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迷恋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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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她人呢?”郭政杏吓得踉跄了几步。

  “在手术室!贺医师正在帮她做缝合,可是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造孽!"罗献庭急怒攻心,扶起郭玫杏尾随护士的脚步,往手术室方向走去。临行前,他对着织昀投下谴责一眼。真的做错了吗?自杀!林织语选了一条和母亲相同的过路走,她真爱他至深,不能舍下吗?

  那么是否意味着,她将和母亲一样,坚持不让自己的情灭缘尽,将带着不肯止歇的爱情抑郁而终?然后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到老到死,她和伯墉将永远挣脱不了良心的指责,每人都可以指着他们大骂忘恩负义、好夫淫妇?

  她的全身泛起一股颤怵,冷汗泊泊渗出,格格作响的牙关诉说着她心中的恐惧……

  你非要把当年发生在我们老一辈身上的悲剧重演?父亲的话在她耳畔嗡嗡作响,像环绕山谷的回音,一遍遍撞击着她的神经……悲剧重演……悲剧重演……悲剧重演……

  是不是一定要她放弃才能挽回这场悲剧?是不是非要她退让,才不会让世界多一桩遗憾?谁来告诉她怎样做才对,离开难道真是唯一的路吗?

  不……她怎能放手,她放手了伯墉怎么办?他是那么爱她,她不能遭到一点点挫折就放手啊!

  这几个微弱的声音重新鼓舞了她的勇气。没错——他们说好要并肩作战、要教会织语何谓真正的爱情,她不能临阵脱逃,有伯墉当她的最佳盟友,她又何忧何惧?拿起拐杖,像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战士,她抬头挺胸一步步朝急诊室前进。

  ☆ ☆ ☆

  焦忧惊惶的情绪在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时,宣告解除。

  伯墉神情疲惫地刚从手术室走出,织昀、罗献庭、郭玫杏迫不及待地一涌而上。

  “伯墉……织语她……"郭玫杏紧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没事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他露出安慰人心的笑容。

  “谢谢、谢谢你救了织语一命,但,但我求求你,救了她,就别再让她。"她恳求之情溢于言表。

  “玫杏,我们进去吧!要死要活都是女儿的命,伯墉救了她一次,她要存心想不开,谁知道之后救活的机率有多少。"他不着痕迹地向伯墉施压。

  他们走了,留下织昀、伯墉相互凝味,多少话语尽在不言中……

  他青春的胡渣在下巴争相冒出、皱巴巴的衬衫像咸莱般挂在身上,烦躁让他憔悴了几分,看着他的模样,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不舍得,原来再坚强的男子碰上感情纠结都洒脱不起来。

  “伯墉……"她欲言又止。

  “为什么跑出病房?走这么远,脚会不会痛?"他一贯的体贴让她不安的心重新归了位。

  她摇摇头。"她——还好吗?”

  “手上的伤口没问题,但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揉揉鬓角,

  他的神情疲惫。

  伸手,织昀想拂开他纠结的眉心,但他下意识地闪过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产生无数联想,他是不愿在织语病房外与她亲近,或是这场混乱让他确定了自己感情真正依归?他……预备收回放在她身上的情爱了?

  织昀试探地问道:“孤挺花开了,你是不是要……终止契约,转过身不再理我了?”

  “你在说什么?"他困惑地问道。

  他忘了……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说不定这场手术,让他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一切,包括对她的承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想法令她安下的心倏地风起云涌、翻腾不已。

  “我想问你——我们还是盟友吗?你还分得清‘喜欢'和‘爱'的相异点吗?我还有机会等织语长大请她把你还给我吗?等我发苍苍、视茫茫时,你还会在我身边爱我吗?”她越问越激动,一个个的问句透露出她无限的恐惧。

  她不该选在这时质询他的爱,他刚刚才把织语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交织在他心底的是许多无法消除掉的罪恶感呀!"我很累了,让我休息一下,等我想清楚了就去找你。"他必须静下心来沉淀过多的情绪,让理智来帮他厘厘这团混乱。

  此刻的他没办法、也无能为力去照管她的惶惶不安。

  他也开始不确定了?他要好好弄清楚他们之间是爱,还是同情?也许想清楚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你要想清楚什么?想清楚存在我们之间的,是不是一场迷惑?"她的心冷绝了,她下的赌注果真血本无归……

  “织昀,不要在这时候制造问题。"

  她不是制造问题,是惶惑不安哪!害怕她握在手上的幸福只是镜花水月,害怕昨夜的情爱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一直是麻烦制造者,你会不明白吗?”

  “我们不要吵架,你先回房去好吗?”他无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在这种心不稳情不定的时刻下,他不要和她讨论任何事,免得让无谓的争执把情况搞得更糟。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仿佛——他们的心也渐渐远了。

  其实她要求的并不多呀!只要他说声"是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她就会安心,就会挺起背脊,不怕世人的嘲讽谩骂,可是……他不肯说……

  挥开泪水、强压下心痛。织昀在手背上咬下一圈深深齿印后,推开手术室的门。

  “罗小姐,很抱歉!织语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见客。"刚刚的那位护士小姐口气不善地挡在门口。

  那护卫的姿态代表着她知道些什么了吗?她想转身回房,却听织语的声音自里面传来。"MISS刘请你让她进来。"织昀拄着拐杖进入。接触到织语不谅解的憎恶眼光,她的心倏地一紧。

  “我真心待你,你仍拿我当敌人是吗?收了我的拐杖、我的衣服、我的礼物之余,连我的丈夫你也要一并接收了?”她虚弱的控诉一声声敲在她的良知上,狠狠地撩起她的罪恶。

  “我从不介意你分享我的所有、包括父母亲的疼爱,可是你怎能那么贪心,伯墉是我用生命全心去爱的人,你竟然都不放过。"

  织语寒冽的指控宛如冰刀,一刀刀戳得她无路可逃。

  “爱情是双方面的付出,光是你一个人……"她的道理在这时变得薄弱而不堪一击。

  “你不能不承认,在你没有出现之前伯墉一直是爱我的,我们甚至定了彼此的身分,是你有计划地谋夺了他的爱,罗织昀——我恨你,我会用一辈子、用我全部的生命来恨你,请牢牢地记住,在你的新娘礼服上,将沾满我罗织语的鲜血。"

  “不要恨我……"她频频摇头。"真爱无罪……"

  这四个字在她脑中飞快闪过,是谁告诉过她这句话?可笑!当初她还指天指地讨伐过这四个字,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要靠这四个字来庇荫。

  真爱无罪……她想起来了,这是妈妈告诉她的话!忽地,母亲和织语的身形叠合为一。

  织语的诅咒化成一幕幕画面,织昀看到了躺在棺木中盖上黄布的尸体,那是枯槁的织语,她面目狰狞地坐起,一道道血柱喷上她的眼、她的心,染红了她的嫁衣,穿着新郎礼服的伯墉神情茫然地缓步走近棺木……

  “不要恨我!"织昀无力地呻吟着。

  “你恨了我爸爸妈妈一辈子,恨的滋味你比谁都清楚,现下我们易地而处了。你也可以享受一下,这此晕压在他们胸口的苦痛。"她冷冷地笑着。

  “我只是爱伯墉,爱他触犯天条了吗?”

  “我妈也只是爱爸爸,她又触犯了哪条天规?记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诅咒他们的.我现在要把那些话加上千万倍奉还给你。"

  她想回驳却发现,自己已失了说话的立场。

  “你说你一勾手指就会有无数男人为你捧上轿车别墅,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挑上伯墉来测试你的魅力?我们都是单纯的人,比不得你的复杂,他怎能逃过你的魔掌?"她恶毒地扭曲织昀的感情。

  “够了,你们是姐妹不是仇家,有必要为一个男人用性命去诅咒对方吗?”一直站在一旁的罗献庭忍不住出声,他简直不知道要拿这两个女儿怎么办才好。

  “姐姐?这两个字让我觉得好恶心。我拿她当姐姐的时候,她可有过一分钟真心相待,如果有,她不会处心积虑地掠夺我的所有。"她愤懑地瞪视着织昀。

  “伯墉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是!他之于我不仅仅是一个男人,更是我生命的全部。没有他,我宁可从来没活过。"

  天——她的爱那么深刻,而她居然认为可以用"等待"来化解三个人的情爱纠葛,可以用"时间"来抚平她失去伯墉的伤口。太天真了,她真是太天真了。

  世间最强势的莫过于死亡了,她用死亡逼她让步,她能拿什么反抗?也学她来一场自杀演习,让伯墉左右为难?不……那太累了,逼迫了他的心就能生生世世吗?与其如此,她宁愿他们之间只留下甜美回忆,也不要留下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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