很有用,因只要想到淳淳的为难,他就不忍心逼迫。
所以,在办公室里,他臭着一张脸,每个员工拿他当鬼神,敬而远之;在家里,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回眸净是怒气,谁都不记得是谁惹他;走在路上,浑身散发出来的怒焰,让人退避三舍,生怕受到波及。
总之,爱生气的寇磊在这十几天里面变成钟馗,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这一天是除夕,寇钟馗在发完年终奖金时,心情很好,他把属于蠢蠢的那份塞进口袋里面,知道晚上就能见到她了。
为什么那么笃定?这要归功于关家巫婆了。
她无法和代代、淳淳同桌吃饭,只要坐上同一张桌子,她就会因为代代的满脸不同、轻鄙而受伤。
你也知道,受伤野兽的自然反应是反噬,一顿饭下来,关巫婆要吼叫、要扑人、要摔盘子,忙得很,为了怕她操劳过度,关爸爸只好剥夺两姊妹的同桌吃饭权。
除夕夜是团圆夜,是全家人都要围在一起吃饭的热闹夜晚,关巫婆做得更绝了,连这一天都不准代代、淳淳上桌。
她和丈夫、婆婆、儿子全家上大饭店过除夕夜,把两姊妹留在家中,潜意识里,郑雅青认定她们不是关家人。
心疼她们的寇奶奶,忙要她们年年上寇家过除夕、试新衣、守岁、领红包,总要闹到隔天早上,才放两姊妹回家。
所以,寇磊的笃定来自于多年习惯。
今年寇家的团圆饭多了一名成员——方屏。
方屏的父母在过年前两个星期到澳洲哥哥家过年,方屏无法顺利向公司请假,于是落单了,寇磊趁这次机会,想把她介绍给全家和他的蠢蠢。
他想过,哪天有欲望结婚了,方屏会是个好对象。
“小磊,你回来了,快帮妈妈看看买给代代、淳淳的衣服好不好看,衣服在你床上。”
寇妈妈和奶奶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为了这一餐,寇家全体总动员。
“老婆,窗户都洗干净了,还有哪里要洗?”寇爸爸从楼上走下来,看见儿子身后带了人。“儿子,这是……”
“她叫方屏,是我的朋友,我邀她到我们家吃年夜饭。”寇磊简单介绍。
“当然,欢迎欢迎。”他拉长脖子,对厨房方向喊。“老婆,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快出来列队欢迎。”
这一喊,寇奶奶第一个冲出来,围裙没解,锅铲还在手上,对着方屏就是一阵温暖微笑。
寇妈妈留在厨房用清水抹抹头发,第一次见媳妇当然要盛重些,小磊从不带女生回来,这个“带回”的动作,就代表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认定。
在后院洗鱼池的寇爷爷,放下水管,裤角一高一低地冲进客厅,他也急着看这位未来孙媳妇。
她……就是小磊拒绝关家老子的原因?爷爷看媳妇,越看越有意思,东瞧瞧西望望,他盘算起什么时候有曾孙子可抱。
“快快快,怎么没人请客人坐。老婆倒茶,儿子去把冰箱的点心拿出来。”寇家大家长一发令,众人纷纷动作。
“寇爷爷,别这样,别拿我当客人。”方屏让他们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没错,你是自己人,谁说你是客人。”
拉过她的手,寇爷爷和她并肩坐。
“告诉奶奶,打算什么时候变成我们家的一分子?”拉过方屏另一只手,寇奶奶也挤到她身边。
“你们在乱说什么,拷问犯人吗?”寇磊不喜欢他们的态度,拉起方屏,走到母亲眼前。“方屏,这是我母亲。”
“寇妈妈好。”她大方而得体。
“好,能认识你真好,你坐一下,寇妈妈再去忙两个菜,马上就可以开饭。”
“我来帮忙,做菜,我会一点儿,不是太好,正好趁这个机会向您讨教。”
“没错,寇妈妈最内行的菜是蒸鱼,我们家淳淳那张嘴可挑得了,把寇妈妈的技术训练到顶级,我敢保证大饭店的厨师也没她本事好。”寇奶奶又凑过来。
说到淳淳,寇磊回头问爸爸:“呆呆、蠢蠢来了吗?”
“还没,再等一会儿看看,如果没来,我去喊她们。”寇爸爸回答。
她们还没来……寇磊的心一沉,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探探为她准备的年终奖金,她是在“想想”,还是在躲他?
她受伤了?她负荷不起他想要的?一个个问号问得他头痛,蠢蠢的鼻头红红、眼眶含水的哭相染上心间,褪除不去。
终于,在满席佳肴上桌,全家人入座,而寇家大门始终没有听见声响时,寇磊站了起来。“你们先吃,我过去带蠢蠢、呆呆。”
“不用了,我刚刚去过了,按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我猜她们两姊妹大概和全家人一起出门吃年夜饭。”寇爷爷说。
“我不放心,我看看马上回来。”他在年夜饭上,离开首次来作客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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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钤响了四十七声,终于,门缓缓打开。
他猜对了吧!关老巫婆根本不会对她们两姊妹仁慈。
乍见他,代代的眼里迸出光采,再一次救赎她的耶稣站到面前来。“走走好吗?”她的眼神透露出恳切。
寇磊看到她缠满纱布的右臂,心慌胆颤。下一秒,他撩开覆在她左脸上的头发,在旧伤疤之外,那里多了一块青紫,额间还有沁血纱布。
代代抢回自己的头发,掩饰伤处,他撩开、她覆上、撩开、覆上……他的怒涛在重复的动作间节节高攀。
“那个死老巫婆又打你们了?我就知道,你们没过来吃年夜饭肯定有事。”
年夜饭?一年又走到尽头了啊!真快!代代摇头苦笑。
“走走好吗?”她再问一次。
“不好,蠢蠢呢?她有没有受伤,人在哪里?”
他的焦心表现得多明显呵!他说不好,拒绝得好直接,原来在他心中,淳淳已远远超过自己,不过她早知道的不是?
手贴上受伤左颊,她是个人见人怕的妖女,没人喜欢,收妥多年暗恋,她穿上鞋子,在长发藏住的脸颊上,泪水滑过。
行经他身旁时,代代轻轻言语:“淳淳在二楼房间。”
三步两步穿过关家大厅,这里的建筑方式和他们家一样,这一排房子是在同一时期盖起来的。
没敲门,寇磊直接冲进两姊妹的房间。
床上的被子拢起,蠢蠢躲在被窝里,一拉开,他让她脸上、脖子、肩上、手脚的青紫吓坏,淳淳只穿一件夏天的无袖T恤和短裤,这样子上药比较容易。
睁着圆圆的人眼睛直瞅寇磊,满心的委屈排山倒海而来,先是眼眶红了,接着是鼻头,然后是抖啊抖的嘴角喊出一声磊哥哥,她扑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